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生?我重新认真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的确他身上带着白家特有的遗传特征,从五官身型上跟大舅舅有八九分相似,只是眼神粗野散漫,双唇刻薄寡情,并没有继承大舅舅那种儒雅斯文的气质。
多年不见,他的体型依然是那么的高大健硕,但站在他尸体边的我却更加强大了,这个年少时不爱读书、喜欢欺负弱小孩子、让我甚为反感的二表哥就躺在我脚下,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了,而对他下手的却是我的母亲,我所爱的女人。
「石头,你……我……」
白莉媛起身走了过来,她看上去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摇摇手止住她,走到那块平地俯身趴下,用手扶着耳朵贴在地面,专注的听了听。
四周好像恢复了平静,除了那几只宿鸟,刚才那一声枪响并没有惊动其他动物,但我不能断定树林之外是否有人经过,如果有人恰好经过并听到了枪声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但此刻我别无选择,这地上有个尸体,凶器就掉在尸体旁,而凶手就在我身边站着,这个凶手是我最亲密和最爱的女人,我必须保护好她,我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
我向树林深处走了几步,用脚试了试堆着树叶的烂泥,空气中有腐殖质的气味,脚下的泥土虽然一踩就滑,但堆积得并不是很深。我放弃了就地掩埋的想法,这个季节虽然没有人会来树林,但不能排除小孩子跑进来玩耍的可能,没有适当的工具的话,埋得过浅的尸体很容易被顽皮的孩子发现。
「把你身上的风衣脱下来。」
我看了看白莉媛说道。
「什么?」
白莉媛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般,她下意识的紧紧抓着风衣领口怯怯问道。
「你看看你的衣服,还能穿出去吗?」
我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
白莉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双排扣的风衣颜色质地都很好,但胸口下方已经沾上了一块暗红色的血渍,如果走到灯光下看会更明显。
她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虽然动作还有些不自然,但总算将那件风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针织连衣裙。我接过风衣看了下,料子是防水的,用手扯了扯,很结实。
抬起头,看见白莉媛穿着单薄的针织连衣裙,双手抱在胸前瑟瑟发抖,目光中带着小动物般的无辜和惊恐,我心中不由得一软,无论如何这是我深爱的女人,我做不到熟视无睹,想了想还是走上前,脱下自己的皮夹克披在她肩上。白莉媛忙将我的皮夹克穿上,这件厚实的空军皮夹克让她暖和了些,苍白的玉脸上溢出一丝感动的笑容。
我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时针指向十点十分,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尽快行动。
我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折刀,风衣的布料在刀刃下发出沉韧的声响,不一会儿这件风衣就被我分割成好几块布料,然后我用两块布料包住手腕,走到尸体边上将他脚上的皮鞋脱了下来,用风衣的腰带将鞋子绑在腰间。
白莉媛这回没有再张口发问了,她只是张着那两只清璃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着我,目光中还有几丝依赖与崇拜。
在我的指挥下,白莉媛重新坐回了那个树墩上,然后我抓起一块风衣布料,抬起她的长筒尖头靴,用布料把上面黏着的泥土擦拭干净,当两双长筒尖头靴都被擦得光滑铮亮后,我并没有急着将她的双腿放下,而是顺势伸手将白莉媛从树墩上抱了起来。
「吖……」
白莉媛口中一声惊呼,忙用胳膊缠上我的脖颈,她有些不安的问道。
「石头,你要干嘛……」
「我现在跟你说的,你一定要牢牢记住,然后按我说的去做,知道吗?」
我神色凝重道。
「嗯,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白莉媛看到我严肃深沉的表情,忙像个小学生般点头不已。
