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崆峒三老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没想到明军居然连捕兽器都用上了,崆峒三老的老三的脚就被夹住了,乱军之中来不及除掉,老大和老二擡着他就回来了。这一仗下来,各路英雄除了死在刚才的战争中的,其他都大大小小的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没受伤的也好不到哪去,累得筋疲力尽,摊在一边呼呼喘着粗气,心中充满了愤怒,相当不痛快,看着想要张口骂人的样子,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骂人也是有心无力。

  史红石与鲜仁四处奔跑寻找突破口,可转来转去到处都有人,每处都趁乱想要试探着往外跑,最终都被堵了回来,忙活了几个时辰,累得半死也没能成功,知道这明显是敌人早有准备,只好返回了山上,衆人以爲自己虽没有机会冲出去,但舍命扰乱了一回,总能给他两人制造个机会吧,可看到他们也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心下更感失望,唉声叹气的失去了信心,面临这生死关头有的人竟哭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空闻方丈看着这凄凉的场面也只能默默的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后吩咐寺中知客僧给大家上药包扎伤口,安排食宿,先让大家休息。

  昨晚一战过后,原有的计划落空了,聚集在少林寺的各路英雄好汉也没了刚来时的意气风发,没精打采的或躺或坐,或倚靠着或走动着,爲昨天的失败恼怒,爲接下来该怎麽办烦恼,对方毕竟人多势衆,如此混乱的盲目往下冲那就是送死,可就这麽忍着耗下去更不是办法,这麽多的人的吃喝总要解决吧,现在又多了些伤员,处理起来更加困难。

  休息了一整晚有的人还是不服气,建议大家一起集中一面再拼一次企图杀出一条血路;有的人则建议先投降换得一时性命等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平反;有的人两种建议都不同意,认爲集中一面往外杀更不容易,对方也会集中一面来应对,投降就更不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承受这不白之冤,再说投降后他们还会给你洗刷罪名的机会吗?

  而这种人自己又说不出其他办法;弄得大家争来争去也没个最终结果。以空闻方丈爲首的各派掌门围坐在一起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摇摇头也拿不出主意,这时空负一身绝世武功,在江湖上收获响亮的名声,却起不到一点作用,成不了破敌之策。

  而就在他们还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声音:「山上的人听着,昨晚你们已经尝到了跟朝廷作对的下场,快点好束手就擒吧,否则你们的下场将会更惨。」

  山上有人听得不耐烦,扯着嗓子骂了起来:「去你娘的朝廷,老子就不下去,看你们能怎麽样。」

  山下的人也不知听没听到,还是接着喊道:「华山和昆仑的人在吗?你们出来看看这两个人是谁?如果你们还在乎他们的姓名那就赶紧弃暗投明,如果不在乎我们就替你们解决掉这两个人,你们意下如何啊?山上的其他人你们有什麽意见吗?要不要一起看看啊?」

  山上的人听了大感好奇,他们究竟要杀什麽人?大家都涌到寺外或站在高处向山下观看,华山掌门鲜仁第一个冲到前面,仔细一看半山腰上有两个人被绑在柱子上,原来是失踪已久被天地门所抓的华山原掌门白世英和昆仑掌门何书桓,也就是昆仑前任掌门何太冲和班淑澜的儿子,何太冲和班淑澜都已经死了,至于怎麽死的外人无从知晓。

  朱梓这是想用这两人做人质威胁山上的人,至少威胁一下华山和昆仑,让他们内部産生矛盾,那样对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反正这两人在自己的王府关着也没什麽用,早晚都要死,还不如趁死之前再利用一把,于是就把这两人带了来,这两人被折磨得已经不成样子,哪还有一派掌门的威风。

  鲜仁看到这种情况立时就要冲下去救人,衆人赶紧拦住了他,空闻方丈运气内功用千里传音的方式向山下喊道:「你们这是何意?这二位施主已失踪数月,怎麽会在你们手里遭受如此折磨,你们也太残忍了吧,不知他们究竟犯了什麽罪,要这样对待他们?」

  山下的人被空闻方丈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之响,半天才有人回道:「这是对你们的警告,这两个人当然是犯了跟你们同样的罪,只不过被我们早一步发现给控制了起来,如果你们还负隅顽抗肯定比他们还惨,你们要知道,造反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山上的人听到这里都明白他们这是强词夺理,数月前他们怎麽可能发现华山和昆仑有造反意图,那时的各个门派都没有什麽行动,这明显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引起了哄哄嚷嚷的一片谩骂,山下的人却毫不理会。

