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率领着群邪逼了过来,已经站在山脚之下,就在前方二十多步,他们似乎已经吃定这伤者,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朝全身瘫痪的墨玄走来。
完了,墨玄缓缓阖上双目,无奈等死,倏然,一股尖锐的冷笑响起,好似万刀回旋,又似雷霆霹雳,众邪不约而同地心惊胆寒,双脚宛若灌铅,动弹不得。
苍山等人定神一看,只见山脚下露出一个毛头,生得尖嘴猴腮,雷公嘴脸,一双眼睛透着金火光芒,叫人不寒而栗。
“好大的狗胆,杀老孙猴子猴孙,还敢踏进五行山深处!”
雷公脸冷笑声声,一股莫名凶威笼罩全场,群邪只觉坠入冰窟。
苍山望了一眼山顶的六大金字,霎时猜到了几分,大声叫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便要夺路逃生,谁料却被一股莫名玄力撞了回来。
雷公脸嘿嘿一笑,火眼金睛射出两道光芒,一眼扫过,群邪顿时灰飞烟灭,只余苍山一人不死。
雷公脸念了个法咒,喝道:“定!”
苍山顿时动弹不得,全身被锁。
雷公脸眨了眨眼睛,望着墨玄道:“小道士,你倒也好心肠,不顾性命保我猴子猴孙,这人情老孙记下了!”
说罢张嘴吹了一口气,墨玄只觉神清气爽,伤痛顿减,断裂的脊骨瞬间恢复,四肢重握力气。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墨玄起身拱手答谢道。
雷公脸翻了翻眼睛,嘲讽道:“没用的货,七十二变给你用成这个模样,连老孙也跟你丢脸!”
墨玄见对方瞧出自己法术,也不敢无礼,谦逊道:“晚辈修为浅薄,自然无法发挥七十二变之玄通,但并不代表这门法术羸弱,相反能将此法修成最高境界者无不是盖世大能!”
雷公脸听得咧嘴乐呵,嘿嘿道:“小道士见识不凡,孺子可教也!”
墨玄拱手道:“晚辈尚未请教前辈大名。”
雷公脸道:“什么大名小名,老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
听到此名,苍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暗暗叫苦,抱怨自己怎么会惹上这个活祖宗。
齐天大圣?墨玄脑海里顿时回忆起青羽所说之事,心忖道:“青羽前辈曾说过,有一妖猴自封齐天大圣,大闹天宫,十万天兵伤他不得,难道就是此人!”
墨玄仔细打量了雷公脸几眼,发觉他样子十分像猴,再联想他那惊天动地之能,心中不禁一阵忐忑。
又想起那个卦象,心想道:“原来这大凶之兆并非指我一人,而是任何人朝西面行走都会遇上此厄运,这些邪魔遇上这绝代妖王,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苍山满头冷汗,求饶道:“大圣爷,小的不知是您,所以才无力冒犯,若事先知道您在这儿,就算借个天给我做胆也不敢乱来!”
孙悟空道:“你这小魔,杀老孙之猴子猴孙,嘿嘿,还妄想保命!”
听到此话,苍山一颗心已经跌落至谷底,眼前的煞星乃是大闹天宫的妖王,自己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难活命。
孙悟空道:“黑衣小道士,你的七十二变练得乱七八糟,离圆满还差得远呢!”
墨玄得知对方是妖界大能后,便刻意保持几分距离,说道:“晚辈确实学艺不精!”
孙悟空笑道:“既然你救我猴子猴孙,老孙今天便传你几招,保你受用无穷!”
墨玄道:“前辈道法心得,晚辈不敢妄求。”
孙悟空不耐烦地骂道:“什么前辈晚辈的,听得心烦,你还是叫我大圣爷!”
墨玄应道:“大圣爷的好意晚辈感激不尽,但我跟同门走散,还得赶快回去与他们会合,免得惹人担心!”
孙悟空忽然喝了一声,墨玄被掀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孙悟空骂道:“岂有此理,老孙还是第1回指点别人法术,你这小王八蛋居然敢不领情,气死我了!”
话音未落,墨玄又感到屁股挨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地面冒出数道藤条,就像长鞭一般连番抽打在他屁股,打得是皮开肉绽,痛楚不断。
孙悟空喜怒无常,抽了墨玄一阵后,又吹了口灵气,治愈他伤势,喝道:“由你去收拾那个小魔!”
