“以后别再赌了,这玩意不能沾。”
“是,是是是。”
嘭!
“知不知道,赌博除了赔钱,还伤身。”
“伤身?”
嘭!
“你还戴着戒指,有老婆的人,这个点儿了就在这儿赌钱不回家?”
“我、我老婆……在那一桌。”
“肏. 小铃儿,你的。”
嘭!嘭!
……
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以后,韩玉梁拖着只穿内裤的带路青年走到院子里,拉过张小板凳坐下,“外围平房里,没其他的场子了?”
那小子哭丧着脸连连点头,“没了没了,真没了,这儿开张也就赚个台子钱,都不够你老哥一拳下去医药费的,你找那仨要是躲债的,那肯定不往这小地方来啊。”
“排查一下就放心了,那,大场子你知道在哪儿么?”
“老哥,大场子……里边儿的人可有枪。”
嗖!
易霖铃甩手丢来一张扑克牌,擦过那青年的脸颊,钉在了后面的墙上,切豆腐似的没入红砖,只剩下一角。
他抬手擦了擦脸,扭头看看牌,再看看手上的红,哆哆嗦嗦赶紧继续点头,“我知道,我这就带路。”
其实韩玉梁从第一个院子出来就知道,岛泽大介欠债的源头肯定在旧公寓大厦里面。
但来都来了,为了公平,顺便活动一下筋骨,外面这些赌窝就捎带脚都挨个教育了一遍。
也就揍了七家不到一百个人,男的他来收拾,女的易霖铃出手,希望能多少给他们一个教训。
如果从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角度,黄赌毒的受害者里,嗑药的有受骗上当不小心成瘾的,卖身的有被逼良为娼坑蒙拐骗下海的,唯有赌徒,和下局设套的人最配得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句话。
所以他俩打起来也没有手下留情,赌棍长个记性,开场子的东家问过话后,也就可以一起滚在地上晕着了。
十分钟后,韩玉梁和易霖铃来到了阴沉沉的公寓大楼下面。
带路青年已经非常听话,乖乖跑去电梯那儿摁下楼层,恭恭敬敬在那儿等着。
不一会儿,电梯下来,门里走出一个短袖花衬衫叼着烟的胖子,一眼看到带路的那个,伸手拍了他一下,“哟,小鸡巴毛,找着舍得来这儿玩的客人了?今晚你走财运啊,一会儿也玩两把?”
那小子哆嗦了一下,赶忙摇头,“我不玩,我戒了。”
“我肏,你他妈怎么不说你以后不肏屄了?傻屌玩意儿,跟你爷爷这儿装你妈呢?哎……你个傻屄怎么裤子都不穿了?”胖子抬起手就要用指头戳那青年的脑袋,笑出嘴里闪闪发光的金牙。
“碍事的东西。”韩玉梁看他不让电梯门,伸手揪住衣领往外一扯,提膝一顶,撞在他脂肪包裹的胃口上。
“唔——!”那胖子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嘴巴一张就要吐。
“一边儿吐去!”易霖铃怒斥一声,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运了六分真力,免得真被呕吐物溅到身上。
那胖子惨叫一声飞了出去,一头撞烂了对面楼道的破门,挂在那儿晕了。
根本不知道怎么就招惹来两个煞星,那青年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伸手挡着电梯门,等他俩上来,就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等着,快到开门的时候,才小声说:“哥,嫂子,一会儿……你们打完了,让我晕的时候……下手能轻点儿不?我怕疼。”
“哦。”韩玉梁抓起他领子甩手往侧面一撞,咣的一声让他软软晕倒在电梯里,伸长的腿正好挡住电梯打开的门,然后阴着脸迈了出去。
嘈杂的噪声第一时间落进耳中,电梯外的工字形走廊左手一边是私娼楼凤,半掩的房门里不时传出嗯嗯啊啊催着男人快射好收工的营业性浪叫,另一侧则是赌场。
说是地下黑赌场,但看起来开得挺明目张胆,那一侧的四套公寓从里面打通连成了一体,当中冲着走廊的门被改造拓宽,门外放着桌子和一面灯牌,灯牌上扑克、麻将、筛子的图样交替闪烁,桌子后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很壮硕,女的很小巧,与韩玉梁这边的搭配微妙的一致。
不过他们干的事儿就伤风败俗多了。
那男的跷着二郎腿,抬起的脚晃掉了拖鞋,手里夹着一根烟。那女的穿着火辣的连衣裙,下摆连给屄挡风的长度都没有,这会儿还被卷到了胯部,黑色蕾丝的内裤底部似乎被拨到了一边,让那男人没拿烟的手在里面抠着。
大概没想到这会儿还有新客人来,那男的怔了一下,匆匆忙忙收回还有点发亮的指头,在大裤衩上蹭了蹭,“来玩的?”