  这时只见一个人突然向半山腰冲了下去,正是鲜仁,刚才大家将他拦下来后只顾着山下的情况,忽略了他,一不留神他就又冲了下去,再想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鲜仁之所以这麽冲动可以说是主客观双重原因所致,他因爲父亲的关系从小被同门师兄弟看不起,认爲他会像他父亲鲜于通一样阴险狡诈,而只有掌门师兄白世英没有嫌弃他,对他最好,一身武功也是白世英所授,因此他对白石英的感情看得很重,会舍命去救,他竞争掌门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可以号令派中弟子一心去救白世英,而他既然当上了掌门也注定他必须这麽做,否则就会被人误以爲他贪图掌门之位,故意不救白世英,想据爲己有。

  只见他手拿长剑眨眼功夫已经到了半山腰,跟守在两人旁边的士兵打了起来,鲜仁武功自幼勤学苦练,根基很扎实,不然也不能技压群雄夺得掌门之位,一把长剑在他手里就像条银蛇在狂舞,白光闪动,剑音长鸣,一剑下去就有一人倒地,围在半山腰的士兵瞬间就有十几人丧命,眼看人越来越少,人就要被救走,山下有上来一拨人,鲜仁不敢再耽误,加快速度施展起鹰兔生死搏,右手持长剑代替蛇头形状的利器,使点打刺戳的功夫,左手则使鹰爪功,使擒拿扭勾的功夫,苍鹰矫矢之姿及毒蛇灵动之势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很快占了优势斩断绑住白世英和何书桓的绳子救下了两人。

  可这两人都已经跟废人差不了多少,鲜仁没办法只好搀着白世英边战边退,何书桓却没跑两步就摔倒在地。

  这时增援的人也已赶到了,他们并没有蜂拥而上攻击鲜仁,而是站成一排蹲了下来,每人手中都端了一把火铳,点着火对着三个人就打了过来,首先就打中了何书桓,还以爲得救的他就这麽死了,另一边鲜仁搀着白世英还在躲闪着,手中的剑也发挥不了作用了,只能靠脚下的轻身功夫,可他一个人还好,毕竟还有个伤员,运动起来就有些不那麽灵敏。

  白世英:「师弟,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不然我们谁都走不了了,我已经成了废人,回去也没用,华山就交给你了,快走。」说着就要挣开鲜仁。

  鲜仁:「师兄,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带你走。」

  突然一把火铳打出来的钢珠飞了过来,鲜仁来不及躲就用剑去挡,结果剑断爲两截,钢珠从他耳边划了过去,擦出了血,还好性命无忧。

  山上的人开始看他的手还在爲他高兴,这一会的工夫局势就变了,大家赶紧飞身下来帮忙,就在大家要赶到的时候鲜仁去躲一把火铳打出来的钢珠,另一枚钢珠也同时打了过来,鲜仁来不及再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世英推开鲜仁替他挡了下来,钢珠正中白世英眉心,鲜仁惊恐的喊道:「师兄!」

  白世英直挺挺的倒了下来,鲜仁趴在他身上痛哭起来。赶来相救的人见到这种情况也顾不得让他再哭下去,拉着他就往回跑,鲜仁挣扎着还想回去报仇,这些人哪能再容他胡来,边退边战,好不容易返回了山上,这一下子又损失了好几个人。

  把鲜仁拖回到寺里,他一声不吭的瘫坐在一边,大家也没法再去责备他,只能躲到一边坐下来或爲受伤的人包扎一下伤口,这麽小小的一次遭遇没想到人没救回来还害死了人质,损失了几个好汉,这朝廷军队还真不容易对付,居然还配备了火铳,看来这是非要灭我们不可了,大家的担心又加重了几分。

  空闻方丈、殷梨亭、杨不悔、周芷若、史红石、崆峒三老的老大和老二这几个人又围坐在了一起,崆峒三老的老三脚受伤了行动不便没能前来,现任还没缓过劲来也不能参加,只好这几个人主持商量了,周围还坐了好多江湖成名的闲散人物,想听听他们到底能想出什麽办法。