说罢就解开了苍山的定身术,苍山心知性命难保,于是便放手一搏,希望能拉墨玄做垫背,故而一解脱便施展最强法力,抬手扬起一个巨掌,凌空压下。
墨玄急忙施展大力神通抗衡,谁料却被拍得双足陷地,筋骨欲裂。
他强提真元,苦苦支撑,这时孙悟空道:“笨蛋,大力神通岂是你这般用法,就知道一味地用自己的蛮力,难道就不懂借力吗!”
墨玄心想我都快被压死了,还说什么借力,这猢狲当真不靠谱。
苍山见墨玄抵御不住,心头大喜,再催三分邪力,墨玄只感泰山压顶,苦不堪言。
就在此时,一股暖流从双足涌起,源源不绝的土元灵力灌入体内,墨玄顿感浑身是劲,沉雄一喝,大力爆发,双臂一分,撕破四方邪力,大力汹涌不断,先破法,再伤敌,苍山哗啦仰天狂吐一口鲜血,跌落在地,奄奄一息。
墨玄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竟能诛杀这个邪人,但转念一想,这其中功劳恐怕得归于孙悟空,若非有他暗助,自己别说诛杀邪人,就连保命都成问题。
对方一再相救,墨玄感激万分,回礼道:“多谢大圣爷救命之恩!”
孙悟空不耐烦道:“老孙被关在这五指山下也快憋出病来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跟我说话,你且说说这些年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墨玄本想说一些世俗大事,但想起此妖具通天大能,对俗世也不会太感兴趣,于是便挑了一些仙妖神魔诸般大事说出。
孙悟空听后眼皮都不抬,不屑道:“这些小仙小神有何了不起,若不是老孙被如来压在这儿,全部一棍子打死,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墨玄想了想,便将九幽魔帝之事说出,孙悟空听后稍有兴趣,点头道:“这厮胆识不差,敢跟天庭对着干,但本领却还不到家,想当初,老孙是单枪匹马大闹天宫,这劳什子九幽魔帝还要调来各路妖魔助拳,不算好汉!”
墨玄暗想道要是谁都像你一样,那些神仙还要来做什么,直接到凡间放牛算了。
墨玄心念一转,心忖道:“那些妖孽都要抢那枚青龙币,不如找个机会问一下大圣爷。”
他又有些筹措,怕这枚钱币引来麻烦,但想了想,这猴子连天宫都敢闹,恐怕也不会贪图这枚一枚铜币。
“大圣爷,小子有一事想请教。”
墨玄恭敬行礼,孙悟空嘿嘿道:“小子,是不是想学七十二变,不过老孙现在没心情教你。”
说着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说谁让你刚才拒绝老孙好意,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
墨玄道:“大圣,您可知道这是何物?”
说着就取出青龙币,孙悟空瞥了一眼,道:“一枚破铜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墨玄略感失望,却又听这猢狲话锋一转:“破铜钱是一把钥匙,可以开启那个劳什子太荒真言的钥匙!”
墨玄问道:“太荒真言又是何方神物?”
孙悟空摇了摇猴头道:“不知道了,每次我将法力散出五行山,如来的封印便开始限制老孙,方才的东西不过是老孙从那个劳什子犴翼尊者那儿听来的。”
墨玄暗吃一惊,他当初窃听犴翼险些没了性命,但这个猴子竟然想听就听,而且他还被这佛山压制在附近地界,若是他全盛时期能为又是何等惊天动地。
墨玄拱手行礼道:“多谢大圣爷,晚辈这便去追查此事。”
孙悟空冷笑道:“你那三脚猫修为还学人家逞英雄,嫌命长了是不是!那个犴翼虽然在老孙眼中不值一提,但要取你小命绰绰有余!”
墨玄尴尬地笑了笑,孙悟空哼了一声,策动法力,四周泥土顿起变化,几根藤蔓从地下冒出,缠住了墨玄的手腕,叫他大吃一惊。
孙悟空道:“给老孙瞧瞧你体内的状况,也好教你几招保命法术!”
墨玄感觉到藤蔓中有孙悟空的法力,这猴子是在给自己诊脉,以确定自己身体的状况而因材施教。
过了片刻,孙悟空收回藤蔓,摇着猴头道:“怪事,怪事!你这小子体内居然有氤氲紫元。”
墨玄不由一愣,询问道:“大圣爷,这氤氲紫元是何来历?”