韩玉梁点点头,走过去,“你们这儿场子够大么?”
那男人狠嘬了一口烟,拍拍那女的屁股让她从桌子上下去,刷拉扯开抽屉,掏出一张印得五颜六色的传单,拍了拍,“喏,自己看,不跟你吹,要啥有啥,跟外面大赌场那是一样儿一样儿的,看见没,大轮盘桌子都有,还他妈有性感荷官当面发牌,比黄片都刺激,肏他妈一弯腰,奶子沟这老深,白花花的,能让你打错牌。”
那女的在旁边咯咯笑了两声,瞥一眼易霖铃贫瘠的胸脯,把肉滚滚的奶往前挺了挺,娇滴滴地说:“看出火了,欢迎来对门小姐姐这儿灭火啊,波推漫游毒龙钻,全套才688,新客户还有八折优惠呢,双飞更便宜哦。”
“咳咳,”韩玉梁清清嗓子,拿出几张塔票,放在手机下面,和之前几次一样,先礼后兵,问道,“你们见过这个人么?”
那女的探头看了一眼,撅嘴摇了摇头,“哥哥别给我看这个啊,我平常都不记脸的,要不你脱了给妹妹看看鸡巴,说不定就认出来啦。”
没想到那个男的忽然一巴掌把她扇到了旁边,“滚你妈屄的臭骚货,揽客也不看地方,一边儿呆着去!”
易霖铃眉头一皱,活动了一下指关节。
韩玉梁抽出一张足够双飞的塔票,淡淡道:“你俩都好好看看,谁认得出,这张就归谁了。后面还有俩人,认出一个,加一张。”
一张一千块,连肏屁眼一起做全套也赚不来,那女的顿时捂着脸凑了过来,收起了刚才的轻佻样子。
那男的一伸手就又要打,但这次韩玉梁抓住了他的腕子,缓缓道:“我让你看,不是让你动手。”
挣扎了一下没挣动,那男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另一只手丢掉烟,缓缓摸向后腰,瞪着眼说:“来砸场子的?”
“讨债的。这几个欠了钱没影了,听说常在下民地这边烂赌,就来找找看。”
那男的似乎松了口气,歪头随便瞄了一眼,“没见过。”
看那妓女也摇了摇头,韩玉梁滑到第二张,露出了岛泽大介那张欠干的傻脸。
那女的愣了一下,低头凑近了些。
那男的脸色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另一只手猛地一抽,从后面掏出一把看着有点年头的左轮。
韩玉梁抓着他手腕一扣一扭,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扯,轻轻松松夺下手枪,指住了他的头,“怎么,看见他就这么大反应,他是你爹?”
那男的还挺彪悍,梗着脖子大喊:“我他妈是你爹!有人砸场子!”
韩玉梁飞快收起手机和钱,毫不犹豫搂下了扳机。
砰!
守门的男人可能到死没想到,面前这家伙竟然真的敢开枪。
那妓女也吓得双手捂脸深吸口气准备放声尖叫。
可惜吸口气的施法前摇太费时间了,易霖铃飞身一掌切在她后脑,就把她抓住丢到了旁边墙角。
“小铃儿,你守那头,出来的人都放倒,一个也不准走脱,岛泽大介绝对来过这儿。”韩玉梁一拳闷晕赌场门里出来的第一个,顺便给帮手下令。
“你真行,让我守鸡窝!”易霖铃抱怨一句,展开身法一晃到了对面,飞起一脚就把一个探头出来看情况的皮条客踢晕过去。
韩玉梁守在门边连着撂倒了五个壮汉,等了一会儿,看没人再出来,一脚把晃荡的门踢到开展,拎起两个晕倒的倒霉蛋,抬腿走了进去。
砰!
砰砰砰!
