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说了……我没听过那个名字。我不知道有这种组织存在。”秦安莘很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没有和你说的那种组织接触过。”
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回避掉的内容,韩玉梁沉声问道:“那么,这些女孩子失踪的内情,你其实是知道的咯?”
秦安莘的表情僵住了,她双手交握,十根手指彼此压得发白。
看她不说话,韩玉梁转头提醒说:“春樱,你不要过于执着露杜斯这个名字,他们那种藏头缩尾做坏事都不敢亲自动手的废物,不一定会直接跟秦院长接触,就像连环奸杀案,咱们从里面找不到一个属于露杜斯的人。连被你劫持的无人机,原本的直播信号不也追踪不到接受端么。也许在圣心捣鬼的人,不过是些露杜斯派出来的’无人机‘。”
叶春樱点了点头,指着纸上最前排的名字和照片,轻声问:“秦院长,既然给你压力的不是露杜斯,那是谁?能不能告诉我,是谁给了您那么大的压力,让您……甘愿违背良心,把这些孩子送去根本不可能有幸福的地方?”
“我没有。”秦安莘依然摇头,声音微微颤抖,“小樱,你把这世界想得太简单了。我的确是第三分院的院长,但院长……并不意味着……能控制扶助院里的一切。”
叶春樱的口吻变得近乎悲愤,“您不能控制,但总归知道吧?我不相信这些孩子……您全都不知情。”
“我知道的并不多。”秦安莘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跟着,缓缓闭目,低下了头,“小樱,第三分院,其实在你来之后不久,就已经基本不再受我管辖了。”
“为什么?”叶春樱惊讶地提高了声音,“您……您不是还好几次被评为优秀管理者,在慈善总会领奖的吗?”
“那是往傀儡身上贴的勋章。如此一来……要是东窗事发,我这个院长才是第一责任人,我……可以拿来背黑锅,靠我积累的好口碑,来为他们挡枪。”
“他们是谁?”叶春樱颤声问道。
秦安莘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韩玉梁犹豫一下,轻声道:“秦院长,我知道你可能在顾虑春樱的安危。但我们是有备而来,我们的合作伙伴里有黑道中的仁义之士,有特安局正准备深挖的督察,还有刚刚成为了受害者的警署署长。在此期间,我也会寸步不离地保护春樱。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春樱的心头刺,如果不水落石出,不让她拿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不看到正义胜利,光明打败邪恶,她是不会停下来的。”
秦安莘缓缓地说:“你们知道圣心慈善总会的背后,牵扯多少财团的脸面,多少东亚邦高层的功绩吗?即使已经是个粪坑,盖子上面也建起了漂亮的花园,无数孩子因此而受益,非要掀开盖子,只会让花园和孩子都掉进粪坑,让忍耐不了这股恶臭的大人物们,一口气抹杀掉一切痕迹。”
叶春樱失望地望着她,颤声说:“您……难道听不到,粪坑里……被他们丢下去淹死的孩子在哭吗?”
秦安莘猛地哆嗦了一下。
“我一直很尊敬您的,他们都说您愿意为了圣心的孩子们做任何事,原来……那并不包括为他们伸张正义吗?”
秦安莘霍然抬头,瞪着满含泪水的眼睛,看向叶春樱,“小樱,你知不知道……我肩上承受的压力,几乎全都是因为你啊!我也想抗争,我也想去调查,去把那些混蛋都揪出来,送给法院去审判。可如果……如果我失败,你就会马上成为他们的目标。有些想要除掉你的人,从你三岁就一直在盯着你了。小樱,对我来说,如果一边只能救你,另一边可以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其他孩子,我还是……会选择你的。”
她捂住嘴,泪流满面,“你是他们……在这世界存在过的最后证明了,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拯救了这个世界,那为了他们最爱的你,就是牺牲全世界来报答,不也是应该的吗?”
叶春樱的语调骤然平静了很多,她站起来,转身,蹲在秦安莘的面前,柔声说:“所以,您终于肯说我爸妈的事情了吗?”
秦安莘触电一样猛的一抖,慌张摇头,“没,没有……我没答应你。我说过了,小樱,我……只要还活着,就不会让你知道那些秘密。那对你没有好处。那会害死你的。你一旦知道得太多,那……那比操纵圣心的人渣可怕无数倍的人就要找来了。你懂吗?”