孙悟空道:“人间的真龙天子命格之中有氤氲紫气,而气凝为元则更为高贵,老孙也就见过一次氤氲紫元。”
墨玄问道:“敢问是何方神圣?”
孙悟空道:“玉帝!”
墨玄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孙悟空又道:“不过这道真元已经非常薄弱,似乎是有人暗中注入你体内,用完便散,再说这真元也跟玉帝有些差别,玉帝老儿的氤氲紫元有股沛然正气,而你这真元却带着几分魔气。”
猴头顿了顿,小声嘀咕道:“有魔气也就罢了……似乎还是个母的,叫老孙好生费解!”
墨玄脸色越发沉重,想不到自己竟被做了手脚,那以后自己会不会被邪魔控制,以至多年修行毁于一旦。
孙悟空嘿嘿道:“你怕什么,这真元已经很弱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自己消散,影响不到你的,真是没胆鬼!”
墨玄潺潺一笑。
孙悟空道:“你的经脉老孙已经瞧过了,虽不是什么上佳灵体,但也不算很差,只要修炼方法对路,要有一番成就也是不难。你且听着,七十二变虽然基本法诀只有七十二门,但并非仅仅限于八九之数,将基本法门融合只是表浅之法,唯有形变心不变,意走神不乱,方能驾驭这无数变化,穷尽天地之数。”
虽然只有短短数言,但却给墨玄带来了无以伦比的冲击,这些道理就连他师尊也未曾讲过。
墨玄惭愧道:“晚辈法力有限,目前也只是融合了二十八种变化!”
孙悟空道:“笨蛋,谁叫你在施法的时候就一味地使用自己的法力,天地万物之灵能何其庞大,你就不懂得借用一下吗!”
墨玄惊讶道:“晚辈确实不知还有这种方法。”
孙悟空道:“无论神魔仙妖,一己之力终有用尽之时,当初老孙独战十万天兵,若是只靠自己体内的法力早就累死了。”
墨玄似有所悟,孙悟空又说道出:“天地无穷,寰宇无尽……哎,这些口诀都是狗屁,聪明的就悟得出,蠢一点的一辈子都感悟不到,直接跟你说罢,待你施法的时候,你就想象自己是天地中的一部分,放空身子,让天地灵气贯通自身,充溢各大筋络。”
墨玄蹙眉道:“贯通天地灵气的法子……晚辈倒也学过,但碍于体质有限,每次吸纳的灵气都不能直接使用,都得经过一段时间的打坐才能将灵气吸收。”
孙悟空咦了一声,道:“老孙当初学艺的时候师父跟我说了这套法门,我是现吸现用,根本不用什么凝练灵气。”
原来普通的修者每次吸纳的天地灵气很难直接使用,因为灵气之中含有不少杂质,需得提炼纯化,纯化后的灵气乃是用来提升体质和元神,从而练出法力真元,然后再以法力真元驱使各种法术,就算有些修为深厚的神仙可以直接吸纳灵气使用,也仅能使用很小的一部分,但孙悟空乃是天生石猴,诞生于女娲补天的五彩石,先天之质便远胜各路神仙,直逼圣人至尊,所以他吸收的天地灵气可以直接使用,想吸多少就吸多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孙悟空眨了眨眼睛,想通一些事情,说道:“老孙知道了,你因为先天体质的限制,所以无法直接吸纳天地灵气。不碍事,老孙这儿有一粒金丹,你吃了就可以改变体质,扩充经脉。”
说着张口一吐,一颗金光灿灿的丹药从嘴中飞出,落在墨玄手掌上。
金丹入掌,墨玄只觉手心一阵火热,热力之中又带着几分清凉,身心舒爽无比。
“大圣爷,这是……”
孙悟空得意地道:“这金丹可是俺老孙当初大闹天宫时从太上老君丹房里偷来的,老孙本想把丹药全部吃光,但那时候吃了太多蟠桃,肚子有些撑了,吃了几个葫芦的丹药就吃不下了,我怕浪费就把剩下的丹药全部放在腮帮子里,想哪天回到花果山给猴子猴孙吃上几颗。谁想到中了如来的诡计被压在这儿……”
说到最后,语气透出一份惆怅和无奈。
太上老君的丹药乃是天地仙品,普通神仙吃上一粒都可增进修为,偏偏在这猴子口中跟炒黄豆没啥区别,还不如香蕉桃子好吃,自从被压在五指山后,这猴头便召来附近的猴子给他送水果,这些丹药也是偶尔吃上那么一粒,所以百余年下来还有剩余。
墨玄道:“大圣爷,如此厚礼晚辈不敢收。”
孙悟空猢了一声,咬牙骂道:“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敢啰嗦,老孙直接吃了你!”
