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弱水淡淡一笑,说道:「三位当年还没有丢人现眼够吗?」

  罗天性情甚烈,一闻此言,便运起天殛手打出漫天掌影直攻弱水,弱水朝前一跃,整个身子在半空中滴溜溜地一转,这一招竟无功而返。华清辉见罗天动手,倒也不阻止,他知道罗天武功不在易弱水之下,何况易弱水有伤在身,又与叶峙交手数十数合,这一战胜算甚大。

  罗天手腕一转,第二掌又挥舞而出,接着一掌连一掌,连绵不绝地从各种角度攻出,招式有如海浪一般,澎湃而来,渐渐地积聚成一道大潮,强大的威力,大有将四周生物一举歼灭的趋势,此即他赖以成名的「天殛手」,他这套手法,共有一百零八式,专讲以快打快,招招相连,辅以独门内功「天殛功」,就构成如此惊人的武学。弱水却是不断地运用快速闪动的身法,一沾即走,如一只花间蝴蝶,蹁跹不定,身形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这些角度刁钻的致命手法,见到两人打得如此精彩,不禁有人喝起采来。

  罗天手法越使越快,打到二十七招上,硬逼得弱水对了一掌。弱水只觉得右臂一阵疼痛,暗暗心惊:想不到这老家伙精进至斯!原来十多年前罗天括苍惨败之后,这十多年潜心苦练武功,冀求复仇,武功大有进境,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罗天和弱水对了一掌后,出手丝毫不见缓慢,反而越攻越急,劲道凌厉至极,一时间指影摇风,掌影如山,弱水双足迅速变幻步法,众人只见弱水白影连闪,行同鬼魅,以快捷无伦的身法避开罗天的攻击,脸上却犹带笑容。见到两人身手如此高明,登时四周众人采声如雷,越来越是响亮,陈绍祖暗暗心惊:「想不到八师弟这几年丝毫没放下武功啊!我与他交手,可有多少胜算?」

  战到六十余招,罗天又和弱水硬对一掌,这一掌劲力极强,弱水难受的闷哼一声,脚步蹬蹬蹬向后退去,在这掌劲下弱水只觉经脉欲裂,血气翻涌,内伤几欲复发。罗天后退半步,冷哼一声,手法一变,如同毒蛇灵动一般惊涛骇浪地攻来,弱水银剑出手,剑上生出嗤嗤声响,剑气纵横,剑尖更直指到罗天咽喉,把罗天的攻势缓了一缓。

  弱水银剑挥舞,当即连刺七剑,招招直攻对方要害,每一剑都只求对方同归于尽,罗天的攻势不免缚手缚脚,又缓了一缓。趁这功夫,弱水飘身而动,如同足不点地凌空飞行一般,或突而圆弧状滑行,或突而直线奔走,如同兔起鹬落,迅捷无伦,令人匪夷所思,手中银剑更是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一时间把罗天压得动弹不得,无可奈何之下,天殛功连续不断的漩涡状的守势,连绵成一个首尾相接的圆,弱水倒也是一时攻不进去。

  罗天暗思:「到这等地步,我还用隐藏什么?」仰天一啸,招数忽变,双掌轻飘飘地,若无若无的连击而出,但其中隐藏的劲道却是凌厉猛悍极至。他这项看家本领是这十多年潜心苦练而成,当然不愿贸然显露,只是今年遇到如此强敌,不得不施展。

  罗天劲道劈于弱水力量最薄弱的剑尖处,弱水银剑几乎把持不住,脱手欲出,那剑上传来的内力更是非同寻常,忽冷忽热,忽阴忽阳,更有数重劲道连袭而来,纵是自已天情神功已是小成,仍然手臂酸麻,虎口剧痛,胸口更是一甜,只好向后连退。