  殷梨亭:「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派人冲出去是不可能了,那麽诸位认爲用信鸽如何?」

  周芷若:「这个方法我看可行,不知有谁带了信鸽?」

  崆峒三老老大:「这出来的匆忙,再说也没想到会被围啊,谁会随身带着鸽子啊。」

  空闻方丈:「本寺倒有几只鸽子,可这些年来很少用做通信,也没加以训练,不知还能不能送信。」

  史红石:「管它能不能送,姑且一试,都放出去,能带哪算哪吧,总比这麽干等强吧。」

  空闻:「好吧,就按史帮主所说,我这就命人放飞信鸽。」说完叫来一名僧人,吩咐了几句,僧人按着方丈的吩咐开始下去准备。

  就这麽又过了两天,鸽子也放了,该做的也做了,该想的也想了,仍然没有人赶来救援,山下的人也不往山上攻,就这麽围着,山下的人上不来,山上的人也下不去,关键的是少林寺爲这次大会准备的东西只够五天的,再加上少林寺的库存要让这麽多人吃饱也勉强能维持七天,现在已经过了四天,即使省着吃也只够三天,可让各路好汉任何一个吃不饱谁也不愿意,就这麽既没了自由,现在连温饱都是问题了,大家开始躁动起来,彼此间就出现了矛盾,借机发泄怒火两人就打了起来。

  有的人忍受不住开始偷偷的往山下跑去投降,也有的人豁出去送死的,山上的人心越来越乱,生存面临了问题,吃饱都越来越困难,大家的精神开始面临崩溃。

  朱梓感觉时机到了,下令衆士兵开始攻山,一路杀进寺来,片刻功夫就躺满了死尸,这些天下来山上的人已经没了警惕,知道官兵到了眼前才想起抵抗,那哪来得及啊,轻松的就被杀死了,包围圈越缩越小,山上剩下还活着的人都被围在了寺内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

  朱梓骑着马站在衆将士的身后,满脸笑容,一声令下士兵发动了攻击,包围圈里的人也红了眼了,做着殊死挣扎,一炷香的功夫已经血流成河,双方都死伤无数,朱梓不管这些,只是命令一味的进攻,他要的就是这些人死。

  就在这时候,突然山下又来了一队人马,爲首的是穿着一身铠甲英气勃勃的二十多岁的男子,左右两侧跟着一男一女也是骑着马,居然是赵龙和上官瑶淼,后面是与朱梓率领的人一样打扮的士兵,看着也有几千人,这队人马行军迅速,刚才还在山脚下,说话间已来到了朱梓眼前,风风火火必有紧急之事。

  朱梓:「四哥,你来做什麽?是父皇叫你来帮我的吗?不必了,我已经成功了。」

  朱梓叫他四哥,原来爲首的那个男子就是四皇子朱棣。朱棣:「都给我住手,奉皇上之命,现已查明少林寺衆人并无造反意图,现爲其平凡,速速停手。」说着高高举起手中的圣旨给衆人看。

  诸将士见皇上下旨了赶紧停止进攻收起了武器。朱梓却一脸茫然,不知怎麽回事,难道事情败露了吗?问道:「四哥,这是怎麽回事?」

  朱棣:「你跟我回去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来人,给我拿下。」

  朱梓见情况不好给身边的人使了个顔色策马向山下跑去,朱棣看他要跑,赶紧命人追赶,朱梓身边的是陈理手下的飞龙和飞豹两个小组,朱梓给他们使完眼色,他们就已明白,立马在朱梓逃跑后拦住了追赶的人,快速的杀掉了几个,尾随朱梓而去,一路护送逃下山来。

  朱棣看没拦住他,对身边的赵龙和上官瑶淼说:「二位,此处危机已解,这就交给你们了,我还要去追捕朱梓,告辞了。」

  赵龙和上官瑶淼一起抱拳道:「燕王,慢走,保重。」朱棣调转马头带人前去追赶朱梓。

  一场精心准备,富有满腔热情壮志的武林大会变成了爲了满足个人利益的血腥屠杀,虽最终没有得逞,结果却也是惨淡收场,许多好汉在此丧命,真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而如今救兵到来危机解除了,再待在这也没什麽意义,因此除了重伤的人不能走还需养伤和几个门派的掌门要商量些善后事宜需要逗留外,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少林寺下山而去。

