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完毕,马车向东南行了三里地,到达太禹湖畔,在湖边的一个园子门前下车。
园子内种满草木,景致怡人,黄彩婷领着陈卓进了园子,来到一处湖边。
湖边支着一把大伞,一个矮胖身影正在伞下垂钓,一旁放着一张小几,摆着香茶与点心。
听到身后脚步声,矮胖身影站起,迎向两人。
虽然多次前往江南,但这还是陈卓第一次见黄彩婷的父亲黄达施。
黄达施身材矮胖,生得白白净净,尤其是一张脸,白胖得没有一点胡须。
身上穿着一件非常不合身的青袍,像是在告诉别人他的胖完全是因为衣袍太大。
陈卓心中纳闷,黄达施怎么会生出黄彩婷这么个窈窕的女儿。
然而这个白胖中年人却十分随和,完全没有世家长辈的装腔作势,与陈卓在湖边席地而坐,谈论起刚刚钓上的鱼儿。
黄彩婷则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小手捏在腰间,很享受此时两人的惬意交谈。
一番闲谈,陈卓为刚见面时的以貌取人感到惭愧。
“彩婷都对我说了,我很感谢你能接受彩婷,彩婷从小很懂事,为家族牺牲很多,那些日子是我们这些做爹娘的看到她最伤心的时候。”
黄彩婷是黄达施独女,也是黄家年轻一代能当起家族重任的人,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黄彩婷也知道自已对家族的重要,因此愿意奉献自已,为家族,为宗门谋取利益。
这才有了她独上天华宗去寻找优质夫婿这件事。
“这个给你。”
黄达施从怀里掏出一小枚类似令牌的东西,陈卓接过,见上面刻着“通达”两个字。
他见过这东西,是黄家调动家族势力的令牌。
数十年前,黄家在江南凭着一家通达钱庄发迹,才有今日势力遍布天下的江南黄家。
黄达施的意思很明确,不仅接受陈卓这个姑爷,还给了他很大权利。
回湖州城的路上,陈卓一直端详着这枚通达令,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黄彩婷学聪明了,将车帘卷起,不让他干坏事,此时看到陈卓盯着令牌看,说道。
“我爹这么小气的人,没想到会将通达令给公子。”
陈卓翻白眼道:“有当女儿的私下这么说亲爹的吗?”
“我当着他的面也这么说。”
“唉,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黄彩婷道:“你一个忧字,已经证明这枚令牌给你是对的。”
陈卓问道:“为什么?”
黄彩婷认真道:“因为公子不仅懂得这枚令牌带来的好处,更懂得需要承担的责任。”
马车进了湖州城,黄彩婷并没有回陈卓下榻的庄园,而是往闹市驶去。
陈卓问道:“彩婷,我们去哪?”
黄彩婷笑盈盈道:“去瞧个热闹。”
“什么热闹?”
“到了公子就知道。”
马车行走在中央大街上,街上车水马龙,陈卓发现多了许多江湖人士,也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
马车在一座豪华的三层酒楼前停下,陈卓下了马车,见楼门上写着三个大字——赏心楼。
“怎么这也有赏心楼?”
黄彩婷将马车交给门口迎客的小厮,拉着陈卓走进大门。
“因为这座酒楼也是如意楼开的呀。”
整座赏心楼呈圆环状,中间空心,摆着一个戏台,戏台上两个伙计正指着背后墙上的一大堆名字吆喝着。
楼内人声鼎沸,早已坐满各色人员。
陈卓还未细看,便给黄婷彩拉着往三楼上去。
陈卓问道:“一楼都满了,三楼还有座吗?”
“有的。”
二人来到三楼,马上有人向他们招手。
“黄姐姐,这里。”
陈卓一看,笑道:“江鸣,你怎么在这里?”
招手正是江鸣,只见他红光满面,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边,那桌子位置极好,刚好正对着戏台,能将戏台看得一清二楚。
“等你们呀,黄姐姐,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黄彩婷俏脸一红,想起刚才与陈卓在小树林干的羞耻事。
“被点事耽误了,贺前辈呢?”
江鸣道:“估计赌钱去了。”
陈卓问道:“江鸣,你何时来的湖州?”
江鸣道:“我跟黄姐姐一起来的,三天前就到了。”
“看你红光满面,是有什么喜事吗?”
江鸣稚嫩的小脸微微一红,低头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啦。”
黄彩婷会心一笑,在陈卓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陈卓听了,笑道:“小小年纪,便春心荡漾啦。”
江鸣道:“感情这东西说来就来,你想挡也挡不住,何况又不是马上婚嫁,先培养培养感情,时机到了事自然就成。”
“那柯成玉宫主的千金可对你有意思?”
