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屋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洪少侠,洪少侠!”声音急促中带着紧张,洪天宇听出是殷素素在叫唤,他不清楚所谓何事,但眼下实在是找不到恢复所有功力之法,便从蒲团中站起,开门瞧见一脸焦虑的殷素素,殷梨亭和张翠山也在一旁,殷素素此刻憔悴了不少,洪天宇心下不忍,真想上前安慰,但她夫婿尚在一旁,他不敢逾越过界,遂立稳脚步,问道:“殷姐,如此焦急,有事吗?”
殷素素双眼盈满泪珠,见洪天宇出关,忙道:“洪少侠闭关之时,本不便打扰,但无忌寒毒复发,命在旦夕,张真人已无能为己,唯独出此下策,求洪少侠快去救救无忌。”
洪天宇眉头一皱,疑惑道:“不对啊,我已用真气渡入无忌体内,强行抑制其寒毒,按理可保一月无恙,为何寒毒还会复发,莫非玄冥神掌当真如此厉害。”
殷素素擦了擦眼泪,解释道:“洪少侠已闭关五月有余,无忌寒毒在三个月前已然复发,只是张真人嘱咐不得打搅洪少侠练功,所以一直拖到今日。”这几月是殷素素最难熬的日子,张三丰和七侠每日以“纯阳无极功”吸取无忌身上的阴寒毒气,虽说体寒日减,但每日看到无忌受寒毒之苦,她这个为娘的不能分担痛苦,心如刀割。初时无忌大有进展,神智日复,渐可稍进饮食,众人只道他这条小命算是救回来了,岂知到得今日,俞莲舟陡然发觉,无论自己如何催动内力,无忌身上的寒毒却一丝也吸不出来,可是他明明身子冰凉,脸上绿气未褪,显然是吸取寒毒的变化。俞莲舟还道自己功力不济,当即跟师父说了,张三丰一试,竟然也是无法可施,众人千方百计,用尽了所知的诸般运气之法,全没半点功效,无奈之下,众人才决定请洪天宇出关相助,就算打扰清修也没办法,毕竟人命关天的事。
“想不到我稍事打坐,便过了五月有余。”洪天宇愕然,这打坐之事以后少干为妙,大好时光竟被如此损耗。
“还是先去看看无忌吧!”殷素素不及他多想,拉上他的手便跑,洪天宇也不挣脱,任由她握着。殷梨亭和张翠山一齐跟上。
厢房里,张三丰和其他武当七下都在,连瘫痪已久的俞岱岩也满脸焦急之色。众人见洪天宇出关,心下大喜,想无忌的小命有救了,赶忙上前见礼,洪天宇一一拱手还礼,径直走到床边,见躺在床上的张无忌正吃力地睁着眼睛,面色发青,口唇发黑,额前冷汗直冒,浑身颤抖不休,当下点了他几处大穴,立时让他气色好转不少,嘴上问道:“无忌,你现在有何不适。”
张无忌微张颤抖的嘴唇,说道:“这些日子,太师父和几位师叔师伯运功帮我吸毒,我手脚都暖了,但头顶、心口、小腹三处地方却越来越冷。”
洪天宇沉吟不语,张三丰只道洪少侠也毫无办法,一脸沉重道:“寒毒侵入他顶门、心口和丹田,非外力所能解,要解无忌体内寒毒,旁人已无可相助,只有他自己修习‘九阳真经’中所载至高无上的内功,方能以至阳化其至阴,但当时先师觉远大师传授经文,我所学不全,至今虽闭关数次,苦苦钻研,仍只能想通得三四成,眼下也只好教他自练,能保得一日性命,便多活一日。”
张三丰乃一代宗师,说的话有多大份量自然不消多说,殷素素及武当诸侠皆面露骇色,一齐看向洪天宇,希望他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只见洪天宇一脸平静,不紧不慢地道:“张真人不愧为一代宗师,见识广博,所言不虚,无忌所重之毒,非九阳神功不可。不过,五月前我便说过,待出关之日,我可用真气镇住寒毒三年,三年之后自有根治之法,诸位不必过份担忧,一切交予我处理。”
此刻张三丰也发现洪天宇与五月前大为相同,功力深浅连自己也无法看透,当即笑道:“洪少侠真乃当事奇才,闭关区区五月,功力便精进如此之多,无忌孩儿有救了。”