“我不懂!”叶春樱噙着眼泪大声说,“我爸爸妈妈不是英雄吗!为什么同样是英雄,他们可以在世联过那样的日子,受大家尊敬,我爸妈就连一点资料都没留下,就像他们其实是大劫难的变异怪物一样。不对……他们还不如那些怪物,至少怪物们还在电影电视里出现了,那么多描写大劫难的文艺作品,我都不知道哪些文字描述的是我爸妈。他们是犯了不可弥补的错吗?那为什么不公开审判啊!我就算是罪人的孩子,我起码……也知道他们是谁,都做过什么事。”
秦安莘拿过纸巾,递给她一张,自己擦了擦泪,摇头说:“我不会告诉你的,绝对不会。”
叶春樱咬了咬牙,“您这次必须告诉我一个真相,要么,您告诉我我父母的所有事情,要么,您告诉我圣心扶助院到底被什么人控制了。您选吧,如果哪个都不说,我就去世联总部,报上我爸妈的名字,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樱,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因为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叶春樱站起来,“我一直没告诉您,我现在枪法很好,开车很快,电脑上的许多技术一学就会,前一阵刚实际劫持了一个无人机。您当初坚持让我学医,但我最近才知道,学医救不了多少人。我骨子里流着的,终究还是爸爸妈妈的血。关于我的真相,和关于圣心的真相,请您选一个告诉我吧。”
“之后呢?”秦安莘抬眼望着她,带着近似哀求的神情,“你之后要怎么做?”
“那要看您告诉我的……是什么了。”
“我如果告诉你……圣心的事,你可以不再追问……你的父母吗?”她颓然向后靠去,转眼之间,仿佛老了七、八岁。
“可以。”叶春樱很郑重地承诺,“我本来……就不是为了爸爸妈妈的事来的。我很想知道没错,但他们……毕竟已经不在了。对我来说,去救还活着的人,更重要。”
“苏苏……你的女儿长大了。”秦安莘笑着流下两行清泪,缓缓开口,“我并没有骗你,小樱,我真的不知道内情。我只知道他们架空我以后,在做一些很不好的事,在我监督的范围内,没有出现过严重问题。”
她擦擦泪,扶着膝盖有些艰难地站起,“你稍等,我去给你整理点东西。我没能力管其他分院的事情,第三扶助院中……我曾经怀疑过的,我都记录下来了。我以为该在你不需要再担心安全的时候交给警察,既然……你这么有决心,那么,就都拿去吧。”
看着秦安莘走进储藏间,叶春樱长长吁了口气,坐倒在韩玉梁身边。
韩玉梁轻声道:“是我的话,就优先选爸妈。圣心可以调查的渠道很多,知道你父母事情的,除了秦院长你还能找谁?”
叶春樱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不想逼她。而且,99年到现在不过二十年,等我……磨练好自己,一定能挖出我父母的事。”
“按网上的说法,99年的资料被销毁得相当彻底啊。”
“可99年的幸存者,大部分都还活着。”叶春樱看来早就有过计划,“我一定能找到和我的亲人并肩作战过的朋友,或者见到过他们战斗英姿的民众。”
韩玉梁很喜欢她露出坚毅神情时候的模样,决心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成为了最棒的妆容。
他揉了揉她的头,正色道:“嗯,我会陪你一起找的。”
“谢谢。”她微笑着捧住他的手,额头贴着他的指尖,“感觉,只要有你在,我就……有用不完的勇气。”
“那……什么时候咱们一起看恐怖片?”
“呃……还是不要了。这勇气和那勇气,不是一回事。”她心虚地狡辩了一句,祸水东引,“婷婷爱看那种类型的,你还是找她一起看吧。”
闲聊了一会儿,秦安莘拿着一个带锁的硬皮本子走了出来。
但坐下之后,她没有把东西交给叶春樱,而是看着韩玉梁,很严肃地问:“小韩,你能向我证明,你可以保护好小樱吗?”
韩玉梁皱起眉,“这该怎么证明呢?去楼下跟你们公寓的保安打一架?”
叶春樱想了想,从挎包里拿出一根备用的发卡,最朴素的黑色小夹子那种,递给他,冲屋角的一棵龙血树使了个眼色。
“好吧,秦院长,那就请看好了。”他捏住发卡,装腔作势学着武打片的特效做了一堆前摇动作,跟着手腕一甩,乌光一闪而过。
夺夺两声轻响,从那棵龙血树的方向传来。
秦安莘没怎么看清,走过去弯腰端详了半天,皱眉说:“你……丢到哪儿去了?我怎么找不到?”
韩玉梁淡淡道:“看树后面。”
秦安莘探头,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钝头的小发卡,竟然从龙血树上对穿而过,钉入到壁纸覆盖的水泥墙中,外面只剩下针都穿不过去的一小节,就是拿锤子砸钉子,恐怕都砸不到这种程度。
“你……你是变魔术的吗?”