“人家女孩子害羞,既没拒绝也没同意,反正慢慢来。”
陈卓笑道:“那你得勤奋点修行,我听说柯大小姐已经明息境上品,你若太差未必会看上你。”
江鸣失落道:“真的吗?”
黄彩婷在一旁安慰道:“小弟弟别怕,女孩子都喜欢具有英雄气概的男孩子,修为低点也没问题的。”
江鸣听了黄彩婷的话,想了想,突然一脸认真地对陈卓道:“院长,要不我退出书院,转投入无忧宫修行,可以吗?”
陈卓与黄彩婷被江鸣的这个想法弄得一愣一愣的,相互看了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被楼下戏台的喧嚣吸引住。
陈卓问道:“下面那些是什么?”
江鸣道:“论剑大会的投注,下边的伙计吆喝着让人下注呢,院长您也在上面,可是最大热门呢。”
陈卓微眯眼一看,果然如此,不仅是自已,排名第一档的还有永明郡主。
“我跟郡主赔率一样呀,都是最有希望夺魁的。”
江鸣道:“我更看好院长,嘿嘿,我已经在院长身上下了重注啦。”
黄彩婷在一旁教训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赌博。”
江鸣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此时下边有人吵嚷着唤道。
“老子全副身家都压郡主娘娘,陈卓天离剑虽然厉害,但郡主的秋鸿剑也不差,两人都已经通玄,看的就是比谁能撑到最后一口气,郡主可是两百年来第一个修成《圣莲濯》的人,比真元丰沛,郡主胜过陈卓……”
又听到有人附和道:“我也压郡主,郡主可是景国第一美人,我不信陈卓真敢对自已的心上人下狠手,怎么也得让着点呀……”
“对对,我也压,陈卓真敢打败郡主,我看他是不想跟郡主过了……”
“哎呀,听你们说的郡主好像很小气一样,我就压陈院长……”
“你们就压这两个吧,我压玉龙山的宋缺……”
“我压大和尚觉尘……”
陈卓听着下边的争论,无奈摇头苦笑,他顺着名单往下看,出现四个名字在第二档。
玉龙山宋缺,天华剑宗曹宸秀,梵音寺觉尘,紫云门聂咏。
前边三人陈卓都认识,唯独最后一个听都没听过,他问道。
“这个紫云门的聂咏是谁?”
黄彩婷道:“聂咏是紫云门的大师兄,今年已经二十八岁,本来不应参赛的,但是紫云门年轻弟子实在太差,只能将他推出来撑下门面,紫云门好歹是论剑大会的五大创始宗门之一,况且这次大会奖励这么丰富,凭他的本事,抢些丹药还是能办到的,聂咏如今已是通玄境修为,实力不差的。”
陈卓点点头,又往下看,第三档出现了六个名字。
无忧宫柯见云,玉龙山龙庆煌,京畿卢家卢北陵,西域摩尼教昙无机,天华剑宗刘欣,无忧宫赵冰晴。
陈卓问道:“卢北陵也参加吗?”
江鸣道:“卢北陵现在挺强的,自观梅会被院长打败后,他收敛了不少性子,埋头苦练呢,誓要在论剑大会上一鸣惊人。”
“昙无机呢,还有这个赵冰晴又如何?”
黄彩婷道:“昙无机从未踏足过中原,彩婷也不知道实力如何,不过能出现在第三档,自然有些实力,至于赵冰晴,这个女孩子的故事还不少呢。”
陈卓道:“彩婷快讲讲。”
江鸣在一旁揶揄道:“院长一听到漂亮女孩子,两眼放的光比外边的日头还刺眼。”
陈卓横了小滑头一眼,更是对这个赵冰晴感兴趣。
黄彩婷淡然一笑,轻启红唇。
“赵冰晴自小在无忧宫长大,十几岁便出落得倾国倾城,修行天赋更是世间罕见,一直都是无忧宫最闪耀的一个,也是当时无忧宫万众期待的圣女人选,只可惜……”
陈卓听着,大概也能猜出后边发生的事。
“……公子的郡主娘娘横空出世,不仅容颜胜过赵冰晴一分,两年前,更是习成《圣莲濯》,将圣女之位抢占,赵冰晴本就是冰山美人,如今更是少言寡语,常年闭关修行。”
江鸣接口道:“我见过她,是真的美,不比郡主差多少,只是……人太冰冷了。”
陈卓摇摇头,想到梵音寺的觉心,叹了一息。
他继续往下看,接下来的第四档及往后很多名字他都未听过,寻找之间,并未看到黄彩婷与叶玲的名字。
“怎么没有彩婷的?”
黄彩婷笑道:“我在最下边的……其他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