猴头最烦那些婆婆妈妈的礼仪,若不是看在墨玄救了那对猴儿母子,那会任凭他连番客套,直接一口气吹死算了。
墨玄摸出了他的性子,于是也不敢拒绝,直接收下金丹。
孙悟空见他开窍不禁大喜,笑道:“小子,你快把金丹放在中丹之处,然后以元气将它炼化。”
墨玄依他所言,将金丹放在中丹气海,吞吐元气,可是他修为有限,而这枚金丹内藏之灵气十分庞大,一时半会也吸收不进去。
孙悟空看得心烦,直接吹了一口仙气,将金丹直接推入他体内,墨玄顿时全身气力大盛,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孙悟空道:“金丹已经入体,你以后吸收天地灵气便可以此金丹为中转,有它来提炼天地灵气。”
墨玄试着转纳法诀,吸了几口灵气,之后便感觉到灵气在中丹气海流转一圈,随即便十分纯净,他随手一挥,使了个吐炎变化,一股庞然炙火喷涌而出,烧出百尺焦土。
孙悟空甚是满意,点头道:“不错不错,以后你便这样施法,但切记,这金丹还未完全融入你体内,所以你吸收灵气也得适量,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墨玄道:“大圣教诲元天谨记在心,只是不知要多久时间才能融合这么金丹。”
孙悟空道:“以你的修为最少得三年时间。”
墨玄道:“三年时间已是很短,晚辈多谢大圣指点之恩。”
他抬头望了一眼那几个佛家金字,暗自估摸道:“大圣对我有再造之恩,我需得想法助他脱困。”
孙悟空瞧出他心意,便道:“少管闲事,这五行山是如来亲手封印,老孙都没法突破,更别说你。”
墨玄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这五行山能压住此等巨妖,又怎是自己能动摇。
倏然,孙悟空脸色丕变,沉声道:“小子,五方揭谛来了,莫让他们瞧见你,否则麻烦众多,你速速离去。”
墨玄抬头一看,只见远方划过五道灵光,带出一片祥云。
孙悟空道:“这五方揭谛是如来派来看守老孙的,平日里就只准猴子进来,今天他们去听如来讲法离开了片刻,但是那些小魔怪闯入五行山地界已经惊动了他们,现在正从西方极乐天赶回来,你还是速速离去,免得生出不必要变端。”
墨玄嗯了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辈便先告辞了!”
孙悟空道:“你且施展御风和神行两门法术,然后老孙再助你一臂之力,千万要赶在那五个瘟神回来之前离开五行山!”
墨玄提起灵气,默运法咒,这时孙悟空猛地吹了一口气,霎时狂风大作,墨玄立即乘风而起,然后神行踏步,他只觉得身轻如燕,飘忽若神,一纵之下已飞出百里之外。
“小鬼,你好好记住这股气流的变化,能领悟多少就看你本事了!”
离开五行山后,耳边响起孙悟空的留声,墨玄立即感受这股气流变化,发觉气流又暗藏无数道气流,这些气流相辅相成,一道气流便是一个推力。
墨玄立即凝神推算这其中变化,推算之下不由得脸色大变:“天哪,居然有十万八千道气流,每一道气流可以将人送出一里,若是能驾驭这所有气流,一个纵身便可飞出十万八千里之外……以我的修为能驾驭一百道已经是极限,这齐天大圣果然神通无比!”
离开五行山后,墨玄便去寻柳彤等人的行踪,但他们似乎隐匿了气息,叫他找了数日都一无所获,待第三日后,他忽然想起紫冰幽,当下折返沙漠绿洲,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佳人倩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生怕她遭遇不测:“四周都是沙漠,紫姑娘一个弱女子如何能离开,难道她还是被那些妖邪捉住了?”
想到这里,墨玄立即飞身而去,再以天算六合术占卜紫冰幽去处,仍旧是一无所获。
罢了,罢了,先去乌垒跟师姐回合,再请师叔出手救人吧,墨玄立即朝乌垒飞去,飞到半路,便听见地上传来一阵救命声,低头一看只见有人陷入流沙地,身子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只剩下半个肩膀在上边。
墨玄不及细想,立即飞下去,一个俯冲抓住他肩膀将他提了出来,那人死里逃生,满脸感激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可和感激不尽!”