  罗天得势不绕人,连连追击,双手更是直击弱水银剑,弱水连退到第十七步被拍在银剑之上,终于苦撑不支,口吐鲜血,只能靠着敏健的身手勉强的躲避。

  罗天哈哈冷笑,攻势更急,这路灭绝手是他十多年潜心修炼而成,威力硕大无比,不仅有七重劲道,而且内力变幻不定极难防御,只是极其消耗内力,一经施展就得静养数月。

  又连退数十步,弱水轻轻一笑,狠下决心,天情神功全力出手,只见他反脚一踢加速往前疾冲,瞬间速度已到极限,剑招飞驰而出,剑光炫耀夺目,宛如惊天彩虹,掠出一道道彩色缤纷光芒,更发出尖锐的异响,直攻罗天身上。罗天运起全身,灭绝手穿过漫天剑雨中准确击中剑尖之上,这一击却在如踢在败絮般毫不着力,他本以为弱水内力虽较自己弱了几分,却是极强的对手,这一击本是全力出手,没想到这一击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登时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全身难受地要死,后劲一时间竟发不出来。

  弱水则口吐鲜血,向后倒下,罗天七道强力的震波,只觉一道比一道强,各道间又夹带着了狂奔的内劲,强袭之下只好连忙一手按住地面,倒转真气,劲力狂发,迅速地将侵入体内的真气打出,连带着自己苦心积蓄已久的十成天情神功通过,银剑挥动击在罗天手上,将内劲尽数送入罗天体内。

  弱水这一击何等刚猛,罗天此时又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顿时口吐鲜血,强大的内力打入体内造成数处筋脉重创,血管破裂,衣服多处被鲜血染红,登登登连退后倒地昏迷,双眼是一附无法置信的眼神,他的伤势没有一两年休养恐怕是无法尽复功力。弱水则脸色惨白,一时无法站起,许久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勉力调息内力。括苍同门中,有识得弱水出手的人,无不惊呼:「披星戴月!」

  披星戴月在括苍正七反六偏十三中是反六中倒数第一的武功,同昔日慕容世家名动天下的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借力打力的武功,但这门武学要以天情神功为底,借力时更要引入体内,实是凶险之至,一个不慎就是功毁人亡,纵然借力成功也要受伤不轻,故在反六中排名倒数第一,弱水今日也无可奈何之下方使这损人不利已的武功。

  今天到贺的宾客却大都是存着瞧热闹之心,今日括苍与七星会三战,陈绍祖掌败欧阳洛,易弱水剑伤叶峙后重创罗天,三场大战,打得惊心动魄,好戏纷呈,实是让人过瘾,何况括苍派是江浙本土门派,七星会却属江西,一时间纷纷水鼓掌喝采起来,都赞道:「好功夫!」

  华清辉听在耳里,脸色变得铁青,知道赞的自不是七星会武功,而是括苍派的武功,心道:「下一战非得亲自出手给易弱水一个难堪不可!再不行就下令围攻!」

  言念及此,说道:「弱水老弟!」忽然想来易弱水两战之后,受伤甚重,自己若向他挑战岂不是落人口实,何况这人极是机敏,刚才自己若是出手,不出五十招必定重创他,没想到他用言语引动罗天怒火,不仅使自己方面折了一名好手,而且大长敌方士气,绝无可能答应自己的挑战,便转口道:「使的可是建德大慈岩的天栈云渡身法?」言下之意是讽刺他不用本派武功,只长于别派武功。

  江湖上素有南北两个悬空寺之说,北悬空便是闻名天下的恒山派,建德大慈岩则素有江南第一悬空寺之称。大慈寺云海禅师创下三套武学,其一是天栈云渡身法,原来大慈岩寺庙、栈道、索道处处体现一个「悬」字。

  地藏王大殿一半嵌入洞穴,一半凌空悬架,奇险壮观,新建的另一寺庙清风阁几乎全部凌空悬架于峭壁上,两寺与山西恒山悬空寺有异曲同工之妙。登寺俯瞰,尽览远近山川。石栏相续的「天栈云渡」长廊,沿断崖因势布局,凭栏俯视,有「足底悬崖恐欲裂」之感,其二是长谷溪流掌法。大慈岩山高坡陡,谷中有玉华湖,水从谷口中流出,或奔腾直泻成瀑布,或因大石挡道成溪流,或渗于乱石丛中成泉水,曲曲折折直至山脚,形成一条几近时许的山水相映的秀丽景观。其三是心佛剑法。原来大慈岩是「山像一尊佛,佛是一座山」。从侧面看,大慈岩主峰就是一尊地藏王菩萨的立像,奇石、怪洞、草木组合成的大佛五官惟妙惟肖,是为天下最大天然立佛。

