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中,渡船虽然巨大,但依旧摇晃的厉害。
如烟隈在沈麟的怀中,挤坐在狭小的坐舱内。
“如烟姐姐,你唱首曲给我听,好么?”沈麟能清晰地听见三层那几个美女刚才的嘻哈之声,现在她们安静了些,那个叫白泠的要给大家唱曲了,便也有了兴致,求如烟给自己唱个曲听听。
“禾泰故官何处,藤萝月色空明,东风送到塞鸿风,又砌一番春恨。撇却利名担子,说些儿女情根,自哥大自笑评论,独得贫中乐境。一处处灯辉月辉,一阵阵喧填鼓声,一曲产贺圣裕,大家羡皇都佳气,从今后岁负如斯,玉芙蓉愿和伊,一双永拟凤鸳楼。”
如烟还没有开唱动,楼上便隐隐传来脆如珠玉跌落铜盘,圆润如清晨山涧流水叮咚般的声音。沈麟虽然并不懂得多少诗词歌赋,但从曲调中还是能听出来这是《右调。西江月》,语调之间多少有些少女怀春的幽怨在其中。
这一次,连如烟也听到了。“你?”如烟有些怪怪地看着沈麟,从他身上坐了起来,“你一直在偷听别人说话?”
“你说什么?偷听?”沈麟故作无辜,也站了起来,似乎乍听到歌声一般,“咦?这是谁?好像在唱歌?”
“你真没有偷听?”如烟将信将疑。
“姐姐也唱一个吧!”沈麟插科打诨,“你一定唱得比她好听!”
“为什么要和她比?为什么要唱给你听?”如烟的小姐娇蛮脾气又上来了,沈麟只得忏忏地站在一边,不再搭腔。
“夜阑风起,荡春衫霭遥飞,金鞭欲下马跳嘶,归去也。月西移,移云掀隐隐朱门里,听云澎隐隐朱门里。”楼上的声音继续传了下来。
如烟此刻正在气头上,娇脸绯红,一脚揣在船壁上,却又自己“哎哟”一声。
“撇帐东,桃花红褥绣芙蓉,鸳鸯不独双栖好,雄作雌兮雌仍雄。撇帐西,这番花烛实为奇,屏开孔雀欢声治,帘卷春风瑞霸罪。撇帐南,玉壶酒美共君甜。
帐底销魂同映梦,胸前佩草为宜男。撇帐北,天长地久无间隔,三人心似一人心,两处情浓总一脉。撇帐上,痴情艳事非凡想,时时明月照双欢,往往轻风吹笑响。
撇帐中,中栏喜气郁葱葱,鸳鸯绣带从新路,翡翠芳衾自此同。撇帐下,春宵美满应无价,彼非含蕊从非花,休把新红试白帕。”
这是一首调笑姐妹同夫的艳词,白泠与陈无影、陈无霜姐妹二人关系十分融洽,特意弹奏此曲调笑她姐妹二人。每唱一句,白泠故为婉转之声,引得龙欣芸还有几个丫鬟,无不眼笑得酸,连着陈无影姐妹二人,也是忍禁不住,自己也笑了出来。
歌声、笑声夹在风雨声中,传到下舱,如烟更为生气,“不要脸的东西。”
如烟原本是极为可爱之人,今日却为了沈麟和自己在一起却偷听其她女子唱曲而吃起干醋。现下心中怨气横生,却又见沈麟站在身边不言不语,也不过来哄哄自己,更觉得委屈,此刻楼上更是传来挑逗之音,还不更为生气?
沈麟笑吟吟地看着如烟发脾气,自己就是喜欢她这一点,既有成熟女性的性感妩媚,又带有少女的天真活泼。
如烟见到露出坏笑,更是气急,把心一横,撩起衣裳,便从沈麟身边冲过,推开舱门,便要上楼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此唱曲?
东来福客栈的一个房间内,灯火通明。
玄空、唐易、祝鸿文还有独孤策四人分坐四方,祝鸿文和女儿祝嫣然还有几个门人来到开城之后,便住在东来福客栈。
“祝宗主如何看待今晚发生的事情?”唐易首先问道。毕竟今天夜间祝鸿文和玄空都是相助任云山的。
祝鸿文的神色有些黯然,“实不相瞒,这任云山虽然我并不认识,但他的师父”离刀“宋子明却是我的舅舅。从他的口中我还是有些了解此人。”祝鸿文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惊讶了。五十年前的天榜高手“离刀”宋子明竟然与剑谷有如此之深的渊源!
“舅舅过世之时,我二十三岁,而那任云山有三十多岁了。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期间师父曾经来过剑谷,和先父谈过他所收留的弟子任云山,被我听到了。他当时给自己的弟子评价是:韧性强、忠勇、彪悍而机谋不足。我相信舅舅不会看错人,任云山应该不是那种心机深厚之人。”祝鸿文说道此处,稍作停顿,“这次我到开城之后,便四处打听此人为人,倒也没有太大的过错,甚得高丽人的爱戴。”
“况且,这些年他虽然经营武馆,但杰出的弟子并不多,所以实力也不算雄厚,更没有能力一举杀害一百多位中原武林人士。我仔细检查过,那些武林人士并非种了蒙汗药后者迷药之类。”祝鸿文语气放重,看了一眼独孤策,“独孤兄,所以我相信令师兄被害一事,应该与他无关!”
