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倪元的卧室是二楼最大的那个房间,很难想像倪元会把这么重要的房间钥匙交给李诺保管。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李诺竟然已经心思深沉若斯,不仅成为了倪元的情妇,竟已获得了他如此的信任。若不是倪元对她放心,又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候把这别墅交给她。

  看着李诺熟练地打开倪元房间的大门,我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曾经的我也不能如此轻易地接近倪元的隐私。

  “倪元没有再到别墅来的原因,你知道吗?”

  我顾自问了起来,看她到底知不知道倪元现在的处境,并且她到底保持的是怎样的态度。对倪元到底是爱是恨,在这风起云涌的时候是否能为我所用。虽然我们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样,我也不会完全地信任她。但如果我们有了共同利益就另当别论了。

  “听说了一些,你还真以为我一天到晚住在这里呢。公司的工作我还在做,外面的事情自然知道。省纪委的动作闹得这么大,倪元的麻烦自然不小。怎么,江总,你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报复倪元吧?”

  李诺本来就是聪颖之人,此番变化更是让她心思敏捷,从我简单的一句话中就判断出了我的用意。

  “怎么,你难道觉得我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吗?”

  “哼,你怎么想的跟我可没关系,只是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算是找错人了。倪元又怎么让我接触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你现在家里后院起火,真的有功夫来找倪元的麻烦吗?”

  李诺将我引入房间,转了个圈,我才发现这间卧室早已焕然一新。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墙角一直摆放在那里的保险柜也早已被搬走。整个房间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气息,要想找点什么对倪元不利的东西还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倪元离开之前早就接到了他老爸的电话,把这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个干净。你要真想找什么,不妨找找看?”

  李诺笑了笑,看来倪元敢给她自己房间的钥匙,早就是有恃无恐了。

  “他就那样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收拾干净了,你就没找机会留一点儿后手?”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李诺神秘地笑了笑,我有些会意。我们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就算她手上真有什么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给我。等日后局势明朗,倪元那边真有什么事的时候,她肯定会乐见其成地给他最后一击。被倪元两个月的玩弄,变成现在这副蛇蝎性子,要说这中间都是你情我愿,那也太不符合倪大公子的风格了。

  李诺现在心甘情愿地为倪元做事,怕也只是被给予的重利所吸引,等日后他的地位汲汲可危,许下的东西兑现不了的时候,李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房间里的布置变得极其简单,除了床和衣柜,竟然只剩下几套桌椅。紧靠阳台窗边的是一个老板桌,上面赫然摆放着三台并立的27寸显示器。应该就是倪元用来监视我家的的监视器了。

  我看着右下角还在闪动的指示灯,显然机器还在动作中。我眉角跳了跳走了过去,将休眠中的机器唤醒,熟悉的场景扑面而来,竟然全是我家客厅的影像。

  “怎么样,这些个隐藏的针孔摄像头装得不仅隐蔽,而且高清,全方位无死角。专业人员出手就是不一样,可惜倪元只装了客厅就没找时间装其它地方的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感到高兴呢,还是应该庆幸呢?”

  我狠狠瞪了李诺一眼,她也不以为意,笑道,

  “当然是应该高兴才对,倪元装上这个可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看到。现在就被你看到了,你难道就没有在家里装一个来监视你老婆和那老头情况的心思?别人都替你做完了,你直接坐收渔利,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哼……”

  我哼了一声不理她的巧舌如簧。与妻子关系紧张,让我对她的心思很是担忧,装摄像头这种事情我倒是有过闪念,但直接就放弃了。妻子最注重隐私了,这次冷战也有一半也是因此而起,若被妻子发现我变本加厉。怕这婚姻即使搬出女儿也是保不住了。

  可如今这东西不是我装的,虽然被发现后少不了麻烦,但我多少不会有心虚的感觉,也可以拉出倪元来挡枪。虽然手段有些不正派,但非常时期必须要有非常手段了,我也做不到放任自流,任事态发展下去。

  从监视器里看我家的客厅里并没有半个人影,我猜想妻子可能还是没有回来。她辞职以后的工作规律我完全摸不清楚,也更加搞不清她现在做什么去了。可偏偏这时候我又无法打电话问她。

  可一会儿的功夫画面里罗老头突然穿着工作服从外走到了客厅里,还是我出来时的那身装扮,可现在我看着他的脸,心情简直糟透了。我本以为他只能算得上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老头子,可没想到手段之伶俐完全不是我能揣测的。这样居心叵测的人,怎么就一步步地走进了我的家里呢?