我一边轻声吩咐着,一边抱着她的娇躯向树林外走去,虽然手上抱着将近百斤的白莉媛,但我还是打开了手机屏幕,借着微光辨析脚下走着的路。湿软的泥土中很明显有两个人的脚印,男人的皮鞋痕迹旁是白莉媛的脚印,一块三角形和一个圆点,那个圆点陷下去比较深,显然是长筒靴的细跟受力较重。我脚上是一双防滑底的靴子,每一步都很重的踩在她的脚印上,顺着他们进来的足迹向外走去,同时也把白莉媛的脚印抹得一干二净了。
我抱着白莉媛走出树林前,先对周围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经过的路人后,才抱着她走了出来,直到我的双脚踏上了那条小桥的水泥地上,我才将白莉媛放了下来。
「我刚才说的都明白了吗?」
我双目直直盯着她不放,沉声问道。
「嗯,都知道啦。」
白莉媛轻咬着下唇,很郑重的对我点点头,美目里闪闪发亮。
「把帽子拿下来吧。」
我再仔细的把她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对劲道。
白莉媛依言拿下了那顶黑色宽边大檐礼帽,那头酒红色的大波浪长卷发披散在肩上,在路灯下她的玉容已经不像先头那么惊慌了,但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
我歪着头欣赏了下这个美妇人,去掉宽边大檐礼帽和风衣后的她更显得年轻,裹在白色针织连衣裙里曲线玲珑的身子,配着我的黑色空军皮夹克并不显突兀,再加上脚下那双长筒尖头靴,反倒是带着股酷酷的妩媚劲儿。
我伸手过去将她的长卷发拨弄了几下,让中分两侧的发丝更向脸部靠拢,几缕大波浪卷垂在了胸前,将那白玉般的艳丽脸蛋遮掩了一部分,令人无法看清她的五官,但更有一种神秘的诱惑。
白莉媛很乖巧的站在原地,像个大号洋娃娃般任由我摆弄,那两双剪水双瞳在发丝下痴痴的看着我,眼中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光华。
我不由得心中一软,轻轻的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一吻,柔声道:「去吧,没事的,一切有我在。」
白莉媛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朝老宅方向走去,灯光下那两条裹在长筒尖头靴里的美腿好像比之前更加坚定了。
我等白莉媛消失在视线后,在桥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开始解开自己脚下的皮靴,然后拿起尸体上剥下的皮鞋穿在脚上,白俊生的脚大概是45码,我勉强还能套得进去。
把自己的皮靴在桥下找了个角落藏好后,我穿着白俊生的皮鞋照原路走了回去。一路上我依样画葫芦的踩在自己足印上,很快我就回到了那具尸体旁边,而刚才进来的小路上只剩下白俊生的足迹了。
我开始着手清理死亡现场,包括死者身上留下的任何有关白莉媛的信息都要清除干净,我从白莉媛所站的位置出发,在十公尺的距离内搜了一遍,终于在一颗树干上找到那枚子弹,用折刀将子弹刮了出来,装入口袋中。
然后,我走到白俊生的尸体前,在他身上仔细的搜了个遍,把口袋里放着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先是一只装饰着金光闪闪的诺基亚Ventu 手机,我翻开一看最近的通话记录,琳琳种种的几十条,翻了几页也没看到那个我熟悉的号码,我的心中稍稍定了定,直接拔掉手机电池然后塞入口袋中。
我取下他脖子上那根手指粗的金链子、手上套着的两枚金戒指以及手腕上戴着的劳力士表。他身上还有个钱包,里面塞了不少信用卡和五十多张百元大钞,我在钱包深处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是用街上那种自拍贴纸的机器拍着,花花绿绿的卡通装饰中三个人的头像都显得挺大,光头的白俊生居中站着,他左右手各搂着两个小女孩,白家的双胞胎笑得一脸灿烂。我想了想,把这张照片和钞票都拿了出来,然后将钱包重新塞回他袋中。
我掏出打火机点着了,将他两只手掌都用火烧了一遍,就连指甲缝也不放过,这两只手曾抓在白莉媛的脖子上,这是最有可能留下生物痕迹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氧化反应的残留物了。我用脚拨着地上的树叶与泥土,将残留的血迹稍作掩盖,他的血液已经渗透到了泥土中了,这时候再去做过多的掩饰得不偿失。
我将他的手脚对折的绑在了一起,做成一个便于提携的包袱,把这具170 多斤的成年男性的尸体提在手中朝外走去。这次我并没有沿着进来时的那条小道,而是朝左边与小道成折角的方向另辟蹊径,当然在树林里只要能走的地方都可以算路。很快我就走到了树林边缘,先前回来的那条小道上黑乎乎的,那1 米高的堤岸严肃安静的立在对面。