墨玄回礼道:“兄台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
他细细打量,只见此人年约三十六七岁,相貌堂堂,眉宇俊朗,透着一股睿智儒雅,但却又透着一丝匪霸之气。
那人拱手道:“对阁下虽是举手之劳,但对吾在下却是滔天大恩,礼数绝不可少,若在下怠慢恩公,岂不是等同说自己这条命不值钱了!”
墨玄见他说的有趣,便也含笑受之。
那人问道:“在下贾诩,字文和,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墨玄道:“贾先生客气了,论年纪先生还在吾之上,恩公二字不敢当,在下墨玄,字元天,先生称吾名字便可。”
贾诩道:“文和观墨公子从天而降,莫非也是修道仙人?”
墨玄道:“吾曾学了几年道术,仙人二字愧不敢当。”
贾诩道:“墨公子也是要去乌垒吗?”
墨玄微微一愣,奇道:“贾先生是如何得知。”
贾诩笑道:“黄巾贼已经向乌垒派出不少弟子,而且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之士,公子身怀高深道法,眉宇间正气凛然,想必是来收拾这些黄巾贼的侠士。”
墨玄讶声道:“听贾先生此言,莫非乌垒已经聚集了许多能人异士?”
贾诩笑道:“然也,何进大将军已经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英豪前来乌垒,准备收拾黄巾贼!”
墨玄心忖道:“乌垒藏有太古神物,乃是黄巾贼必夺之物,看来此处将不寻常也。”
这时贾诩问道:“墨公子,文和有一事请教,不知这乌垒有何玄机,竟然引得天下将目光都集中于此。”
墨玄笑道:“应该是某些宝物吧。”
贾诩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吾也是这般想的,这黄巾贼主力都在中原,却把手伸到西域,其中必有蹊跷,另外何进的应对之策也说明了这一切。”
墨玄暗忖此人竟能看出其中关键,看来也是智慧之士。
他暗运心法,试探贾诩虚实,发觉他体质平凡,既无法力也不似身怀武艺之辈,于是便有些好奇,问道:“贾先生,你也要去乌垒吗?”
贾诩道:“然也,贾某便是要去瞧瞧热闹。”
墨玄肃容道:“乌垒之内除了黄巾贼,还有天湮魔阙的邪魔,恕我直言,先生手无缚鸡之力,这般入城恐怕会葬送性命,还是早早回去吧。”
贾诩笑道:“昔日苏秦亦是一介书生,却能纵横六国,执掌六国相印,诩痴妄也想效仿古人,以区区乌垒,纵横时局。”
谈笑之余,带着一股傲气,眼中更是透着自信。
墨玄想劝他回头,却听贾诩道:“墨公子,你眼睛朝乌垒方向一共看了八次,眉宇间隐有忧愁,贾某若是没看错,你定然有牵挂之人在乌垒,又或者是牵挂之人准备到乌垒。再结合阁下修道者的身份,那人应该是你的同门或者是同修道友。”
墨玄不由一愣,笑道:“贾先生当真好眼力。”
此时他对贾诩不由多了几分佩服。
贾诩笑道:“过奖,若无几分嘴皮子功夫,贾某也不敢到这乌垒冒险。”
墨玄哭笑不得道:“莫非贾先生是要以不烂之舌对付这些邪魔外道?”
贾诩点头道:“然也!”
墨玄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强劝,再说自己对路径也不熟悉,于是便跟他搭个伴上路。
进入乌垒城门,便看到街道上都是巡查的士兵,刀枪林立,气氛凝重无比。
墨玄道:“贾先生,咱们先找家客栈落脚吧。”
贾诩道:“客栈那些房子难住得很,还不如去太尉府,那儿好吃好住,又有重兵把守,岂不远胜那些破客栈百倍!”
墨玄道:“莫非贾先生认识这乌垒太尉?”
贾诩含笑道:“不认识,但这有关系吗?”
墨玄问道:“先生要如何做?”
贾诩嘿嘿一笑:“请公子委屈一二,配合贾某。”
说着便将泥土抹在脸上,打乱头发,又在地上连续滚了几下,弄得浑身脏兮兮,好似一个落魄逃难之人。
之后他又让墨玄照做,墨玄也学他这般将自己扮成狼狈之相。
墨玄心想:“莫非他是要装成留难之人,以此向太尉求援?”
