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揣着这个又乾又硬的饼子回到了家。此刻,妈妈仍像个听话的小学生那样反剪双手坐在椅子上,只是眼楮闭着,头向椅背的边上微微斜着,似乎睡着了。我轻轻地走近她,绕着她转了几圈,觉得很有趣。

  那种场面是很容易想像的︰在一间贴满红色大字报的屋子里挑着微微的灯光,我站在母亲的身边,仔细地端详她的睡姿,红色的纸反衬着昏黄的灯光浮在母亲的脸上,令她那凝固的倦怠的笑容变得柔和而美丽。也许在我短短十六岁的人生中还没有过这样近距离地观看一个女人的睡姿,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盯着我,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专注地来欣赏妈妈的美丽,无需考虑阶级敌人的身份,也不必担心她突然变成毒蛇妖精来吃他。

  于是,我惊呆了,我为妈妈沉睡的倦怠的美丽而惊讶!年少的我并不知道,我的惊讶正谙合了古书里讲的一种「挑灯观美人」的佳事,这对于那个无书可读的年代来说我的经历无疑是种幸运。

  此刻我的心中有一种酥软的东西渐渐涌出来,我的鼻子变得格外灵敏,嗅到了一缕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是那样的熟悉,让他记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我觉得现在自己的脸烧得通红,并为自己昨天的壮举心生得意。

  这时,妈妈突然醒了,她发现我怔怔地盯着她的胸部面红耳赤,这让她想起那天所受的屈辱,正是我把她剥光了衣服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她好恨,她想啐我一口痰,想骂我几声,然而却什麽也没做。毕竟我使她的儿子。

  她已经两天没吃过一粒米了,也许是因为饥饿的缘故,她最终只是惨淡地笑着。待我的目光与她相遇时发出微弱的气息︰「我为你感到羞耻,小畜生!」

  我触电般一下子跳到旁边,彷佛我刚才的想法被妈妈揭穿了。满面通红地说︰「贾美蓉,不许侮辱革命青年。」

  妈妈依旧那样惨淡地笑着,毫无声息,却像雷霆万钧,不禁让我胆颤心惊。我是喜欢这样的笑容的,但说不清什麽原因,我又害怕这样的笑容,似乎笑容的后面掩蔽着刺骨的寒气,让人莫明地浑身发冷。在以后的日子里,即使我占有了妈妈的身体,即使妈妈对我的敌视有了缓和,她都会时常露出这样惨淡的笑,让我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种震颤。

  为了掩饰心底的震颤与不安,我从怀中掏出那个又乾又硬的饼子,塞到妈妈的嘴边︰「吃吧,你要死了,我就没法交待了。」

  妈妈略微迟疑了一下,狠狠地咬了一口,几乎咬着了我的手。我猛地抽回手,看饼子在妈妈的嘴里艰难地蠕动着,露出狰狞的表情。

  我的工作每天单调而枯燥,核心是两个问题︰一是吃饭问题,一是排泄问题。吃饭问题是根本问题,也比较好解决,我从公社把四袋大米白面扛出来,运到家,然后在大门上换了一把红卫牌新锁。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我已是浑身大汗,精疲力尽。叉着腰冲妈妈说︰「贾美蓉,你要认清形势,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你的任何阴谋都将是自取灭亡。从今天开始,你必须为我做饭。人民是不可战胜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够放心。找来几截旧铁丝,上圈脖子下圈腰,只把妈妈的双手解放出来干活,然后用绳子在背后将上下圈串起来,捆好,另一头拴在自己腰上。

  在妈妈做饭、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我就用绳子牵着她,其余时间则连手一起捆上,这样便万无一失了。我因此很是得意了一番。

  这一天早上,我坐在门口想着我的革命斗争,渐入幻境。明媚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我在梦,并为自己独立开展革命斗争的想法激动着。我想,当年毛主席不正是通过独立领导湖南农民的秋收起义才为我们的党建立保贵的井冈山根据地的吗?我斗争妈妈,说不定还能从这个地主婆的嘴里掏出什麽有用的线索,那我可为红总站立了大功了。

  即而我又想,如果立了功,司令会给我什麽奖励呢?也许司令会说,不如把贾美蓉赏给你吧!将战利品赏给有功人员是历来的规距。那我该怎麽办呢?要还是不要?妈妈倦怠的笑容又闪现在他的眼前,牛眼般的两只乳房努力向外突着,似乎顶着我的小腹,我感到下面一陈躁热。心里骂道︰妈的,毒蛇咬人呢!操他妈的!