  易弱水虽然仍在调息,仍出言答道:「华会主,我们括苍与贵会交手十二次,哪一次是我们括苍败了?」说话间有些断断续续,显是内伤极重。

  华清辉冷笑一声:「那就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陈掌门,请!」

  他正要动手,忽听得阴恻恻一声长笑,紧接一个青色人影从对面山上急跃而下,大声说道:「华会主,何必着急,在下从温州连夜赶来,专程来看七星会各位高手的绝学武功,没想到还是让在下少看几场,你和陈掌门这一场,在下可是绝不能错过了。」说话这人中气充沛,身高膀阔,形相极是威武。

  华清辉一惊:「是何方高人?」这次七星会率江西各派大举入浙,事先由欧阳洛安排好极为隐密的路线,不走大路专走小路,行动更是白天休息,夜间行路,防的就是像当年白莲教入川一样,被本地门派群起攻之,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这仙居城外,不但一雪百年奇耻,更能顺利地抢到江浙地盘,没想到这人却突然赶来,打乱了自已计划。

  「在下雁荡山林宇,久仰华会长大名!」一言甫毕,猛听得西边屋角上有人说道:「林掌门,轻功可是大有长进!」说话人声音响亮,苍劲豪迈,正是天目派无尘长老,他在天目辈份极高,即使当代掌门清松道人也比他低了半辈,只是多年来隐身西天目,苦修武功,已未在江湖行走多年。

  林宇答道:「多谢无尘长老夸奖,在下可不敢当!」

  便在这会,天台、会稽、四明、新昌大佛寺、普陀山普济寺、杭州万院书院等各派好手纷纷赶到,再过会刻功夫,华清辉又听手下来报,浙江各派的大队人马纷纷出现在仙居附近,数量更达数千之众,华清辉惊透一身冷汗,此次急行数百里入浙,报仇为次,抢夺浙江地盘为主,自然会引起浙江武林的反弹,虽然所率都是好手,数量更达上千之众,但毕竟远来是客,实是凶险之至,只要一个不慎,便会全军尽没。

  转念至此,华清辉呵呵笑道:「原来是林掌门,在下想请林掌门做个公人,本会与括苍派百余年恩怨,期间或明争,或暗斗,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为免现再这种流血惨剧,本会想在鄱阳湖上大孤山与括苍派比武解恩怨,五局三胜,时间就定在明年十月初三吧,败者封山三十年,绝迹江湖,不知陈掌门意下如何?」这样一来,由浙赣武林之争变成了两派之争,浙江各派自是不好出手帮忙。

  鄱阳湖大孤山,其状如鞋,俗称鞋山。民间传说此名为玉女大姑在云中落下的绣鞋变化而成,因而又名大姑山。明代诗人解缙题诗曰:「凌波仙子夜深游,遗得仙鞋水面浮。岁久不随陵谷变,化为砥柱障中流。」鄱阳湖一带正是七星会的势力范围,七星会可以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括苍派却劳师远征,非但要受舟车颠簸之苦,而且对鄱阳湖一带甚不熟悉,主客之势顿时逆转。

  陈绍祖沉思片刻后答道:「好!就请林掌门和无尘长老作个公人吧!」

  两人伸来手来拍拍拍连击三掌,江湖之上,倘若三击掌立誓,那就决计不可再有反悔。

  击掌完毕,华清辉转身说道:「走!」七星会这次雄心勃勃来到括苍,原来是一战打倒括苍,夺得浙江地盘,从此压倒括苍派,没想到连败三阵在先,浙江各派援助在后,败兴而归,不由人人意兴索然,面目无光。

  段玉兰低声说道:「原来是一群胆小鬼!」那边七星会众人已走出十余步,华清辉耳力甚好,「嘿」的一声,众人只见他身子动了一动,已到了段玉兰身前,段玉兰慌忙出剑抵挡,只见一声长响,段玉兰手中长剑已折成两半,华清辉一缩身,已退回原位,只听见他冷冷说道:「括苍武学,不过如此!」然后扬长而去,这一击如电闪,如雷轰,出手迅捷无比,在场高手众多,竟无人挡得住他出手。