  镜头真的很清晰,扒近之后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罗老头额头上缜密的汗珠,看来工作得的确卖力。他一进到客厅就不住地朝着二楼我和妻子的主卧门口张望,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没一会他又突然去到了厨房里。

  客厅里再次变得空荡,可紧接着主卧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竟然出现了妻子的身影。难怪那老头跑进来张望,原来我妻子早就回来了。

  她一身整洁的灰色西装,竟然不是套裙的那种,而是小西装配上紧窄的西裤,线条分明。身材依旧显得窈窕有致,气质出群,但没有了穿着丝袜套裙时的那种性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稳重大方。如墨般的披肩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没有刻意做发型,刘海梳得恰到好处,分侧两旁,显出一张娇俏的面容。

  细看之下没有因昨天的事情显出什么倦容,原来是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妻子鹅蛋般的白嫩俏脸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睫毛上扬,柳叶眉收得很细,一看就没少下功夫。挺翘的鼻梁下两片性感唇瓣打了少见的红色唇膏。

  就算不看她腰间的挎包也能知道她今天是有正事要出去办。那身西装我很眼熟,是她三十岁生日时我送给她的。彩虹女郎里购买的名牌,价格不扉。说起这身西装,还是陪妻子逛街时看到的,她无意中提到了印象不错,我才当做生日礼物买给她的。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妻子这身装扮。看惯了她穿着丝袜套裙小西装的样子,我也是爱煞了她那身经典制服,更喜欢她在灰黑肉三色丝袜包裹下各不相同的性感美腿。像这样相对保守的衣服我一般不喜欢她穿,当时可能是她想在穿着上有所改变,所以想要这样一套西装,我也觉得偶尔有这种一套也没什么才买了下来。

  现在看到她这身衣服我竟莫名的有些心安了,知道那罗老头也跟我一样迷恋妻子的丝袜美腿之后,我竟有些害怕妻子再在他面前保持那身装扮。这种让妻子被别的男人视奸意淫的感觉在以前我会引为笑谈,甚至以此为荣。可如今我已经琢磨不透妻子的心思,她如果依旧无所避讳,我反而心情会更乱。

  妻子起到玄关处从鞋柜里挑出一双低跟的白色高跟鞋,正准备出门离开,罗老头却端着个托盘从厨房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妮闺女,还要出去忙呢,先歇歇喝杯牛奶再忙吧。”

  监视器里传出的声音比想像中要清晰得多,甚至没有多少音色的改变,倪元这厮还真是花了大价钱了。罗老头从厨房端出两杯牛奶,一脸憨厚的笑容看在我眼中又是那种讨厌的献媚嘴脸。

  “不了,罗叔,我今天还在赶去湖州市,那边有个重要的合同要谈,可容不得耽误。”

  妻子婉言拒绝,罗老头却突然黑了下脸说道,

  “再忙也不能不注意身体,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不注意,身体可是会先垮的。老头我怎么说也懂些医术,最见不得你们这些糟践身体的年轻人。”

  妻子犹豫了一会儿,竟还真的想伸手去端托盘里的牛奶。罗老头却忽然收回了托盘,往一边的茶几走去说道,

  “有些烫,你先坐下来慢慢喝。你这每天忙难得坐会儿,先坐下来喘口气吧。”

  罗老头又是简单的一句话,妻子愣了下,但还是乖乖地放下挎包坐了下来。我揉了揉太阳穴,稳定了一下情绪,我知道自己可能是有点敏感了,现在看他们的举动怎么看都会往坏处想。就这么简单的举动,我都能胡乱猜想他们的关系,这样实在无益于看清问题。

  我尽量地平复着心态,眼睛却没离开过镜头。妻子端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很优雅,罗老头的坐姿也是精神奕奕。可这本毫无关系的一老一少,无论从身高,身份还是气质上来说都是相形见绌,坐在一起完全是格格不入,再加之我已知晓两人的种种暧昧,看在我眼中又怎能不多想。

  妻子缓缓地喝着杯中的牛奶。这两人独处,她对这罗老头倒也放心,竟不怕他在这牛奶中动什么手脚。罗老头搓了搓手,打开话题道,

  “闺女,有些事叔也知道不该我掺和,但我还是想问问。”

  “你是想问昨晚的事吧?”