唐易低头沉思,独孤策则有些激动了,“如果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得都不相信!”独孤策稍微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首先,开城甚至整个高丽,并没有第二家像离魂刀武馆这样实力的武林帮派。如果不是他所为,那整个高丽应该找不出这样有实力的帮派了!难不成是中原武林同道自相残杀?”
“其二,这一次我们来到开城,是应任云山之邀,我们之所以住入离魂刀武馆,也是受他们之邀。因此,也只有他们才真正占有天时地利,才可以如此方便的行事。”独孤策一手紧紧攥住桌角,努力平抑自己的情绪。“还有,为什么我们到了开城之后,便留言四起,又说陈天桥失踪,又说佛门圣典丢失,又有人说根本没有这事,全是骗局。从武林同道被害,还有刚才任云山的表情来看,极有可能是个骗局。”
一番话和祝鸿文的针锋相对,但也是丝丝入扣,祝鸿文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辩解。玄空看了看两位,“阿弥陀佛!”一声长号,正欲启齿,忽听见窗外风雨声中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窗外何人?”
一名剑谷弟子引着一位身着雨衣的人进门了。“宗主,这位自称是任云山任庄主派来送信的使者!”
听说任云山派人送信给祝鸿文,独孤策的眼神一下子有些变了,紧紧盯着祝鸿文。
“送信?”祝宗主有些疑惑,“拿过来!”此刻丝毫不能让在座的其他人怀疑自己和任云山有过接触,否则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这位是玄空大师吧!”那雨衣使者掏出了两封信,一封递给祝鸿文,一封交给玄空大师。“我们庄主也有一封信交给您!”
“是么?”玄空大师接过信问道,“任庄主还说了什么?”
“我家庄主什么也没说!”那雨衣使者便引退了。
祝鸿文将信展开,粗看一边之后,脸色有些发青,玄空大师看完,眼中也抹过一丝惊骇。将信推给唐易和独孤策,“你们看看,任庄主说的是否可信?”
田中哲男看着倒下去的任云山,还有刚刚和自己有过鱼水之欢的六夫人那两具逐渐僵硬的尸体,目光神呆了片刻,该如何收场?
田中哲男将六夫人的尸体先放在床上,后又将任云山的尸体衣服除尽,趴在六夫人的身上,又将现场重新布置一番,倒还真有几分像任云山纵欲过度死亡的现象。
瞧着自己的成果,田中哲男嘴角抹过一丝阴冷的笑容。
“好啊!聪明!不愧是田中纪月的儿子!”窗外突然响起带有嘲笑意味的赞叹声,室内的田中哲男听闻此言,不惊反喜,“师父!”
一个高大的身影随着话语闪了进来。来人身穿棕灰色道袍,两手负后,缓步前进,稳立如山,左肩处露出佩剑的剑柄,气势迫人。他的年纪至少在六十过外,脑袋几乎光秃,可是皮肤白嫩得似婴儿,长有一对山羊似的眼睛,留长垂的稀疏须子,鼻梁弯尖,充满狠邪无情的味道。
“任云山啊!你也算是一代英豪,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死得如此窝囊吧?”那老道踢了踢任云山垂下来的胳膊。“当年,你闯荡济州岛之时是如何威风,我师兄苍机子竟被你活活生擒,刀劈田中纪月,现在看看你,不过是一瘫肉泥!”
此人是当年济州岛之战中侥幸逃脱的圆月流高手,苍机子的师弟苍松子。
“此地不易久留!”田中哲男拉住师父的手臂,满脸淫笑“师父,我们赶快走吧!后院还有不少女人等着我们伺候呢!”
灯火忽灭,两条人影在后院闪动。任云山的家丁还有弟子,大都在碎玉山庄四周寻守,而后院发生的惨绝人寰之事竟无一人察觉!
玄空、唐易、祝鸿文还有独孤策四人彻夜未眠,桌上摆放着任云山写来的两封内容大致相同的信。
倘若正如任云山所猜测,那么这件事情就牵扯太为广泛,背后还有着倭人觊觎高丽或者中原的野心!四人商议,如果按照任云山的猜测,许多疑团确实可以解开,但存在两个最为明显的疑惑很难解释:第一,陈天桥是地道的中原人士,为何和倭人有牵连?其二,这开城之中防卫严密,这些倭人藏身何处?
一名弟子匆忙从外面闯入,“宗主,大事不好!”
“何事?”祝鸿文还以为又有江湖人士被杀,急忙问道。
“任云山死了!庄中有数十名女眷还有几十名弟子被杀!”
四人惊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