只见贾诩大摇大摆地走到太尉府门口,对守门士兵说道:“吾有要事要亲见你家张太尉,速速通报!”
士兵见他一身寒酸,露出不屑轻蔑:“哪来的穷酸书生,我家太尉是你相见就见的吗,马上滚开!”
贾诩冷笑道:“区区看门奴才也敢对吾不敬,你若不去通报,误了大事看你如何担当!”
说话间透着一股盛气凌人之势,那几个士兵不由得起了几分疑心,凝视了他片刻,便道:“你等着,我马上去通报。”
看到此景,墨玄不由起了兴趣,思忖道:“想不到山下的人是怎么有趣,比起那枯燥的修炼好玩多了,既然如此,我便随他一起胡闹下去,也好瞧瞧这贾文和是怎样骗吃骗喝!”
过了片刻,府内出来一个家丁将贾诩接了进去,墨玄也紧随其后,士兵正想拦住,贾诩便道:“他是吾之护卫。”
士兵听后也不敢拦截,便放两人径直走入太尉府大厅。
厅内端坐着一个官服男子,四周站满了士兵,贾诩也不惧怕,走到跟前行了个礼道:“张太尉,在下乃奉朝廷密令前来,有要事跟太尉协商。”
张太尉道:“既是朝廷密使,可有凭证?”
贾诩摇头道:“没有!”
张太尉怒道:“没有凭证,谁知你是真是假,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四周士兵立即围了上来,将贾诩和墨玄团团围住。
墨玄正想施法救走贾诩,却听他冷笑道:“张太尉,中原四处都是黄巾贼,吾若带着朝廷信物一旦被截住,哪还有性命在。”
张太尉道:“无凭证,你叫本官如何信你,谁晓得你是不是奸细!”
贾诩笑道:“太尉,你可听闻过有奸细空手便来冒充朝廷密使的?”
张太尉微微一愣,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贾诩道:“在下身正不怕影儿斜,因为吾便是朝廷密使,自然有此胆气来面见太尉!”
张太尉蹙眉细想片刻,若真是奸细或者是骗子,自然会伪造令牌书信等凭证,空手而来者反而不寻常,此人若不是疯子便真是有所凭仗。
他又望了贾诩几眼,发觉他目光冷傲,信心满满,并无任何心虚怯弱,不由得信了七分。
张太尉摆了摆手,让士兵退下,又请他入座,命人奉上香茗,两人寒暄了几句,张太尉说道:“密使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教。何大将军母亲金寿,下官曾送了一份薄礼,也不知是否合老夫人心意。”
贾诩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道:“太尉你是否记错了,下个月才是何老夫人大寿。”
张太尉改口道:“是下官没说清楚,下官怕路程遥远耽搁时辰,所以提前将寿礼送到京城。”
贾诩呵呵笑道:“太尉真是有心之人。”
张太尉不再怀疑,便命人带二人下去沐浴更衣,以上房招呼。
换洗了衣衫后,墨玄走到贾诩,见他正优哉地喝茶,不禁笑道:“贾先生,你倒是好胆量!”
贾诩笑道:“墨公子见笑了。”
墨玄坐下来,问道:“贾先生,你怎么会知道这张太尉会相信你说的话呢?”
贾诩抿了一口茶,笑道:“第一,我们装出落魄逃难的样子,正好可以说明我们是冲过逆贼的重重关卡来到乌垒,第二,他张太尉浸淫宦海多年,早已养成小心翼翼的习惯,贾某以此落魄之态还敢对太尉府大呼小叫,便让他觉得吾来历不简单。第三,吾以空手之态自称朝廷密使,这又是一个切入点,令那太尉生出疑虑。”
墨玄笑道:“听起来倒挺简单的。”
贾诩摇头道:“非也,这太尉还没完全信任我们,他之所以客气对待,不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我真是朝廷密使,他这般款待也不会将场面闹僵,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发现我是假的,他最多只是将我拿下,对他没什么损失。”
墨玄笑道:“贾先生当真好胆魄。”
贾诩道:“嘿嘿,要在太尉府骗吃骗喝,单凭区区胆识还不足够,那厮刚才便已经用何老夫人的寿辰来试探我啦。”
墨玄心想道:“对啊,要是没有一定的见识,想必已经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他不再认为贾诩是一个胆子肥的骗子,而是胸怀文韬才识的智者,对他生出几分敬佩。
这时贾诩压低声音道:“墨公子,太尉府的人必定会来偷听以确定我的真伪,所以还请你配合贾某讲话。”
墨玄问道:“那是何时?”