我提着尸体走到堤岸边,提着这具人肉包袱跳了上去,碧水河缓缓的从脚下流过,从堤岸下方找到两块沉重的石头,用先前撕下来的布料将石头绑在尸体的手脚上,然后将尸体和石头推入河内。
黑绿色的水面涌出一股泡泡,然后白俊生的尸体便在两颗石头的牵引下,消失在默默无语的河水中,冬天的碧水河水流缓慢,水深也较夏季浅了不少,但起码也有十几米深,看着恢复平静的水面,我转身朝镇子入口的方向跑去。
很幸运的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我又溜回了姚娘的老宅子,穿着白俊生的皮鞋在四周走了一遍,然后反身走回那个堤岸边上,这回我不再从小道走,而是直接踩着堤岸上的石头回到了桥头。
换回自己的皮靴后,我把白俊生的皮鞋绑在石头上往桥下一扔,待桥下发出重物入水的声音后,我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物,然后往老街方向走去。
此时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更少得可怜,玩乐了一天的人们都更愿意呆在家中或者旅馆里,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最大的放松和休息。
谁也不会发觉一小时前,在远离人烟的那个小树林里发生的事情,更不用说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十几米深的河底的白俊生,再过四、五个月等河水重新涨满的时候,也许他的尸体会在急流冲击下漂浮上来,但那时已经无法判别死亡的具体时间与地点了。
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全程手上都包着布条,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指纹,在事发现场附近,除了白俊生自己的皮鞋留下的脚印外,更无第三者的痕迹留下。
即便是树林里的血迹也很快会被腐殖质丰富的土壤吸收,更别提年后开春的雨雪天气会将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淹埋消失。
一切就这样终结了,但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这回得看白莉媛的了。
我故意绕了几条街道,等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快11点。家中的大门敞开着,白莉媛和李婶正在客厅坐着聊天,看到我回来,白莉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李婶忙起身跟我打招呼,嘴里念叨着把她手上的一枚金戒指给我看,原来这是白莉媛送给她的。
「都几点了,才回来吖。」
白莉媛很自然的问了我一句。
「刚十点整呢,不算太晚吧。」
我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说道。
「哎呀,那我得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看庙会呢。」
毫不知情的李婶忙站起来,嘴里嘟囔说着要往外走。
她根本没注意到,我们两人相视一眼的小动作,以及白莉媛嘴角露出的微微笑意。
「饿了吗,我煮点心给你吃吧。」
白莉媛起身关切的问道。
「不用了,我刚从大舅舅家回来,大舅母下面给我吃了。」
我故意装作从开发区回来的样子。
李婶听到我的话,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她今天晚上已经收获不小,生怕白莉媛会临时反悔,赶紧告辞出门。
看着她返回隔壁后,我们立马将大门关好并反锁上。
「怎么样,你没事吧?」
白莉媛那双美目里透露着激动与兴奋的神情。
「没事,一切都处理好了。」
我微微颔首,转而问道。
「你这边可靠吗?」
「嗯,都按照你的计划做了。」
「回到家里,我就敲门把李婶请了过来,拿了些首饰什么的给她看,一边跟她胡乱闲聊着,一直等到你回来,这期间都没让她看过时间。」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这最后一环也被我补上了,李婶真是帮了我好多忙,不过白莉媛的表现也很好。
接下来的话却一时间却不知怎么说,看我沉默坐着的样子,白莉媛也不敢开口说话,我们两个人相对无言静静的坐着。
昏黄的灯光下,白莉媛的五官更加立体了,酒红色大波浪长卷发斜斜的挡前面,那两只美丽的眸子欲语还休,我呆看了一阵子,白莉媛终于先开口了。
「我刚才烧了热水,你要不要先洗一下。」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经过小树林内的一系列清理活动,再加上来回的奔走,难免出了一身臭汗,现在感觉黏糊糊的,的确应该洗一洗了。