好几个方向同时传来枪声,这种地方果然不乏亡命徒。
不过防护服都没用上,他手里的肉盾就挡掉了所有子弹。跟着,他双手抡开两具满身枪眼还没死透的尸体,乒呤乓啷就是一顿乱砸,门内不算太大的空地,转眼就被他扫平。
甩手丢出一具尸体砸倒一个掏出大家伙的保镖,韩玉梁拿出真功夫,兔起鹘落,举手投足,便是一声声惨叫,伴着筋断骨折。
周三是工作日,赌场里来玩的人不是太多,大部分都挺熟练,听见枪声就已经跟荷官、服务员一起抱头蹲了下去。
韩玉梁顺手一个个敲晕,玩了会儿真人版打地鼠。
不到五分钟,四间公寓拆墙拼出来的赌场里,就只剩下几个断了手脚哀声惨叫的保安还醒着。
易霖铃也走了过来,皱眉道:“那边都打晕了,光屁股的真多,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那边没这边枪多。”他过去抓起那个唯一有资格拿喷子的保安,放到乱成一团的赌桌上。
“呸,一堆小肉枪,难看死了。”她咕哝一句,伸脚勾来一张凳子坐在门口守着,“你赶紧问,忙完我要回去看帅哥洗眼睛。”
韩玉梁给那人推宫活血准备叫醒,笑道:“那你看我就可以。”
“呵呵,你舍得找个帅哥抱着让我过眼瘾么?你舍得我就看。”
他忍不住讥诮道:“你找男人还要买一送一才行,将来莫不是到了行云布雨的时候,也要两个一起伺候?”
易霖铃一脸浓妆,倒是看不出羞红了没,口气还算淡定,道:“我只有兴趣看两个帅哥行云布雨,你愿意演给我看么?”
没来得及继续,那保安醒了。
“你、你们是哪家来的?黑星?还是北林?”
韩玉梁微笑着拿出手机,把照片亮给他,“你还没资格问话呢,给我看看,这人你认识么?”
他瞄了一眼,颇有点心虚地说:“不认识。”
“哦,那见过么?”
“没见……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几乎掀起黑沉沉的窗帘,那保安虾米一样缩成一团,浑身冷汗双手捂着裤裆,腿哆嗦得跟抽了风一样。
韩玉梁在他裤子上擦了擦手,微笑道:“一共就两个,还剩一个,要珍惜,来,告诉我实话,见过他没?”
那保安的硬气跟着牺牲的卵子一起被捏碎,哆哆嗦嗦看着手机屏幕,说:“见……见过。这傻屄鬼子,是条大鱼,我们这儿……设套的几个,都爱钓他。他……他还爱玩老虎机,一晚上最多输过好几万……傻得冒泡。”
“这还叫不认识?”
“我不知道他叫啥,这不能算认识吧?”为了仅剩的蛋蛋,那保安果断强撑着辩驳,“我们这儿盘子虽然不大,熟客也不少,我一个镇场子的,哪儿鸡巴能都认识啊。”
“你们这儿输红眼的,钱都找谁借?”
“这我真……等等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不是,我说,我说,兄弟……先把手拿开行不?”他眼泪都不争气地流了一脸,“我们开场子的,这肥肉肯定不能便宜外人啊。想翻的,从我们这儿借上十个八个的,都不叫事儿,压个证,交代一下家里情况,打个欠条,当场就能拿码子。”
“那你们这儿负责催帐的,应该另有一批人吧?”
“那肯定,不过有时候白天我们也趁着不开张去催过,但我们不懂行,就会吓唬人,一般弄弄小头,打滚儿多了的,就交给专业的了。”
韩玉梁收起手机,道:“告诉我,你们这儿对口的专业讨债的,是什么人,在哪儿,交代完,就没你的事儿了,过去捡手机叫救护车吧。”
“兄弟,我们红蛇帮,在黑街也是有头有脸的,你把事儿闹这么大……不合适吧?”
韩玉梁一拳打断了他一条腿,等他惨叫完,才冷冷道:“我问你这个了么?”
易霖铃坐在门口注视着这边,目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账目的事儿……轮不到我这种管啊。那鬼子要是欠得多了,分到专业的人手里,就跟我们没啥关系了。真的。”
“你是红蛇帮的,对吧?”
“嗯。下民地……大半都是我们罩的。”
“行,叫救护车去吧。”韩玉梁问完了该问的,起身往外走去。
易霖铃快步跟上,小声道:“接下来怎么做?这会儿快半夜了。”
“当然是去问候一下红蛇帮的人咯。”韩玉梁摸了摸脸,笑道,“一次办完,省得下回还要画这么怪的妆。”
刚走到电梯口,就听见旁边楼梯间里有噔噔噔噔的脚步声,还伴着快点的催促,他一皱眉,道:“还叫了援兵?”
易霖铃看他没打算走电梯躲开的样子,笑道:“我说,你该不会想把人家这群混帮派的打到报警吧?”