“不,我是练气功的。”韩玉梁笑道,过去伸掌盖在墙上,凝功一吸,将那发卡拔了出来,横在掌心,“担心是魔术道具,你可以检查一下。”
秦安莘拿过去,发现除了有些烫手,就是个普通的发卡而已。
“如果谁要来害春樱,我就用丢这个的法子,对他脑袋丢石头。”韩玉梁屈指敲了敲墙面,“那些恶人的脑袋和你家的墙,哪个更硬?”
十几秒后,他们拿到了本子和钥匙。
秦安莘没有陪着他们一起看,交出本子之后,就借口头不舒服,回房睡觉去了。
叶春樱从旅行包里拿出数码相机,接好镜头,第一时间没有阅读,而是飞快地把本子翻了一遍,将里面所有内容都拍摄进了存储卡中,拆下,放进韩玉梁的钱包,“等咱们到新住处了,记得把这些备份上传到事务所和雪廊共享的服务器里。”
“她这里也有电脑啊。”
她摇摇头,“不保险,如果圣心当初真的给了秦院长这么大的压力,我相信……即使她退休,也一定还有人在盯着。我不能连累了她。”
“那……咱们什么时候换住处?”
“现在就走。”叶春樱匆匆看了一眼本子的前几页,就马上拿定了主意,“咱们去第三扶助院附近的酒店住。”
“酒店?”韩玉梁眼前一亮,小声问道,“住酒店的话,我不太方便保护你啊。”
叶春樱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开一个标准间,咱们一人一张床,好吗?”
“好,我当然乐意极了。”
她露出稍显复杂的神情,轻声说:“韩大哥,你身边……已经很多好看女孩了啊。和我……一起住酒店,还值得这么高兴吗?我……又没答应你做什么。”
“当然值得高兴。”韩玉梁摸了摸她的面颊,低头轻轻一吻,落在她的耳畔,“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离你越近,我就越高兴。”
“我去跟秦院长道别,你……你在这儿等我下。”她红透了脸,匆匆往秦安莘的卧室走去。
秦安莘应该还不死心,小声尝试着说服。
但叶春樱源自正义感的愤怒已经和她骨子里的倔劲儿合二为一。那个她曾经出身的地方,不管下面盖了怎么样的污秽,她也一定要去全盘揭开。
那个本子的第二页上,就已经能看到第三扶助院第一任副院长的名字。
这足够让叶春樱明白,因为她而被架空的秦安莘以下,整个扶助院,可能都没有几处安全与清净的地方。
难怪保姆阿姨全天候的照顾刚一结束,她就被要求搬进了秦安莘的宿舍。
原来她记忆中的幸福之家,很可能就是个饿狼窝。
从秦安莘家到第三扶助院的距离并不太远,此时也并非交通高峰期,出租车很快就把他们送到了与扶助院相隔一条小马路,从二楼以上房间就可以清楚看到围墙内情况的一家旅馆门口。
大概是韩玉梁的好运及时发作,叶春樱淡定拿出两人的身份磁卡准备入住的时候,听到前台服务员小姐礼貌地说:“抱歉,近期有一个考试在附近举行,标间已经没有了,大床间还有一个。”
看到叶春樱露出有些窘迫的神情,接待员还以为自己误会了俩人的关系,急忙补救说:“不过好一点的商务间和套房都还有,你们是要开两间分开住吗?”
“呃……不是,我们一起住。”叶春樱强撑着发烫的脸颊,问,“那商务间有双床的吗?”
接待员飞快地查了一下,抱歉地说:“真对不起,很多学生来这里拼房间,双床的真没有了。”
她好奇地望了一眼韩玉梁,“您二位……不是能一起住吗?”
叶春樱神情更窘,发现如果明说我们打算一起住但是最好别一张床,好像充满了微妙的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味道。
一男一女在旅店同住一间,就是两张床也不能阻止该发生的发生,女方愿意这样入住,本身就有性许可的暗示。
而她这会儿就算直说自己是为了安全考虑,对方大概也要误会成她不在危险期不用戴套吧。
算了,何必在意他人怎么看呢。叶春樱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价目表,说:“那就给我们开最好的套房吧。”
“嗯……几间?”