我脱去身上发着怪味的衣物,赤裸着身子走进走进厕所里,那个原本用来放水盆的地方,前几天已经叫人上门安装了一副热水器,花洒喷出的温水喷在身上,让我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一双嫩滑柔腻的纤手抚上了我的后背,然后冰凉带着薄荷香气的沐浴露抹了上来,透过沾上水雾的镜子,我看到白莉媛正温柔体贴的帮我搓洗着后背,她已经把酒红色长卷发绑到了脑后,身上穿着的针织连衣裙被水花打湿了,贴在她姣好的肉体上,但她专心致志的为我服务着,那种眼神与表情我很熟悉。
我心中好像有一块柔软的东西被碰了下,伸手抓住她沾满泡沫的纤手,轻声道:「你别光忙活了,一起来洗吧,」
白莉媛抬起美目看了下我,目光中带着感动,她嘴角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开始脱下身上的衣服。她的动作很自然,一点都没有做作的感觉,就像一个妻子在丈夫面前般,弯腰提臀都毫不避讳,裙子、文胸、内裤一件件的被摘了下来,一具雪白丰腴的肉体暴露在空气中,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踩在样式简单的拖鞋内,虽然这里的环境简陋粗俗,但这具光洁如玉的胴体却好像一道优美的光线,把四周都照亮了。
夜里温度很低,我怕白莉媛着凉了,忙伸手把她拉进了花洒下面,如法炮制的拿起沐浴露抹在她身上,我们两个人相互抚摸着对方的身体,但却意外的没有丝毫欲念,只是单纯的清洗身体而已。
我把泡沫涂遍了她全身,然后用温水轻轻的洗去泡沫,在水流喷洒下,泡沫褪尽的玉体更加的洁白无瑕,就像出生的羊羔般纯洁无辜,喷水带走了她身上的泡沫,好像也把先前小树林里发生的一切都带走般。
我的手指从下到上的游动,经过雪白丰硕的双丸到达她的脖颈,只见那颀长优美的玉颈上有几道手指状的红痕,那是白俊生临死前拼命挣扎留下的印记,那些红痕就像野兽的爪印一般,粗野破坏了这具美丽白瓷器的完整。
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脖颈,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这个我专属的美艳尤物,居然被其他男人伤害到了,即便他无耻的色欲并未得逞,但毕竟在白莉媛身上留下了痕迹,这是我难以容忍的。
对于我来说,白莉媛就像一具完美的艺术品,我视若珍宝般将她细心呵护着,从不让她娇嫩的肌肤受一点损伤,就算是在做男女之间最美好的事情时,我都舍不得在她的羊脂玉体上留下稍重的痕迹,而今这具艺术品却被粗俗的男人碰伤了,这让我心里很是难受。
虽然这些指痕不久之后就会痊愈,但我的心头的怒火却没有这么快可以平息,我忍不住低头轻轻吻在她的玉颈上,试图想要抹去那些野蛮的痕迹,但它们依旧顽固的站在那里,好像一群咧嘴奸笑的小恶魔。
两团丰腴柔腻的嫩肉压在了我的小腹上方,白莉媛双手圈在我的腰间,她把臻首埋在我的胸膛上,我觉得有些湿漉漉的东西滴在胸前,那并不是花洒喷出来的温水。
我想伸手抱住她的娇躯,但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空中,心中好像塞着一团什么一样悒郁得很,迟疑了大半天才终于开口道。
「媛媛,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
我说出口的声音低沉沙哑,连自己都惊到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重复同样的话,你要知道后果的。」
「不,不会的。」
白莉媛闻言十分激动,她惊惶不安地用身体紧紧的将我抱住,好像生怕一松手我就会走掉似得。她拼命的摇头表示否定,经过温水的洗涤湿润,那一头顺滑的酒红色长卷发随着头部甩动着,飞出一串串水珠。
「我都告诉你,我都听你的,不要离开我,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了。」
她带着哭音急切说着,穿着拖鞋的她比我矮了一个头,雪白丰腴的身体在我怀中就像个小女孩般,双手圈在我的腰间,扬起白玉般光洁的脸蛋,两只美丽的眼睛红彤彤的,一串串晶莹的泪珠正从娇嫩的脸颊滑落,那表情好像天快要塌下来似得。
我叹了口气,伸手抚摸在她光滑的酒红色长卷发上,我手心的温度让白莉媛缓和了些,看着在我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女人,我心肠终于硬不下去了,此时水温差不多要冷下来了饿,我生怕会让她着凉,忙关了花洒,拿起浴巾为她擦了起来。
我极为温柔的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干,然后用这个大浴巾将她的胴体抱了起来。