  妻子头也没抬就回问了起来,昨晚的动静不小,被罗老头听到也不奇怪,不过看妻子的淡漠的表情,怎么好像不生气了?

  “哎,我知道老头子我是多管闲事了,但你千万别因为我跟小江闹什么矛盾哪。小两口一块儿过日子不容易,可别因为我生了什么闲隙。”

  我操了,听这老头说这种话老子真恨不得打得他满地找牙。明明对我充满了恶意,巴不得我们早点离婚,却偏偏要在我妻子面前做好人。还他妈过日子不容易,要不是你,我和我老婆的日子滋润着呢。

  不过妻子的反应还真有些出乎我意料的冷静,她自然不会哭诉昨晚的委曲,可表现出一些不满是当然的。但只过了一晚,她似乎把一切都放下了似的,喝着牛奶说道,

  “我知道,罗叔,我和江睿夫妻这几年也不是没吵过架,我们的事自己能处理好。倒是委曲了你,看来江睿是不会妥协的,以后在这个家里你还要多担待些。”

  这句话说得很折中,妻子的话倒像是在宽容我,不再一味地偏向老头。难道她昨晚想了一夜,也发觉这件事情上是她偏激了?我一时竟有些感触,但刚才从李诺口中听到的却让我无法对她心存感激。我冷冷地看着监视器,想要分析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就好,两个人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互相理解。男人到了小江那个年纪,有时候情绪是会有些反常。想当初我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做事比他要冲动得多。我那婆娘要是有你一半的贤惠,也不至于跟别人跑了。”

  听着他说的话,我愈发地怀疑他的用意。一个男人在自己觊觎已久的女人面前为另一个男人说话,即使那个男人是女人的合法丈夫,但这其中博取好感的用意也实在太明显了些。而且,我老婆贤惠关你屌事,说得跟夸自己媳妇似的。我额头青筋跟着跳了起来。

  妻子听老头说这话,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白皙的脸上有些尴尬,抿了抿红唇说道:“罗叔,虽然你的家事我从没过问,但我还是听说了些。婶子走了以后这么些年你就没想过再找个?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也太辛苦了些。”

  一提到孩子,罗老头的表情也跟着僵硬起来。妻子知道提了不该提的话碴,语气转了下,强颜笑道:“对不起,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别介意。”

  罗老头表情僵了一下就缓了过来:“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头子我都看淡了。对了,你今天这是要出去谈生意?”

  他的话说得很漂亮,我听在耳中却不以为然。他若是真看淡了,在我面前也不会是那番表现,对方妮就更不应该有亵渎之意。这种慈眉善目的作态更是让我忧心忡忡。

  妻子见他主动挑开话题,也不避讳地说道:“嗯,湖州那边有个公司看中了咱们这个品牌的服装,要订一批尖货做员工服,数量不少,是笔难得的大单子。我准备今天过去把它签下来。”

  “你看你这忙得,里里外外的都是你一个女儿家张罗,这江睿回来了也不知道帮你分担些,还跟你吵架让你伤神。”罗老头叹了口气说道,话里却有了挑拨的意思。

  嗯?这几个意思?罗老头怎么突然不装好人了,这句话可是赤裸祼地在挑拨我们夫妻间的关系了。我有些不明白罗老头是想要演个什么样的角色。

  妻子听罗老头这么说,脸色倒真的难看了几分,似乎真有些听进去了。但她没有在背后道人长短的习惯,也就没接罗老头的话。饮尽杯中剩余的牛奶之后,放下玻璃杯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江睿刚回来就让他多休息休息吧。哪怕跟他说了,怕也只是……”

  妻子话说到这眼神突然一黯,看到她黯然的表情,我的心突然莫名的一疼。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即使她告诉我她需要我帮忙,我也是不会去的。她太了解我了,这些年我在事业上太过顺利,志得意满间早就有了些许膨胀。我不会甘心屈居人下,尤其那个人还是我老婆,我更加抹不开面子。

  妻子的确是个成功的一个OL,这点从我追求她开始就已经确认了。但这只是我欣赏她的地方,她的气场却是压不住我的,我能追到她恰好也证明了这一点。结婚这些年虽然妻子向来有主见,可在这个家里她始终是听我的。这种由来以久的顺从,让她完全没有对我开口提帮忙的话,只能自己一个人干,因为她知道即使她说了我也会拒绝。

  难道就是这种冰冷的默契造就了我们现在的隔阂?