贾诩道:“酒足饭饱之后,乃人戒备最放松的时候,便是他们偷听的好时机。不出片刻,他们就会送来美酒佳肴,说不定还有美姬陪酒。”
说罢,他在墨玄耳边低语了数句。
果然如贾诩所料,太尉府很快便送来美食,更有两个俏婢斟酒,贾诩是酒菜不拒,还不是在美姬身上揩油,逗得两名美人俏脸羞红,娇嗔不已。
墨玄则继续充当护卫的角色,只是吃饭夹菜,对酒色一概不沾。
用餐完毕,贾诩遣退美姬,墨玄开口道:“大人,乌垒已经到了,咱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贾诩敲了敲桌子,说道:“如今各路势力齐聚乌垒,局势混杂难辨,其中最为庞大的势力为当地守军,但他们多是凡夫俗子,难挡黄巾贼的邪术,看似强大,其实不堪一击,反而是暗处的黄巾贼身负妖术,又跟天湮魔阙的邪魔勾结,实力不可小觑。接下来便是由大将军调集的各路豪杰,虽然身怀不凡绝学,但他们出身不同,很难一同行动,难以跟同心协力的黄巾贼抗衡。”
虽说是互问互答,但听贾诩这么分析,墨玄也想听他继续说下去,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贾诩道:“豪杰之中以这三路实力最强,只要他们三路可以精诚合作,再配合乌垒官军,必然可同黄巾贼抗衡。”
墨玄又问道:“敢问大人,这些豪杰是何方神圣?”
贾诩道:“一者西凉高手马寿成,二者河北双雄颜良文丑,三者江东猛虎孙文台!”
说到这里,贾诩倏然止住话音,淡淡地道:“哎,毕竟这儿是乌垒,大小事宜还得张太尉说了算,吾一个外来客不便多嘴。”
他这话既道明了敌强我弱,又暗中提出逆转之法,可是偏偏只说一半,为的便是让张太尉相信自己,又吊他胃口。
贾诩朝墨玄微微一笑,似乎在说鱼儿上吊了。
墨玄竖了竖大拇指,赞他妙计无穷。
“密使大人,下官有事相商,还请密使不吝赐教!”
门外响起张太尉的声音。
贾诩朝墨玄会心一笑,然后亲自开门道:“太尉客气了,请进吧。”
张太尉进屋后,便开门见山道:“密使大人,如今城内聚集了无数妖魔邪物,乌垒危矣,还请大人定下解决之法,挽救全城军民!”
贾诩道:“太尉莫慌,在下本是奉命前来协助,也不过是出几个小计谋,决策定胜负之人还是太尉。”
他这话正是暗示事成之后功劳归你,也叫张太尉感到十分舒服,心生好感。
贾诩道:“首先,太尉大人要请这几个人来太尉府:马腾、颜良、文丑、孙坚;然后宰牛杀羊,在太尉府摆下一个英雄宴,款待各路豪杰,邀他们齐心协力共诛黄巾贼!其次,吾要知道城内一切的风吹草动,从而推断出黄巾贼下一步的动作,也好提前布局擒贼!”
张太尉点头道:“这两件事不难,下官立即命人去办。”
张太尉去忙自己的事情,墨玄嫌呆着府里无聊,便出门走一下,也好了解一些乌垒的情况,说不定能找到柳彤和雨琴。
乌垒位于西域地界,胡商甚多,一路上都能喷到金发碧眼的胡人,除此之外,民风开放,尤其是那些胡姬,身段丰腴,再加上外着轻纱衣裙,藕臂粉腿若隐若现,叫人心生旖旎绯念。
这些胡姬虽然貌美撩人,但毕竟只是庸脂俗粉,难动墨玄道心,只需静心片刻就可驱散躁念。
穿过热闹的主街,墨玄来到了一处偏僻小巷,看见前面有家茶馆,便想去讨杯清茶,谁料还未靠近,心跳倏地加快,一股无名旖旎之念涌起,叫他口干舌燥,情难自制。
抬头一看,茶馆之内空无一人,唯有一袭幽静紫衣,承托着晶莹雪肤,映照出一湾春水。
“紫姑娘……你,你怎么在这儿!”
墨玄激动之下,舌头极为不利索,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