  在场众人见七星会连败三阵,都不由有轻视之心,但看到华清辉这迅捷无比的出手,武功远在自已之上,不由都想到:「如果是我,又能在华清辉手下拆上几招。幸亏有括苍派牵制七星会,不然和他动起手来,本门本派都是吃亏!」

  段玉兰手中长剑折成两半,好不尴尬,正欲说话,却有几分难受,这时易弱水停止调息,闪到她身边,右手五指犹如抚琴鼓瑟,忽挑忽捻,忽弹忽拨,击在段玉兰肩上。未几,弱水稍有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无比,他吩咐段青虹道:「三师姐,快带玉兰去休息!」

  段青虹慌忙扶起段玉兰进房休息,易弱水和苏静紧跟其后,留下陈绍祖和几个师弟招待前来相助的各派好手,各派弟子则由专人负责到附近的集镇包上所有酒楼饭馆迎客,一批人吃得酒酣耳热,杯盘狼藉自是不提。

  走进房中叫苏静关好门窗不久,只见段玉兰身上的衣服竟如飞絮一般四处飞散,一眼就可以看到段玉兰高耸的双峰上的两颗蓓蕾,在双峰下是平坦的小腹,弱水还想往下看,段青虹已经把段玉兰转过身去,但仍能看到光滑无暇的背部,修长而匀称的双腿,浑圆的臀部,纤细的蛇腰,雪白的肌肤,看到弱水的样子,苏静重重地踩了弱水一脚。等到段青虹把段玉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却发现她双目通红,呼吸粗重,晶莹洁白若雪、如珍珠光泽的玉脸更是泛上薄薄一层嫣红,对弱水说道:「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弱水答道:「师姐,你难道忘记七星会的天欲烟梦这门邪功吗?还好我及时发现,不然本派就出了大丑了!华清辉果然无耻!」

  天欲烟梦是专门迷神乱性及使人进入亢奋与昏眩境地的邪毒武功,那怕被这门邪功粘上一丝一缕劲力,也会中毒。中毒的徵兆,就是面泛桃花色,如果没有及时避开,则必会全身发热,渐至昏眩。在欲火煎熬下,双目通红,全身也泛着红色,口中乾渴如焚,喉中似要喷火,不久进入昏眩状态,灵智迷失,陷入幻想,直至死亡。

  段青虹问道:「师弟,你的天情神功能解天欲烟梦吗?」

  易弱水长叹一口气道:「这可难说了!毕竟华清辉的天欲烟梦已有数十年功力,我的天情神功却只是小成,只有先看看再说!」

  这会儿,有人敲门进来,原来是雁荡派掌门人林宇。陈绍祖夫妇与他交往多年,自是说了一些感激的话。未几,林宇说道:「易老弟,那边房里有几位朋友想请你一个人过去一下。」

  易弱水说声:「好!」便叮嘱苏静和段青虹照顾段玉兰,便出门去了。

  待弱水走进那房中,房中只坐着四人,一个道人,一个和尚,一个青衣中年人和一个白衣少女。

  那道人头簪白玉如意,身穿紫色道袍,脸色红润,颏下留了一把花白长髯,年纪在六旬以上,看去一派道气,易弱水打个揖道:「想不到武当紫云道长也来了」。

  旁边那中年人笑道:「弱水老弟,还记得故人乎?当年一别,差不多快七年了!」易弱水仔细打量了那中年人一番,喜道:「怎么谢老哥也来,飞天神魔不在青城坐镇,可是想我这江南的杨梅酒来了。」

  林宇指着身边的两人说道:「这次七星会远袭括苍,还是多亏了紫云道长和谢师兄前来报讯,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再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峨眉派大觉大师和白梦云女侠。」

  白梦云个儿娇小,脸蛋儿挂着两个甜美的小酒窝,俏丽天真,樱唇琼鼻,柳眉之下美目顾盼有神,一派秀气,有如天仙下凡,衬着一身雅淡白装,愈觉着迥出尘表,清眼高华,人面花光,相互映照,玉貌珠辉,容光绝世,真个是洛水神妃,出浴的太真,让人想不到居然是峨眉派中数一数二的侠女。