  我感觉背心起了一丝冷汗,我似乎抓到了妻子疏远我,却跟罗老头走那么近的原因。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经过包装的大男子主义,自我膨胀带来的自私产生出另一个我。即使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也没有让我放下,以至于我完全搞不清楚要怎么解决这基本的夫妻矛盾。

  看着妻子有些苦涩的脸,我有种现在就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为了她我可以放弃这该死的面子,只求我们能有一个全新的生活。

  可我们中间却隔着十多公里,我面前的她只是显示器中的她。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就被时间蚕食干净,妻子的表情也早已恢复了平静。

  沙发侧座上坐着的罗老头似乎一直在喋喋不休,刚才魂飞天外的我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时只听他说道,

  “唉,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真搞不明白,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就这样一个人去湖州总归是有点不安全。虽然是邻市,但也隔着好几十公里呢,现在都快中午了,晚上怕也是赶不回来,你一个女人在外面多不安全。”

  妻子听他这么一说,展颜一笑。俏脸似云开雾散的一轮白月,一时容光焕发,让人眼前一亮。

  “罗叔,你想太多了,我自己开车去要不了多久的。就算有些事耽搁了回不来,湖州那边又不是穷乡僻壤,自然有宾馆可以住嘛。我以前不也是经常出差,在外面早就习惯了。”

  敢情这老头还把这当旧社会呢,出门在外会有诸多不便。也难怪妻子会失态发笑了。

  罗老头见妻子娇颜欢笑的模样,老脸一红的同时却也被妻子的笑颜迷住了。妻子很少有发笑的时候,这陡然一笑之下让人耳目一新。

  红唇抿在一起笑成了一道弯月,杏眼朦胧,面如桃花,柳叶眉也难得地舒展开来,让人能清晰地看出美人此刻的愉悦。

  最让男人兴奋地是那修长脖颈之下的胸脯,即使在西装的密实包裹下,也不甘寂寞地轻颤起来。虽然并没有什么夸张的震幅,可在这罗老头眼中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一双老眼都快瞪出来了,在眼眶中滴溜溜乱转,不忘趁这个难得的时刻过足眼瘾。

  等妻子回过神的时候,虽然老头迅速地收敛了表情,但还是被妻子眼角的余光给扫到了。她也察觉到了刚才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揽起手边的挎包,站起身道,

  “好了,天也不早了,就麻烦你看家了,江睿回来给他说一声,我先走了。”

  妻子整理了一下小西装上的褶皱,挎上包就往外走。罗老头却坐不住了,他急忙起身端起托盘里剩下的那一杯牛奶,急匆匆地挡在了妻子的面前说道,

  “妮闺女,这还有一杯没喝呢,昨天事多也没顾得上。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好歹把昨天的份补上。”

  罗老头挡在身举着牛奶的样子活像一个推销假药的神棍。这接连的举动看得我眉头直挑,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不自然地在桌上拈弹了起来,发出不规则的声响。

  妻子似乎为罗老头刚才不规矩的眼神恼怒,面有愠色地斥道:“罗叔,你快让开。”

  罗老头却一副无辜的样子,伸手就将手中的牛奶递了过来,嘴上说道:“哎,别介呀,妮闺女。你生气归生气,可不能拿身体开玩笑,我这也是为你好……”

  罗老头这不说话还好,这开口之下手上动作更显咄咄逼人。妻子下意识地的撩开他的手。

  “啪!”罗老头手中的水杯应声而落,直洒得妻子的裤腿上湿淋淋一片。玻璃杯落在茶几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明显的声音。

  妻子站在原地,没有发出女人被弄脏衣服时应有的惊叫声,似被弄懵了一般。牛奶经过这一会儿的功夫早已没有了烫伤人的温度,不然妻子也不可能如此淡然。看着乳白的牛奶被崭新的西裤完全吸收,眼见是穿不成了。

  妻子是没有反应,可罗老头却先惊叫了起来。

  “哎,你看这……”

  说着他就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来,围着妻子粗乱地擦拭起来。慌乱间老手难免与妻子的肢体产生接触。

  “住手……”

  妻子低吟着发出声音,似在想着什么事情,又似乎不愿意大声地呵斥罗老头。可罗老头却装作听不见一般,顾自地擦着,像是真的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

  “我让你住手!”

