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和双龙三人特征极为明显,韩星离开龙头府后,左右打听一下很快便找到三人所在的饺子馆,不过见到香玉山正与三人交谈后,心中一动没有现身而是躲在一旁。

  寇徐二人的长生道胎因为韩星的到来,产生一阵异样的感觉,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亦有相同的感受,同时亦知道韩星就在附近。韩星跟他们一样有修炼长生诀,但同时又身俱魔种,所以韩星的气息对他们来说最为特殊,很容易就可以认出。

  寇仲认为韩星到来却不立刻现身,是不想与香玉山碰面,遂打算赶走香玉山。一拍香玉山肩膀,眉开眼笑道:“听说贵帮是杨广那昏君的走狗,这里却是瓦岗军的地头,香兄若再不滚蛋,今趟我们免不了要出卖你一番。”

  香玉山苦笑道:“大家相识一场,除了误会外并没有过节,两位兄台难道连辩白的机会都不肯给小弟吗?”

  见寇仲要赶香玉山走,韩星立刻向二人传音道:“先别急着赶他走,听听他想说什么。”

  徐子陵又与寇仲对视一眼后,沉哼一声,但却没有再冷言相向,显然也默许了香玉山这个辩白的机会。

  而寇仲则没好气的道:“有屁快放!”

  香玉山确有惊人忍耐力,竟仍不动气,压低声音道:“八帮十会中,我们巴陵帮居于八帮次席,本声誉极佳,只是给一些利欲熏心的人,为了讨好杨广而破坏了。”

  寇仲凑到他耳旁咭咭怪笑道:“可香兄的样子正像那种利欲熏心的人哩!”

  香玉山哭笑不得道:“寇兄莫要损小弟了。”

  徐子陵奇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香兄这么忍气吞声,必然是有什么阴谋了。”

  素素不知香玉山的底细,见他被双龙欺负,有些看不过眼,微嗔道:“犯人都该有说话的权利,你们让他把话说完好吗?”

  香玉山欣然道:“还是姑娘明白事理,我香玉山可在此立誓,除了开赌和开妓院外,从末有参与两位兄台所指那类伤天害理的事。”

  寇仲哂道:“那你赌场中的美女又是哪里来的?”

  香玉山道:“若有一个是我香家蓄意拐骗回来迫良为娼的,教我香玉山不得好死。”

  两人太感愕然。

  香玉山叹了一口气道:“事实上我们是给那昏君害成这样子的。由于我帮一向和朝廷关系密切,帮中又有人在朝廷作官。开始时,只是为那昏君搜罗天下美女,供他行银作乐。岂知这昏君贪得无厌,只为了出游的好玩,便广建行宫,单由洛阳到扬州,便建有行宫不下四十座。而每座都要以百计美女侍候,加上他本身数千妃嫔宫娥,你想想那是多少人?我们也是泥足深陷呢。”

  两人怎想得到巴陕帮有此苦衷,对香玉山的恶感不由减了几分。

  香玉山惨然道:“杨广既好女色,又爱男色,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是他每天都有新花样。例如他要鸟兽的羽毛作仪服,于是凡有合乎羽仪使用的鸟兽,几乎被捕足一空。又像大业二年时突厥启民可汁入朝,杨广为了夸示富足,下令征集旧朝乐家子弟,一律充当乐户,竟征了三万多人入朝,官兵做不来的事,便迫我们去做,我们其实亦是受害者。”

  接着冷哼道:“但现在时势逆转,我们已不须听他的命令。”

  寇仲皱眉道:“早该不听才是哩!”

  香玉山道:“但我们不做,自有别的人去做,结果毫无分别,但我们巴陵帮就必然立即完蛋。”

  徐子陵道:“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香玉山赔笑道:“小弟是奉了二当家萧铣之命,特来找两位研究彼此合作的可能性。”

  寇仲失笑道:“你说得倒是客气。原来又是来谋取我们根本不知是在哪里的宝藏。”

  徐子陵哂道:“索性不用解释好了,现在传言满天飞,假也变成了真,谁相信我们根本不知道宝藏所在呢。”

  他们二人早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的的杨公宝库的事烦透了,此时禁不住抱怨起来,他们的话是对着香玉山说的,但却也是说给韩星听的。

  香玉山正容道:“两位错了,萧二当家打一开始就认为你们不知道藏宝的地点。”

  三人同时发呆。

  素素眉紧蹙道:“那你这样冒险来找我的两个弟弟,究竟为了什么呢?”

  香玉山心里暗叫奇怪,这姑娘明明是韩星的女人,怎么又称韩星的两个徒弟作弟弟,不过他也没敢多问,只压低声音道:“当然是为了账簿哩!”

  徐子陵和寇仲立时脸脸相觑,账簿的事应属机密,除了李阀和宇文阀还有东溟派的人外,谁会知道帐簿在两人身上?难道又是韩星放消息给他们惹麻烦?

  香玉山微笑道:“只看两位神色,便知二当家所料不差。我香玉山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寇仲警戒地扫视小饺子馆内的人,恶兮兮道:“你是要来抢账簿吧!”