“我今晚忽然想教给他们一个道理,”韩玉梁活动一下手腕,走向楼梯间门口,“觉得弱肉强食天经地义的,被吃的时候就不要抱怨。规矩要是用来保护这帮人,那不要也罢。”
不过以前黑街的帮派大都不会这么没有底线,一来忌惮雪廊,二来,大部分混道上的人也有自己的家眷亲友,黑街这种多方势力动态平衡的地方,很少会有人愿意把事情做绝。
这可能也是岛泽大介的尸体并没有在南城区被发现的原因。
忽然发生这种案子,背后肯定还有别的理由。
韩玉梁凝神听着楼梯间里传来的脚步声,算好时间,一个闪身冲了进去。
枪声大作。
易霖铃皱眉听了一会儿,转身走向电梯,弯腰把卡住门的昏迷青年拖出来,伸手扶着电梯门,静静等待。
韩玉梁快步走来,拍了拍身上多了几个弹孔的外套,进入电梯。
贴满了各种小广告的电梯门,缓缓关上。
既然有了线索,下民地赌场教育行动也就可以告一段落,联络好许婷,韩玉梁一边往接应的地方走去,一边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了沈幽。
听到是这个赌场后,那边发出了一声情绪复杂的轻笑,“耗子这下白忙了,一共两家比较大的黑赌场,他还就卧底错了。”
“那是他的事,我就是很好奇,你们不知道这片地方的背后是红蛇帮么?”
“红蛇帮是收保护费的,没有直接经营。至少,两个月以前还没有。”
“那事情应该是起变化了,你最好让你家耗子好好打探一下,至少这边赌场里宰了的肥羊,都是红蛇帮控制的讨债人去吃最后一口。”
“好,我会让耗子留意。那么,你还有别的事吗?”
“红蛇帮的老大,你有他地址么?”
“黑街的帮派大佬,狡兔三窟都不够多,一大堆住处来回换,除了他们亲人心腹,很难知道他们具体住在哪儿。”
“那副手呢?”
“阿梁,对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帮派来说,副手就是后备老大,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找到的。准备针对那个层面的人行动的话,得做好事前调查,不是你一个电话就能问出答案的。”
“我要是想最快找到红蛇帮的高层,有什么办法推荐一下么?”
“阿梁,我得提醒你,叶之眼事务所最近在黑街的名气已经提高了很多,你们那批人超乎寻常的功法,在道上已经算是半张名片,你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碍于没有证据而不动你们,那都是些亡命徒。”
“沈幽,其实你搞错了一件事。”韩玉梁打开车窗,对着外面凉爽的风深深吸了口气,“春樱、婷婷,和我身边的其他人,都可以算是从白变灰,可我不一样,我的底色,是黑的。”
“切,”许婷小声咕哝,“你明明是透亮的黄,黄的没边儿了。”
“所以他们要是亡命徒,那我并不介意帮他们真的亡掉小命。黑街帮派这么多,总会有乐意见到红蛇帮完蛋的吧?”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地址,“这是红蛇帮直营的店,虽然明面上是东瀛人经营,走的俱乐部那种套路赚陪酒钱,但背后出资的大老板是红蛇帮,地皮也是红蛇帮的人持有。”
“所以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陪酒女郎都很漂亮?”
“他们的上层经常会在那边谈生意,所以,那家夜店的管理人员,对红蛇帮的老大老二老三,肯定比我熟。”
“多谢。过后请你吃饭。”韩玉梁马上挂掉了电话,伸手搜索地址设好导航,“往这儿去,你在附近找好地方停,停远点,别牵扯进来。小铃儿,这边比那赌场危险,你还跟着来么?”
易霖铃笑了笑,“少废话,你都不怕,我会怕?不过先说好啊,你可不能再把那帮光屁股的狗男女丢给我收拾,不垫块布我都嫌脏了我的手。”
“放心,陪酒的那种俱乐部女公关一般不在场子里卖身,有肉体交易也是出来之后的事了。”
许婷纳闷地说:“这个你也知道?你偷偷去过?”
易霖铃哼了一声,笑道:“韩小贼这种大色魔,对东瀛夜店肯定比咱们熟。”
韩玉梁靠在椅背上,“我买个什么东西她俩那儿都有记录,再说我不是出任务就是在事务所里上网,哪有空去体验这个。”
许婷一斜眸子,娇声说:“呀,听起来我们的韩大哥其实很想去体验体验生活呢,这次给你兑了那么多现金,要不一会儿你先进去爽俩小时?就是记得,可别聊得太热络,一会儿打起来不舍得动手啦。”
“我对那些色情店的女人没兴趣。”
她眉梢一挑,笑眯眯说:“那,梁酱这次是为谁来出头的呀?你和她在哪儿认识的来着?”
易霖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捂嘴完,赶紧掏出对着车窗补妆。
韩玉梁也忍不住笑了两声,认下了这个自打脸。
不知不觉,他先前积蓄起来的戾气,就随着这几句唇枪舌剑消散了大半。
看来,他今后就是真想回到纯黑的生活,怕是也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