  吃过午饭,我把妈妈拉到自己的对面坐下,严肃地说,「贾美蓉,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吧!你应该明白这是人民对你的优待,对此,你总该有所表示吧。」

  妈妈淡漠地说,「这有什麽好说的,我只怪我当初没有掐死你这个小杂种!」

  我被骂得面红耳赤,跳着脚骂道,「贾美蓉,不许侮辱革命青年!」上前一把将妈妈的外衣扯开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铁丝圈着的地方的衣襟竟撕开了口子。于是,妈妈的那两个乳房又毫无惧色地暴露出来了,颤微微地表达着它的不屑。

  我狠狠地说,「不是说羞辱吗?我们今天还要羞辱你,想想你们家曾经遭踏过多少良家妇女吧!」

  妈妈惨淡地笑着,「可是我现在并不觉得羞辱,你是我的儿子,你的母亲正等着你吃奶呢,为什麽不过来?」

  我有些犹豫,身子蹲下来,给自己壮胆说,「我是要亲的,革命群众造反有理,什麽也不怕,我们不但要吃你的奶,还要喝你的血。」然后一把握住妈妈的乳房,凑上嘴去吮吸着。

  我不时抬头得意地看看妈妈,妈妈却无动于衷。我玩得很开心,亲亲这个,再捏捏那个,觉得很刺激。这是我从前没有过的,小时侯给我喂奶的是一位乾娘,她从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吃奶可以,像这样长时间地揉捏那是万万不行的,她会怒目而视,然后把我的手打掉,任我在惊吓中啼哭不停。

  我发现妈妈的乳房与乾娘的乳房是不同的,妈妈的乳房是饱满的细腻的,沉甸甸的,而干娘的乳房粗糙而乾瘪,像她的脸一样腊黄,这也许是贫下中农与资本家小姐最本质的区别。如果让我选择哪一个更好,我一定会选妈妈的,即而我又觉得自己犯了立场错误,敌人的东西再好也是糖衣炮弹,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家的苗,何况妈妈的乳房现在吸不出奶,是给资产阶级看的,乾娘的乳房是养育儿女用的,还是干娘的好。

  我再次抬头看看妈妈,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痛苦和难堪。然而却没有,妈妈依然是惨淡地笑着,眉头都不皱一下。我突然觉得很委屈,彷佛是受了戏弄,我低下头在乳房上狠命咬了一口。妈妈的叫声穿透屋宇,我终于看到她因疼痛而扭曲凄惨的表情。

  夜里,我怎麽也睡不着,我听了听隔壁,妈妈却没有一点动静,似乎睡得很香。对白天发生的事我有一点后悔,那麽漂亮的乳房,却被我咬了个疤,实在是件令人遗憾的事。我记得当时血都把乳房染红了,这时我隐隐地有些不安。即而他又自责道,莫不是因为她漂亮就同情起阶级敌人了吧?也许她演得是苦肉计呢?

  这样的情绪可是最要不得的。我努力闭上眼楮,可还是睡不着,心里乱乱的,又理不出头绪来。最终我还是决定到那屋去看看。

  我轻手轻脚地来到妈妈的床前,听得见妈妈均匀的呼吸,还好,她没有被惊醒。我轻轻地掀开被子,就着淡淡的月光来看她。妈妈脖子上和腰上的铁圈仍在,她的前襟敞开,乳房外突,双手平放在身体的两边,仍维持着白天的模样。如果在往常,睡觉时我一定要把她的胳膊和全身捆在一起的,今天因为咬了乳房,我不好再做什麽,便只捆了铁圈,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床铺上。

  现在,我注意到咬伤的那只乳房用布片盖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掀开了。四个牙印围成的伤口像一个红红的月亮嵌在高高耸起的洁白的乳房上,伤口还在渗着血,象红月亮淌的泪。我伟久久地看着,全身禁不住轻轻地颤抖。内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慢慢升上来,罩住了我。

  最后我还是爬上了妈妈的身体,作了自己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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