“一间,谢谢。”
并不是什么豪华酒店,所谓的套房,也就是卧室加外厅的狭小基础款。
但是厅里有沙发。
看来,她还是想到了可以分床避免挑战定力底线的法子。
韩玉梁笑着摇了摇头,把行李丢下,大步走到窗边,先看向对面的第三扶助院。
叶春樱已经是他视为禁脔的女人,鱼水之欢是早晚的事,比起提前不提前,他更在乎她是不是完全彻底的自愿。所以眼下还是办好扶助院的差事,让她更加动心才叫正道。
单这么看,很难看出异常之处。
随着大劫难时期的孤儿逐渐长大成人分批离开,第三扶助院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土地挪为他用,工地干得热火朝天。剩下的部分,主要保留了特培生初等教育系统,除对圣心收养的孤儿继续开放外,也早就放开了针对社会上的招生,让急于学好一技之长早早投入工作的孩子多一条路可选。
所以现在看过去,第三扶助院和一座特殊教育学校也没什么明显区别。看里面活动的孩子,估计真正的孤儿已经成了少数。
毕竟,最糟糕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连大重建时期造就的最后一批孤儿潮,里面最小的现在也有十一岁。而特培生,十二岁就要转去职业培训系统规划未来了。
“你打算从哪儿查起?”韩玉梁拿出手机翻看着事务所服务器上储存的资料,“第三扶助院已经没多少老职工了。”
“但资料和记录应该都还在。”叶春樱信心十足地说,“即使罪证被销毁干净,也一定还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而且,我准备查出这个本子上涉及的人的去向。他们都有问题,一定有人知道什么。”
“你打算怎么打听呢?”
“骗。”叶春樱很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核心行为,的确就是骗。
她请沈幽帮忙,亲手制作了一个假网页,和一套邀请函,说第三扶助院出来的孩子们如今事业有成,想要办一个回报活动,一起给第三扶助院捐助,并跟当年的保育员、老师、管理者们欢聚一堂表达谢意。
而她的身份,就是邀请函发放代表,被委托将消息面对面带给曾经的重点人物们。
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到想要的人的联系方式,并可以堂而皇之带着韩玉梁登门拜访。
拜访之后,就是见机行事的时候了。
准备邀请计划之前,叶春樱先将本子上记录的信息仔仔细细审阅了一遍。
秦安莘作为院长,还一直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叶春樱身上,所以她能发现的问题,主要还是集中在那些年第三扶助院的管理层中。
第一任三名副院长中,有两个被她记录了疑点。没有被记录下的那位副院长,则成为了第二任两名入替者取代的人之一。
截止秦安莘申请提前退休被批准,历任七名副院长中,包括最后接替了秦安莘位子的在内,共有五名存在可疑行为。
可惜的是,秦安莘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认真调查,从字里行间也能看得出,她对这些人的行为感到恐惧,前期很多记录都是出于对叶春樱可能受害的担心才详细写下的。
单纯从这些记录上看,以副院长为首的可疑人物们,并不一定是受到了露杜斯的控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被金钱收买,腐坏掉了而已。
因为记录中,还提到了关于器官移植非法贩卖的猜想。
以露杜斯的地位,并不需要在乎这种黑钱,也就是说,单单一个第三扶助院,情况就比预想的复杂很多。
根据来前的调查,接替秦院长的那位副院长也于去年退休,目前第三扶助院中,被写在本子上且依然在岗工作的,寥寥无几。
不想打草惊蛇,叶春樱没有选择去拜访仍在岗的那几个人,而是准备好邀请函,把比较重要的名字写上去,趁着对面还没有下班,直接前去拜访。
情况不是很顺利,对方表示这种活动需要上头审核,而不巧院长、副院长和主任都在总部开会,最早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返回。
叶春樱只好表示明天再过来。
打量一番,庭园已经不再是她当年还在这里苦读时的样子。略显惆怅地逛了逛之后,她踩着随风飘来的落叶,裹紧围巾,挽着韩玉梁的胳膊,在附近找到一家她曾经吃过的小饭馆,吃了一顿颇为怀旧的晚餐。
“炒凉粉做得不如从前了……”站在门口,准备回去的时候,叶春樱扭头望着小饭馆新换的大招牌,轻声说,“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倒觉得是你的嘴被婷婷养刁了。一天到晚吃路边摊炒面的话,估计还会觉得美味。”韩玉梁笑道,把她护到里侧,往旅馆溜达回去。
叶春樱轻轻依偎着他强壮的身躯,并不想让他晚上真睡沙发,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只是想让他睡得舒服些,还没做好真正结合的心理准备。
诚实点直接说吗?
她正犹豫着,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拿出看了看,是秦安莘发来的信息,但内容很奇怪,是一长串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意义的字符。
“这是什么啊……”她疑惑地端详了片刻,决定打过去问问。
没想到,对面传来了柔美的提示音,告诉她秦安莘的电话已关机。
一股不妙的预感浮现在叶春樱的心头。
“韩大哥,咱们……回秦院长那儿一趟吧。我……我突然觉得……心跳得好快。”
几分钟后,透过出租车的窗户,叶春樱抬头看向高大的公寓楼。
熊熊大火燃烧在他们不久前才拜访过的房间,刺目的光,映红了她满含泪水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