  上官瑶淼和赵龙在这个时候赶来,真是雪中送炭,大家都感激不尽,奉爲自己的救星如再生父母一般,但是他们二位却不敢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等大家处理完一些杂务聚集在大雄宝殿内,他两人便开始讲述起爲什麽他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来的正是时候。

  原来当日殷玉龙在练功时走火入魔,爲了治好内伤决定前往昆仑山光明顶借助碧水寒潭修炼,同时他们救的小男孩也醒了,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小男孩居然就是太子朱标的儿子朱允文,害死太子的就是潭王朱梓,而且在太子临死前他已经掌握了朱梓母子犯罪的证据,并且爲了防止自己一旦遇到不测导致功亏一篑,他提前把证据送回了京城交给了马皇后,并交代不可马上就拿给皇上看,一定要等他回去后再去面见皇上,可是他突然罹难竟被朱梓母子擡着尸体回来,还说是被江湖上的反贼报复杀害,一时间马皇后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马上拿着证据去见朱元璋,即使见了朱元璋又会不会相信,这都让她很难抉择,面对儿子的惨死,心中有了怀疑的对象却不能去明着调查,马皇后伤心欲绝,悲痛万分。

  马皇后心想既然现在无法将他们绳之依法,那就先把这些放在一边,儿子不在了,还有孙子啊,他们带回来的尸体中并没有朱允文,而且也没提到自己的孙子,不管他们是故意藏了起来还是他们也不知道,我都应该先把孙子找回来,这是儿子唯一的血脉,我大明洪武皇帝的亲皇孙,岂能流落在外?

  弄清孙子的情况才能了解儿子的死因,也才好做下步部署,因此马皇后开始派人到民间四处寻找。此时殷玉龙、张凤梧和上官瑶淼、赵龙带着朱允文也从灵蛇岛准备出发了,走之前张无忌交代了殷玉龙到了明教总坛后修炼内功时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又跟上官瑶淼说了几句需要她带给周芷若的话,至于说的什麽,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而另一边则是赵敏在跟女儿依依不舍的道别,说得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只有赵龙一个人领着朱允文在收拾东西,一切交代完毕了,五个人要准备上路了,上次他们来时的船还停在岸边,到了船边后,几人便登上了船,张无忌也跟上去相送,父亲与女儿之间总有不同于母女的特殊感情,女大不中留,临别之际女儿跟自己撒娇的场面又浮现在眼前。

  殷玉龙点了点头,抱拳行了个礼,转身向船上走去,这时张无忌也跟女儿道完了别下了船,船上的人都在等着殷玉龙。殷玉龙跳上船跟张凤梧站在船头挥手向张无忌和赵敏说再见,赵龙进仓内掌舵,船慢慢驶离了灵蛇岛,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了张无忌和赵敏的视线里。

  当然殷玉龙在船上偷看张凤梧上官瑶淼和赵龙的一龙而凤的游戏,虐的是体无完肤,疼并快乐着。他们一行五人满怀激动的来,现在又略带伤感的走了,一路顺风顺水扬帆海上,很快到达了中土,几人商量着想带朱允文去拜祭一下他的爹娘,尽尽爲人子的孝心,也好让他知道爹娘的墓在哪里,日后也好迁回皇陵,不能让一朝太子埋尸荒野,做个孤魂野鬼啊。

  于是几人便朝蜀地边界曾经给朱标一家埋尸的地方走去,走到一半时他们又买了几匹快马,不日就赶到了朱标曾经被害的地方,可当要去坟前拜祭时发现坟前围了一群锦衣卫的人,坟已经被刨开了,尸体也都擡了出来并排放在一边,尸体已经有些腐烂,只见这些人在按个查看,似乎是在辨认什麽人,几人立刻躲在了一边,心想他们爲什麽要这麽做,难道连死人都不能放过吗?这些人会不会是朱梓派来的?

  再看这些人逐一看完之后又把这些尸体都埋了进去,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殷玉龙决定出去看看,光天化日他们又都穿着官服相信不会爲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想着便来到了锦衣卫身前。

  锦衣卫见他们走过来当下拦住说道:「什麽人?」

  殷玉龙:「我们是过路的,见几位官爷在这挖坟有些好奇,因此前来问问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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