  易弱水一抱拳,说:「多谢四位相助!弱水感激不尽!」

  紫云道长笑道:「林掌门,在下四人有点小事想与易公子商谈一下,不知林掌门能否回避一下。」

  林宇自是知道他们有要事商谈,连忙退出房去,四人仔细检查四周,确实无人窃听后,才由紫云道长说道:「易公子,自金陵一别,已是三载,不知易公子近来如何?」

  易弱水安身坐好,淡淡说道:「四位找上在下,有什么事就仅管说吧!」

  紫云道长是武当掌门人紫霞的师弟,武功未见得十分高明,但武当派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往往都是紫云道长出面解决,因此在武当派中地位超然,飞天神魔谢长风在青城派中仅次于掌门人余少华,是青城派的二号人物,峨眉派素来分成伏虎寺和青衣庵两支,大觉大师和白梦云就分别代表着伏虎寺和青衣庵这两支,这四人代表着当今九大门派中武当、峨眉、青城这三派。如果不是他们报讯,恐怕浙江省武林同道是不会赶来的。

  谢长风道:「多谢易兄弟关心,这段时间我们三派得到消息,川中唐门、江南霹雳堂和岭南温家结成三家同盟。」话音不高,却有着石破天惊的效果。

  川中唐门是饮誉武林的暗器家族,以暗器和毒药雄踞蜀中一隅,行走江湖达数百年之久。唐门人善于设计、发明和使用各种暗器,并精于弄毒。唐门始祖有《毒经》传世,遗训「统率百毒,以解民厄。」规定唐门掌门必须由唐姓直系子弟担任,经、袍、珠、杖这唐门四宝由掌门人保管,以免贻害武林,折损唐门声誉。唐门世代居于唐家堡,下设十大部门,各司毒药配方与提炼、暗器设计与制造、解药制作与保管,以及警卫防护、训练子弟、分配任务、巡逻出击等工作。

  这十大部分分别由唐家嫡系中的十大长老掌管。

  唐家的家传武功为七煞夺命鞭法,威力平平,唯暗器和毒药独树一帜。据说唐门暗器共七种,江湖上常可见到的是毒针、毒蒺藜和断魂砂,其上均淬有剧毒,非唐家的独门解药而不能解。唐家使用暗器的最高超手法称「满天花雨」,练至登峰造极时,一双手可同时打出六十四个部位,防不胜防。本代唐家更以重金美女笼络了火器世家霹雳堂,研制出一种将霹雳堂的火药和唐家暗器相结合的新型暗器,既可发射取人性命,又可空中爆裂伤人,这种暗器名为「散花天女」。

  唐门历史上一直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不止一次想称霸武林,当年萧秋水入唐门就为了粉碎唐门的野心,留下名扬千古的一役。自百年前唐门的唐风企图独霸武林,结果被正派人士狙杀于剑门山,唐家堡一度家道中落,加之唐七忠为称霸武林再度挑起纷争,引得江南霹雳堂远征川中,使唐门陷入了再度的浩劫,几乎一蹶不振,就在这时白莲教大举入川,蜀中本地门派一致对外,与白莲教屡度血战。虽然在白莲教的争斗中伤亡惨重,唐门七英十三杰只余四人,但唐门却藉机重新崛起,更借围剿白莲教的机会,更完全控制了重庆附近三十余县。

  白莲教败走川中后,唐门改用蚕食政策,十年功夫,已控制川中上百个大小帮派,这些帮派实际上完全成了唐门的傀儡,名存实亡,传至本代唐乐成,与世仇江南霹雳堂和解,得以从容扩张势力,组成川中武林同盟会,大事扩张势力,数十场血战之后不仅控制重庆一带,川中宜宾、沪州、自贡、资阳、内江、南充、绵阳、万县等地尽入其手,几乎占川中地盘的六七成,势力甚至渗入峨眉派的老巢乐山、青城派的根本成都,不仅西昌一带的彝人实际归顺了唐门,就连云南昭通、镇雄一带、贵州的毕节、赤水等地,湖南的吉首、沅陵,陕西的汉中、紫阳、安康,也完全是唐门的势力范围,甚至不顾武当的反应,将湖北的恩施、宜昌、沙市一线都尽数收入唐门势力,武当只能控制以长江为界控制长江以北的地区,峨眉、青城面对唐门的进攻态势,则组成蜀中六派联盟,一致对抗唐门。