白莉媛此刻停止了抽泣,她很认真的拿起另一条浴巾为我擦拭,我并没有拒绝她的举动,任由她用浴巾擦遍我全身,看着她玉脸上挂着泪痕,白皙丰腴的身子裹在浴巾内,肩膀上披着湿漉漉的酒红色长卷发,努力踮起脚尖想要够得着我头顶的样子,我所有的怨气已经消失了一般,但仍旧巍然不动的站着,由她将我身上的水滴搽干。
即使身上裹着浴巾,但待我们回到楼上房间时,白莉媛已经冻得上下牙直打颤,我忙将加湿取暖器打开,让暖风吹向屋内,然后将白莉媛抱上床,拉开被子将我们两人裹住,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在我的包围这下,怀中的玉人渐渐暖和了起来,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主动的跟我讲了有关白俊生的事。
白俊生是大舅舅的小儿子,由于是家里最小的男孩,黄莺从小就很宠爱他,对他百依百顺,放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提出什么要求都尽力去满足他,这种过分的溺爱养成了白俊生自私自利的性格。很小的时候,他的顽劣本性就表现出来了,不是偷拿别人家的东西,就是欺负附近的小孩,邻里们都很讨厌这个小霸王,但是碍着白崇儒的面子,再加上黄莺平日里处人待物有道,所以只好对他惧而远之。
等到白俊生上学后,更是变本加厉,学习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但是他根本无心把心思放在学校,而是整天在外面与社会上的人鬼混,偷鸡摸狗无所不为。
他从小发育就比较早,个子都大同龄人一个头,所以很快就成了镇上一群小流氓的首领。黄莺屡次教诲无效,再加上大舅舅年事已高,无法对他的言行道德进行纠正,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不过每当他闯出祸事来,黄莺总会花钱为他摆平,赔偿那些被他打伤的人或损坏的东西。
就这样,他高中念了一年还没毕业,之后便不再去学校了,开始跑到县城去跟一些不良人士搞到一块,凭着他的拳脚与狡诈,渐渐的混出不小的名堂来。有一伙人附近的游浪少年聚在他手下,在鸟山镇附近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形成了一个黑帮团伙,由于帮派成员都在自己身上纹上蜘蛛图样,所以又被称作「蜘蛛帮」。
白俊生手里掌握了这股力量后,他便开始发挥使用起来。此时正好赶上国家大发展的年份,无论大城市还是小县城都急哄哄的大建房子,蜘蛛帮便开始转行做正当生意,当然这个正当是他们自己的说法。不管如何,蜘蛛帮通过他们的手段,掌握了临近几个县城的建材生意,不管是哪里的开发商,公家的还是私人的,大型的还是小型的,要想在附近建房开发,都得从他们的渠道购买建材。
这当然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他们办起了公司,白俊生当上了老总,个个都穿起了西装,打扮得有头有脸的,看上去都是成功人士的模样。丰厚的利润让他们可以投资酒店、桑拿、歌厅等一切有钱赚的生意,他们挥金如土、出入豪车、手拥美女,在乡里无所不为。人们在私底下偷偷的骂他们,却又暗中羡慕他们的好运气,年轻人更是把进入公司当作自己的追求。
「那后来呢,白俊生跟你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听完了白俊生的发迹史,沉吟下问道。
「我,他……他……是个畜生,我恨不得可以喝它的血,吃它的肉。」
白莉媛把下唇咬得紧紧,鲜红的唇瓣都快要溢出血来。
「白俊生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
「你出了那事情后,我自己一人生活,孩子被送走了,还是个寡妇,整天都有不正经的人在家门口晃来晃去,邻居同事们也总在传着些风言风语的坏话。总之,在家属楼是住不下去了。」
白莉媛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就像她的表情一般。
「可是,我当时一没钱,二没工作,就连户口都没有,你爸爸死了后,我没亲没故的,在城里能干嘛呢。想来想去,只好回老家去,至少你大舅舅一家还可以倚靠。」
「回到老家后,大舅母慷慨解囊,帮我在镇子上开了一家服装店,从县城里拿货回来卖,靠着邻居们的帮忙,还算可以赚点钱。我本事不大,能赚一点是一点,除了自己的生活,过几个月攒下点钱,就拜托江华寄给你治病的地方,让你在那边可以过得好一点。」
我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心中却波澜起伏,在我不在的这些年,她独自一人肯定过得艰难,但没想到会如此曲折。
