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两人在陆家嘴下了地铁,来到了黄浦江边,从此岸看着彼岸的外滩。两个人坐在沿江的石椅上,时光空旷地从他们身边流逝。小穆却觉得这样的时光很充实,他甚至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使她显得更为神秘。因为贴近着神秘,他很关注着莎比的一举一动。

  黄浦江像城市的一个缺口,黑色的水流竟然显示出潮汐的力量,涨满的污秽的黑水,百无聊赖地击打着这一边的堤岸。混沌的河水,在微风的作用下,竟然激起白色的水花,兴奋地向这边涌过来,从表面上看,它像一条内河,但是,它的水的流动,却暗含着一种强劲的力道。

  小穆再也没有向莎比提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两人一起往回走,巨大的东方明珠塔总是见缝插针地闯进他们的眼帘。天色开始昏黄下来,在东方明珠的塔下面,一道霓虹灯广告映入眼帘,上面说明着百老汇着名歌剧《歌剧魅影》最后一天在上海大剧院演出。也许那个广告的色彩太热烈,小穆想到了当年曾经与女朋友进去看“悲剧世界”的一幕,他在心里不由动了一动,他转身问着莎比:“你喜欢看歌剧吗?”

  莎比微微笑了笑,刚才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依然湿渌渌的,眼睛里泛着一点点隐约的红丝,令人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柔情。她显然没有明白小穆指的是什么。

  “你看最后一场演出,你想不想看?”小穆指着前面的广告牌说道。

  “我很久没有去看了,记得在学校里看过江姐。其它的歌剧,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场,不看就可惜了。”小穆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你想看,就看吧。”莎比说道。

  “如果你不想的话,那就……”

  “我没什么,只要你喜欢。”

  “太好了,”小穆高兴地说道,他禁不住拉住莎比的手,在这样的轻松的时刻,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莎比。虽然他曾经有过那次在医院里对莎比的搀扶,但那时候的莎比仅仅是一个无力撑持自己的病人,根本没有决定自己行为的能力。而此刻就不一样了,莎比被他拉扯着,随着他而奔跑,那种温顺,那种对他的放纵,使他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兴悦。

  “走,先把肚子问题解决了。”小穆说道。

  他们来到了东方明珠对面的一个着名的广场,乘上电梯,到了四楼,在老城厢饭店里吃了晚饭,然后来到了上海大剧院。

  当豪华的剧院里响起那男人与女人的不同频率的交响,一种天籁般的感觉穿透在空中。“音乐天使”的那一段摸索与追究的咏叹,像一种纤细的纯洁的意念,执着与绵延地流动着。艺术会在某一时刻会成为清心寡欲的洗涤剂,它把人类的欲望压抑下去,而提升起一种温柔的有所期待的情感。在艺术的撩拨下,人类呈现一种多么强烈的反差与不同啊。人的确是一种矛盾的综合体,高尚与卑鄙、情欲与纯洁、色情与爱情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地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但是,这两者之间绝对不是同时出现的,它们参差不相见,比如,当情欲奔涌出来的时候,纯洁的爱情就会退守,而当那一丝纯洁的渴望涌动在心际的时候,情欲的热浪却被远远地挤压到荒漠的边地。它们之间绝对没有一块中间地带,它们针尖对麦芒地共生共荣于一个人的身上,但是他们却轮番着主宰着一个人的情绪与精神。在剧组的歌声里,温柔的情愫被艺术的韵律刺激着,主宰了一个人的思想,任何邪念都被驱赶到一干二净。

  当走出剧院的时候,小穆看见莎比的眼睛里挂着晶莹的泪珠,两人在这一刻,都被那神奇的音乐洗尽了任何的欲望的成分,小穆感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心地带,他需要的是一种熟识与亲切,一种来自于心底的对温柔的渴望。

  他们沿着人民广场封闭后、边上空出的一条小道往南京路方向走,逼窄的巷道,堆弃着杂乱的建筑抛弃物,小穆把手伸了过去,莎比略显犹豫一下,便把手伸了过来,因为有了手的接触,两个人在暗淡的城市之光映照的巷道里有些忘乎所以地走着。

  突然,莎比被什么绊了一个,小穆感到她的手猛地向后退去,紧接着就听到莎比发出哎哟一声,单膝跪地,小穆刹住了步伐,急忙转过身,焦急地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莎比低头没有吭声,小穆回转身,两只手支着莎比的胳膊,“没关系吧,刚才怪我走的太快了。”

  莎比抬起眼来,她的目光里流动着星星一般的光芒,“不怪你,怪我没有在意。”

  “真的?”

  “没事的,”莎比甩甩了腿,“你看不是挺好的吗?”

  莎比刚刚说完,突然又哎哟了一声,重心就把持不住,往前倒了下来,小穆正好扶住她的两臂,空出了自己的前胸,莎比便全方位地倒在他的怀里。

  也许太突然了,但是小穆还是感到莎比的软软的热乎乎的身子伏在他的身子,一下子把他积压在心里的那一种隐约的朦胧的情感给激发出来,他让自己去感受这个女人的体温与呼吸,甚至不愿离去。小穆搂着莎比问道:“怎么了?”

  “我的鞋子甩脱了。”莎比的气息扑在小穆的面上。

  小穆没有放松自己手上的力,两手从她的肩头下滑,陷在她的收缩的腰肢上,然后把莎比箍了起来,莎比没有抗拒也没有动弹,甚至小穆可以感觉到她不仅把她的上半身依靠着他,而且把下半身也贴近了过来。

  这种感觉使小穆感到惊讶,其实当一个女孩把她的全部正面投向男孩的时候,那种迎接的状态,带有一种极大的性的挑逗性,莎比只是无力地放任着自己的身体贴靠在小穆的身上,但是小穆却敏感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微微湿热的下身,平稳地承受着他的男孩的热情。这是只有热恋的情人才能有的对对方的放纵的承受。

  当一个男孩意识到拥抱着的女孩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中都蕴含着对他的接受的话,他只会更加肆意地强化这种感受。小穆把莎比紧紧地按在自己的怀里,那一刻,他们两个人像一对恋人一般不仅感受着内心里的那种隐秘的交流,同时,他们之间还带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性渴望的实践与巩固。

  小穆的手抚摸着莎比的腰肢,他甚至无法抗拒地把手探向莎比衣襟的下沿,可以触摸到她的裤子的上沿,在这一刻,莎比的丰腴的肉体,像闪电一样闪过小穆的思想,他身不由已地渴望地去触摸莎比那始终饱满的臀部。爱欲总会为了追求它的最终真相,而去刨根问底,这时候,情欲便会出来主政,把爱欲推到后台,听任情欲胡作非为。

  然而就在这一刻,莎比猛地把小穆推开了,她的一脚踩在地上,然后匆匆忙忙地寻找着地上散落的另一只鞋子。小穆意犹未尽地讪讪地望着莎比的动作,心里七上八下地卟卟乱跳。他感到,自己刚才的贪婪,也许会打乱他们之间一直相安无事的平衡与平静,是不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呢?

  莎比套好鞋子,把她蓬乱的头发理理顺,没有再朝小穆看一眼。

  小穆觉得自己很尴尬,“刚才,是我……”

  “别说了。咱们走吧。”

  “刚才我不应该那样。”

  “哪样了?”莎比的目光警惕地看着小穆,令小穆寒气顿生。

  “我……”

  “小穆,你别多想,你是一个非常好的男孩子,只是莎比不值得你这样。”莎比紧走了几步,走上人民广场的残余的未进行施工的地段。娇艳而虚伪的南京路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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