  江南霹雳堂则地处江西,主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雷氏家族,以制造极其厉害的炸药、火器而称霸武林。霹雳堂不仅制造而且还大量贩卖火器,获利甚丰,简直可称得上富可敌国,势大财大,江南霹雳堂因此数百年声名不坠。霹雳堂在江湖上可说是亦正亦邪,其名声虽响,但却非以武功取胜,而且后世雷家子弟承继万千家财,从小就是席丰履厚,并未真下苦功练习武艺,因此到后来只是靠火药和财富支撑着偌大的门面,不过本代家主雷严武功深不可测,有一次与陕西白家争夺朝廷的火器订单,堂中诸多好手被敌人以计谋诱至金陵,仅留雷严一人独守总舵,陕西白家白迪倾上百好手来犯,雷严以一人之力迎战白家好手,血战之后,白家好手当场毙命七十八人之多,事后验尸发现是尽数死于雷严掌下,竟无一人是死于火器之下,白迪亦被他一掌击成焦炭,整个甘肃白家自此一蹶不振,更分裂成甘肃白家和陕西白家两支。其时陕西白家号称「西北第一世家」,高手无数,白迪本人也是极为了得,当年曾独剑劈陇西七雄,掌败天山四魔,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好手,没想到会被雷严单人匹马打得几乎瓦解。

  岭南温家则最擅使迷香、迷药,更有专解天下迷毒的『清灵丹』和『闻风散』,在江湖上极为神秘,但据说起源于琼崖,发迹于两广,近年势力向云贵一带渗透。

  如果川中唐门、江南霹雳堂、岭南温家联成一气的话,首先利益受损便是蜀中峨眉、青城,湖北武当,江湖上更没有哪个门派与之抗衡,也难怪峨眉、青城、武当会联起手对付三家联盟。

  弱水淡淡一笑:「不知四位找在下有何贵干?三家结盟可不关在下的事情!」

  紫云道长稽首道:「贫道想请易公子请我们一个小忙,若武当派仍能在武林中巍然不坠,实是易公子所赐!」

  弱水笑道:「在下何德何能,有什么能帮的,道长只管吩咐就是,只是在下在川中只有一点产业,并无他物。」

  谢长风说道:「易公子,我们三位掌门商量过,想请易公子请我们三派一点小钱。」

  易弱水答道:「在下在川中只有一家郑炎钱庄,四五万两银子,总是出得起的!」

  谢长风应道:「本派和峨眉商谈过,只要商借两百万两银子,武当这几年虽然收入差了点,但还无须易公子烦心。」

  易弱水惊道:「谢前辈不是开在下的玩笑,区区那家郑炎钱庄,本钱都有只有四十万两而已!更何况两百万,谢前辈也是知道这数字有多大?在下哪来的那么钱!」

  紫云道长笑道:「易公子,当年你率镇西军南下,无意和人得了那笔黄金放在成都,现在虽然银贵金廉,但少算也值个二百一二十万两银子吧!这几年来我们三派入不敷出,可要对付唐门,没有巨资是万万不能!事关我们三派生死,还是请易公子赏个脸吧!」

  自古以来无论是武林争霸还是争雄天下,大笔的钱财自然是免不了,无论是武器打造、收买人心、伤残抚恤、行军打仗、丧葬费甚至战前动员、战后奖励,哪一样少得了庞大的经费支出。就像前朝白莲教主徐鸿儒在鲁西起兵造反,攻城夺池,连陷数十郡县,兵众全盛时期几近百万,天下震动,被朝廷称为「二百六十年来未有之大变」,终因钱粮不继,兵败身亡,白莲教此后便传了外姓,直至四十年前,徐成业在白莲教中击败十大护法,继位教主之职,历经三百四十年,白莲教才重归徐氏。

  还有,百年前唐七忠企图独霸武林,门下弟子抢了湖北武昌一个财主的老婆,那财主手无缚鸡之力,为报夺妻之恨,卖尽良田七千余亩,店铺四十余间,得银上百万两,招募大批好手联合霹雳堂远征唐门,此役唐门好手伤亡怡尽,唐家堡更成一片废墟。那财主不仅夺回妻室,而且将唐门女子七十余口抢回武昌全力羞辱。