  香玉山慌忙道:“小弟怎敢,寇兄徐兄既能在宇文成都手上抢去账簿,又能避过宇文阀的追捕,小弟哪有胆子冒犯虎威。我确是代表敝帮来谈衷诚合作的条件。”

  又神秘兮兮道:“小弟听说两位与宇文阀一向有隙,刚好他亦是我们帮的头号敌人。”

  寇仲跟徐子陵对视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这小子倒是消息灵通。”

  香玉山微笑道:“这些年来我们以各种名义在全国开了二百多所青楼和近三百家大小赌馆,等若建立了个庞大的侦查网,要查起什么事来,自然比别人方便点了。”

  徐子陵道:“但宇文阀方面的消息,怕不是可从嫖赌的处所可得到吧!”

  香玉山点头道:“这个当然。”

  寇仲知他不会说出来,大感兴趣道:“你们为何要对付宇文化及呢?”

  香玉山露出悲愤神色,惨然道:“十五天前,敝帮大当家陆抗手被‘影子刺客’暗杀丧命,事后根据追查,最大嫌疑者就是宇文阀的人,这个仇怎么都要报的。”

  三人心中恍然,难怪他开口闭口都是二当家萧铣了。这其中自然牵涉到复杂的政治权力斗争,而香玉山也当然不肯随便说出来。

  香玉山低声道:“我们的三当家是靠向宇文阀的人。事发后已被二当家以家法处置,亦是从他口中迫问出宇文化及和那昏君均与此事有关。”

  徐子陵道:“那宇文化及可真失策哩!应该一并把贵二当家除去才是。”

  香玉山冷哼道:“他们不想吗?只是不知萧二当家的真正功夫,早在大当家之上,但却不为人知。影子刺客虽厉害,仍要不了他的命。二当家并装死引三当家露出真面目。否则我帮早已落到宇文贼和三当家之手了。”

  一旁的韩星却是冷笑不已,他虽然不太记得这段故事,但心中已经断定那陆抗手的死绝对和那萧铣有关。萧铣的武功早在陆抗手之上,却一直隐忍,这跟当初李密和翟让的关系是多么相似啊。至于那三当家,大概就是替死鬼之类的角色。

  素素奇道:“这影子刺客是什么人?”

  香玉山道:“此人身分神秘,据传非常年青,好象还是皇族的人,专替那昏君行刺看不顺眼的人,最爱在月满时动手刺杀目标人物,连杜伏威都差点要吃上大亏。”

  双龙早从韩星口中知道影子刺客的来历,此刻仍禁不住一阵感叹,只由此人有胆量刺杀杜伏威,便可知其身手何等厉害。

  香玉山从怀内掏出一封信来,道:“为了表明敝帮有合作诚意,萧二当家特修书一封,信内立下毒誓,绝不会像其它人般只是利用两位,事后却再加害。两位看后自然明白,但请立即毁去此信。”

  寇仲接信拆开一看,果然是萧铣白纸黑字立下毒誓,还有画押印记。递给徐子陵后,寇仲叹道:“你那二当家定是雄材大略的人,嘿!现在他该是大当家了。”

  香玉山道:“不!他仍是二当家,除非那昏君死了,他才肯坐上大当家的位置。”

  好手段!韩星心里暗赞一声:萧铣确有几分权谋,反正那大当家和三当家都死了,他大权在握,当二当家和大当家根本没有分别。若他急急忙忙坐上大当家的位置,难免使人生疑。但他没有而是放话:坚持要等杨广死了才肯坐上大当家的位置。

  这样可以放出姿态撇清自己的嫌疑,同时有助巴陵帮摆脱跟杨广的关系。要知道杨广的名声早臭了,巴陵帮又跟杨广关系太深,他若想争霸天下,必须要让自己摆脱杨广那早已臭不可闻的名声。

  徐子陵把信传给素素,低声道:“你要我们怎么办?是否将账簿就那么交给你呢?这可不成的!”

  香玉山从素素手中接回书信,运功揉成碎粉,笑道:“当然不是这样。我们会让两位可亲身参与其事,享受使那昏君和宇文阀反目的乐趣。”话风一转道:“荣阳城内李密和翟让的冲突随时爆发,两位却迟迟不肯离开,我猜你们大概是有什么事被困于荣阳城中,但只要两位点头,我便可立即安排两位,嘿!让三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寇仲摇头道:“那可不行,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

  香玉山忽然问道:“请恕我多嘴问一句,你们师傅是否也在荣阳城中?”

  “无可奉告!”徐子陵断然道。

  香玉山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追问,点头道:“那就这样了,两位何时想走,只要到这里的黛青院说找佩佩,自然有人和你们接头,并安排一切。”

  接着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欣然道:“我和两位是一见投缘,现在终有合作机会。”

  言罢去了。

  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寇仲和徐子陵虽有账簿在手,但对如何着手去害宇文化及,却一直没有门路,要知道皇帝不是想见就见的。现在得此转机,自是心中高兴,但又担心事情不若香玉山说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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