洪天宇免不了谦逊一番,坐于床沿,握住张无忌的手掌,一股远比上次浑厚的真气渡了过去,只眨眼功夫便扩散至他背部毒掌处,以弑神诀至阳之气吸收玄冥神掌至阴之气,两个上下相差几百个档次的武功碰撞在一起,玄冥神掌立马萎了下来。
张无忌转眼就好转了许多,脸上绿气消散,全身也不再颤抖,洪天宇收回真气,回运至丹田处,朝张三丰点了下头,说道:“无忌已无大碍,担保三年不再复发寒毒,张真人眼下可将九阳真经传授于他,对他日后根治大有帮助。”张三丰点头应允,连声道谢。
武当诸侠皆不可思议,他们师徒六人跟师傅联手,历时数月都无能为力,不想洪少侠竟片刻间令无忌神采奕奕,果真奇了,但他们喜从心来,岂会考虑这许多,都向洪天宇表露感激之情。
“娘!”张无忌变得精神奕奕,从床上翻身而起,殷素素上前抱住,眼泪直流,摸着他长期受寒毒之苦而憔悴的脸,道:“无忌,快谢谢洪少侠、太师父和师叔师伯。”
张无忌跪下磕头,一一拜谢,连瘫痪的俞岱岩也谢过,俞岱岩心下谓然,道:“无忌,三师伯什么忙也没帮上,只会躺着干着急,你谢我干什么!”
“要不是三师伯每日鼓励无忌,陪无忌解闷,无忌恐怕也活不到今天。”张无忌小脸上一脸严肃,洪天宇不由产生好奇,这小鬼心地单纯,但家教却是极好,小小年纪便如此会说话。
俞岱岩微微而笑,倍感欣慰,抬头恰好看到殷素素正看着他,又阴沉着脸将头转到一边,殷素素不觉露出羞惭委屈状。
张三丰将一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岱岩,当年虽是素素用银针伤你在先,但她也绝无加害之意,事后还托龙门镖局送你回武当山。岂知半途竟遇歹人,四肢被人折断,实出于大力金刚指的毒手,这也并非素素预料中事,如今她既已知错,你何不化消干戈,原谅她呢!”
“师父!”俞岱岩眼泪横流,道:“徒儿岂会不知,害我之人绝非殷素素主使,但她毕竟是先将我打伤之人,若非如此,歹人怎能轻易将我致残。十年来,我连饮食起居都要他人料理,连一个正常人都不如,如此苦楚,我怎能轻易忘记。”
俞岱岩这话不无道理,任何人瘫痪十年都无法忍受,张三丰知徒儿苦楚,顿时无言以对。
张翠山跪倒在俞岱岩身边,紧握着他的手,道:“三师哥,我对不起你。”言罢,眼泪已不自禁地流下来。自从五个月前知晓事情真相,张翠山心里既恨又悔,至今还没跟殷素素说过只字片语,住所更是分开,隔得远远的,也不再提及让张三丰主持大婚之事,俩人空挂着夫妻头衔,隔阂越来越大。张三丰几次相劝,依然不见起色,张翠山始终觉着对不住三师哥,不杀殷素素已是最大的宽容,绝不能接受与迫害三师哥的人白头偕老。
“五弟,我曾经告诫自己,不要把事情真相吐露出来,以免破坏你们夫妻之情,可是……可是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我压不住心中的怨愤哪!”俞岱岩大声嚎哭,脸上悲痛不比。
“三师哥,翠山不能替你报仇,有愧于你。”张翠山泪流满面,拉着俞岱岩的手颤抖不已。
俞岱岩情绪稍平稳了点,道:“五弟,三哥不怪你,三哥只是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啊!”其余武当诸侠立于一旁,虽表面上不怪殷素素,但心里难免会有疙瘩,毕竟武当七侠情同手足,如今三侠被伤,致使七侠缺一,他们如何不恨,只是碍于她跟张翠山尚有夫妻之名,且看在翠山孩儿无忌份上,诸侠才不好将内心想法表露于外。
殷素素何等机灵,自打三哥知道真相,一早已看出武当诸侠多有怨言,她本想离开武当,以免俞岱岩见了深恨,怎耐无忌寒毒入侵,洪少侠又闭关不出,只有张真人可为之续命,无奈只好留下,不过每每见到俞岱岩总是倍感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