「乡下什么都不方便,我只能给你写信,每天都写一封,有的寄出去了,有的没寄出去,不知道你收到了多少封,但后来我自己留着的装了一箱子那么大。」
白莉媛谈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好像这是她那些年里最大的快乐一般。
「就这样,我在老家过了三年还算平静的日子。这个时候,白俊生也回来了,他已经在县里混出了名堂,并且成了蜘蛛帮的老大。」
不过,接下来她的语气又转为灰暗了。
「我是个图平安过日子的女人,从来都不愿意招惹那些社会上的混混,但是还有些不识好歹的家伙来骚扰过两三次,大舅母把这事情告诉了白俊生,他就让手下来教训了那些流氓。」
「那件事之后,我想他帮了我,作为姑姑的也应该表示下感谢,所以有天我就请他来家里吃饭,没想到……」
白莉媛说到这里停住了,她的细眉轻轻的蹙了起来。
「没想到什么?」
我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但还是得问下去。
「没想到,喝醉酒后,那畜生竟然接着酒劲,强行把我……把我……给侮辱了……」
白莉媛死死的咬住下唇,两行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
「然后呢?你报警了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些。
「我报警了,但是警察根本拿他没办法,我连续好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那畜生还会找上门来。就这样,我不敢继续在老家呆着了,只好再次回到城里。」
白莉媛愤愤不平道。
「后来我就遇到了吕江,他出手帮了我,也为我解决了难题,还用他的权势保护了我,虽然我没羞没耻的,但总算可以有个容身的地方。」
说到吕江,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低了声音。
「但是我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畜生对我做的事,因为他的缘故,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一合上眼就想起那天的事情,一有男人碰我就全身打颤,白天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好。我本来不想把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的,但是吕江不知怎么看出我的异样,在他的追问下我只好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他看我那么难过的样子,不知用了些什么手段,那畜生就被抓到了警局里去。」
「那时候正赶上公安局在严厉打击犯罪分子,他们一个帮派的被抓了好多人,照报纸上说至少也要判二十几年,带头的人肯定是得判死刑。但是,这时候嫂子跑来跟我求情,她跪在我面前很悲切的哭诉道,那畜生是她亲生的儿子,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是她还是恳求我看在家族的面上,给那畜生留一条命。」
「我虽然很恨那畜生,但是看嫂子说得那么可怜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而且当时我大哥也发病住院,我怕过分刺激下他会承受不住,再加上嫂子她从小抚养我长大,对我恩重如山,我要是让她亲儿子就这么死了,心里也过意不去。最后我被她说得心软了,只好再去找了吕江,给那畜生减了刑。」
我心下暗叹,白莉媛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凡事总爱为别人着想,总想着为他人留一点余地,我不知该称赞她的善良还是指责她的软弱是好。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她不是这么的美丽,也许这些善良也好,软弱也好,并不会为她带来那么多的灾厄。归根结底,美貌才是女人的原罪啊。
「那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白莉媛说出那一番痛苦的回忆后,已经泪如雨下、抽泣不已,情绪极为的不稳定,但我还是硬着心肠向她追问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因为那次意外的跟踪事件就像根鱼刺般如鲠在喉,令我不吐不快。
对于我的提问,白莉媛丝毫无推脱之意,她一五一十的将过程全盘向我托出。