  唐门控制长江水运,最赚钱的私盐和药材买卖自然十分兴隆,可谓是日进斗金。峨眉和武当原来是做的药材生意,自唐门和长江帮后结盟,更南下控制湖北沙市一线,药材生意大受影响,峨眉的药材买卖甚至只好远走剑门关,光增加的运费,就使利润十成中去了六七成。青城虽然位居九大门派之列,财路却主要依靠成都一带各大豪门所交的保护费,唐门的势力扩张到绵阳一带后,距成都不过二百余里,不少豪强纷纷转投唐门的保护伞下,青城一时间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峨眉、武当、青城又是名门正派,黑道上的事情很少插手,唐门却是黑白通吃,旗下的妓院、赌场不计其数,甚至蒙起面来做没本钱的生意,专门抢劫长江水道上的来往船只,钱财自然来得更快。

  易弱水长叹一声:「想不到道长居然知道这事!我还以为这事做得已经天衣无缝,只是当年这事是我们三人一起做的,没有那两位的同意,我也没有权力动用这笔黄金,再则这笔黄金可以说是我们三人黑吃黑得来的,来源不那么乾净,可以说是与官银无异,谢老兄有能力把他洗乾净吗?」

  谢长风呵呵一笑:「那两位早就同意了,现在只等你易兄弟一句话,至于动用的问题,易兄弟也请放心,四川总督府里有的是我们的人,保证这黄金是乾净的不能再乾净了!」

  易弱水思虑了一会,反问道:「四位难道不怕我到唐门去告密吗?再说在下为什么要答应几位的要求,那笔黄金可以一生一生吃穿不愁,享用不尽了。」

  谢长风冷笑:「易老弟,当年你放马燕山,孤悬于中原之外,苦力维持汉家一滴血脉,是何等的英雄,谢某怎么会信不过你啊!不过,当年易老弟替镇西军从甘肃白家订的那批兵器,在下也想要!」

  易弱水从椅子上跳起来道:「在下又没有什么好处可得!那批兵器可是四十万纹两,这两笔钱加起来可是高达二百五十万两白银!再说河西归义,难道不缺钱吗?」其时大陈皇朝一年国库收入不过五千万两白银,二百五十万两白银差不是大陈一个中等省份的全年收入了。

  一直没说话的白梦云坐了下来,伸出纤纤玉手来:「易公子请为在下搭脉!」

  只见那玉手宛如雪白的莲藕,是那么晶莹细腻,柔滑均匀,竟令人有着一种渴想抚摸上去的感觉,易弱水不由赞道:好一个美人儿。

  弱水定下心来,坐下来伸手搭脉,感受到这手握上去柔若无骨,皮肤细白滑嫩,十根手指如同剥净的葱根,但弹指之后,脸上尽是惊诧之色,大声说道:「这怎么可能!不会的!」

  众人见易弱水一直泰然自若,就是面对罗天如此强敌,依然从容不迫,可是此刻语音中竟显得十分焦急,只见他放下白梦云的玉手之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搓着手,痛苦地坐在凳子上,不一会儿他又焦急地站起来,在屋内踱来踱去,显得焦躁不安,神情若有所思,显是在苦思冥思,看起来像有大事未能决断的样子。

  约了过半刻钟,易弱水才重新坐下来,闭上双眼,心情稍为平复,沉思地一会儿,才张开双眼,对白梦云说道:「白姑娘,你下了决心了吗?」

  白梦云淡淡地说道:「易公子,你的决定是……」语气虽然平淡,却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决心。

  易弱水苦笑一声,掌心已有一枚小巧玲珑的玉佩,做工颇为精致,玉佩上以行楷书「我自独狂我自傲」,字体苍劲有力,豪放之至。紫云道长取过玉佩,他知道易弱水素来一诺千金,这玉佩自不会有假,更何况双眼扫过玉佩,暗记皆一一符合,便小心地放入怀中,说道「多谢易公子!」说毕,便和谢长风、大觉大师匆匆离去,只留下易弱水和白梦云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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