自从晚上我出门后,白莉媛单独一人在楼上收拾着衣物,没过多久突然楼下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我是忘记什么了回家来拿,忙下楼去开了门,没想到居然是白俊生那个混蛋。白莉媛想要关门拒绝时已经来不及了,力气极大的他直接就推门走了进来。
虽然时隔多年,白俊生除了理了光头之外,其他一点都没变,那满脸淫邪急色的模样更让她勾起痛苦的往事。白莉媛心中又羞又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身在家,而我又外出一时间回不来,想要呼叫人来帮忙也做不到。
白俊生一进门就开始提出无耻的要求,并且对着白莉媛动手动脚起来。眼看着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之中,白莉媛虽然内心里在暗自发毛,但表面上还是尽量保持冷静,白俊生的做事风格她一向知道,如果惹怒了他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她一边抵抗着白俊生的侵犯,一边和颜悦语的与他周旋着。
还好白俊生晚上过来的时候喝了不少酒,他的动作和神智都有些迟钝,白莉媛借口想去吃点心,并使用了些女人的小手段。虽然在我面前,白莉媛讲得有些隐晦,但我明白她一旦发挥出女性魅力时的效果,心中自然极其不爽,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拿这个来责备她了。
白俊生果然上当了,他没有继续动手脚了,答应了白莉媛的要求。可能在他心里觉得,一个弱女子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况且之前他还侵犯过对方,在身体和心理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总之,这种轻敌大意让他付出了代价,而我却暗自感到侥幸。
在出门前,趁着白俊生不注意,白莉媛在穿衣服的时候把我留给她的Glock18放入了风衣口袋中。据她回忆,当时她并没有想到这个东西能做什么,只是凭着直觉想要找一件能够给她安全的东西,而我留下来的手枪是她能够触及到最好的。
跟着白俊生出门后,寒冷的夜风让白莉媛清醒了不少,她想起我晚上要去的地方,朝夜市方向走了一半路,突然改口说自己头晕不去了,想去河堤边散散步兜兜风。白俊生不疑有他,两人就转向从那条桥上走过来,从那条小道往镇入口走着,白莉媛心中暗暗期盼,希望能撞见正在办完事回来路上的我。
没想到,白俊生不知是酒醒了还是什么,走着走着就改变主意了,要求到小树林里去转转。白莉媛心知肚明他想干什么,但苦于无法推脱,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先顺从他再说了。当然我那时候已经发现了他们,但白莉媛并不知道我就在她身后。
果然不出预料,白俊生走到那块平地上,就开始动手对她实施侵犯了。这一路上,白莉媛都在寻找每一个可以脱身的机会,但机会一次次的都与她插肩而过,现在身处于这个偏僻的小树林中,已经没有谁可以拯救她了。
陷入黑暗与绝望中的她,只能依靠自己来保护自己了,于是她用上了那支Glock18,那只我交付到她手中的武器,是当时唯一可以拯救她的东西,而我临走前的谨慎之举,也最终保护了自己女人的贞洁。
含泪讲完这些,白莉媛已经筋疲力尽,她的泪水已经把我胸前打湿了一大块,但她还是满脸忧虑的看着我,颇不自信的轻声道:「石头,我再没有隐瞒你什么了,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我……我只好去……」
她剩下那句话没有说完,我已经用手将她的双唇按住,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些许悲痛,柔声道:「不需要如此,我懂的。」
我轻抚着她的柔顺长发,将她微微颤抖的娇躯纳入怀中。
「媛媛,你的前半生为我受的苦难太多了,今后就让我用一生的岁月来好好补偿你吧。」
白莉媛双目射出又惊又喜的光芒,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我俯身轻轻吻在她的眼皮上,口中吸吮着带着咸味的泪珠,鼻中闻着她如兰如麝的芬芳,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夜已深,这栋老屋内的男女已经渐渐进入梦乡,他们肢体相互交缠着毫无空隙,就像他们的内心一般再无距离,他们的命运最终将融合在一起,再也没有谁可以将他们分开。
寒风一阵阵的吹过碧水河,一片片鹅毛般的洁白雪花缓缓的从天而降飘落下来,洒落在这片充满勾心斗角杀戮掠夺的人间,为人世间陷于苦难恩怨情欲而不能自拔的男女们送去吉祥安乐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