  妻子终于大喝出声,这突然的失控惊得罗老头呆立原地。

  “闺女,我只是不小心……”

  “我跟你说了让你住手,你是不是不小心你自己知道。就刚才那一下,我不相信就能让你手中的杯子脱手。罗叔,以前发生的事情我都可以当成是误会。可现在不一样,我老公回来了,再怎么样我也要顾及他的感受。你的那些小动作我也只当是你一时的妄念,可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难道你把我们之间的约定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妻子这突然的暴发让罗老头直发愣,定在那里吱吱唔唔不知该说些什么,似完全不知道这冷艳的美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也为妻子所说的话愣住了。虽然早知道妻子与罗老头的关系有些越矩,但经她嘴里说出来我还是吃惊不小。不过从她话语中的意思,倒是不难听出来他们并未发生那实质性的一步。而且妻子似乎有意与罗老头划清界限,这让我在经历了昨晚的变故后多少有些欣慰,至少妻子是在乎我的感受的。

  这几天我每次想到妻子可能出轨的事时,总是越想越心惊,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了。虽然我从未看到妻子与他有什么,但诸多的蛛丝马迹拼凑在一起还是让我控制不住地胡乱猜想。可现在通过自己的眼睛清晰看到才发现,事情还没有糟到那个程度,妻子对罗老头并没有盲目的信任,我还是有机会挽回我们的关系的。

  约定?妻子与罗老头到底有什么约定?虽然事情不太糟,可我完全不能掉以轻心啊。看着显示器中罗老头尴尬的脸,我恨得牙根直痒。妈的,现在这老头真是块膏药,是赶不得也留不得。

  直接赶他走,让妻子之前许下要照顾他的话落空,妻子估计是不会同意的。可是留着他就要时时刻刻防备着他,这以后哪还有一天安生日子。

  妻子看着罗老头不说话,脸色是红一阵白一阵,也不想为难他,叹了口气说道,

  “唉,你也别觉得委曲,罗叔。我知道你有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这么多年单身一个人,你身子骨又不错,难勉还有些年轻人的冲动。可你是长辈,我接你过来是来养老的。这些日子你在家里也没少忙活,我看得出你也是想我们家日子越过越好的。所以……”

  妻子说到这里话语突然一顿,抿了下嘴唇接着说道,

  “所以之前在红海会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你说偷拿我的丝袜自慰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我也只当作没看到。你如果还要再得寸进尺,就别怪我撕毁当初的承诺赶你出门。”

  说到最后妻子的语气加重了一些,说完她转过身径直回房去了,估计是换衣服去了。留罗老头一个人在原地发愣,整个人颓然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到了真正的残烛暮年。

  听到妻子的话我敲桌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心中一阵郁结。想不到当初让妻子去接洽罗老头的事,会给如今埋下这么大的隐患。现在简直是骑虎难下,妻子竟然为了一个简单的承诺就放下了一直以来的高傲,对一个老男人的窥视亵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两人都发生过那种仅次于男女大防的接触。

  我简直有股吐血的冲动。

  “哼哼……”

  一直在房间里游走的李诺突然轻笑出声。我回头看着她,她却只是一笑而过,没有说什么继续在房间里走动起来。看她的样子似乎只是为了惊醒我。

  “你笑什么?”

  我不想问,但还是问了出来。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么颓丧的样子感觉很有趣。以前看你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现在为了妮姐的问题却依然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感觉很新鲜。”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哼,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看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才是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我盯着她,不知道她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直接掏了出来。之前用的手机在看守所里摔坏了,这个是我之前换手机时搁置下来的旧款,用上原来的电话卡以后,信息都还保存得完好。

  当我看清屏幕上的来电的时候愣了一下神,是妻子打来的。她怎么会挑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昨晚的争吵还历历在目,我不相信她这么快就原谅我了。但我还是随手接听了起来。

  “喂!”

  “江睿,你现在在哪儿?”

  “……,怎么,有事?”

  妻子一开口就问我在哪儿,让刚才还在偷窥她的我一时有些心虚,直接语塞了。

  “我想让你跟我去别有湖州出趟差,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接你。”

  她一说湖州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这是想要我给她帮忙呢?想起她与罗老头谈话,提到我时的落寞模样,我直接就想应下来,这也正是缓和我们夫妻关系的大好时机,难得她突然提出来。可她突然提出来接我,我正酝酿着说个接头的地方,可那边却突然变了语气。

  “算了,你忙吧,我找别人。”

  “哎,我……”

  听她语气一转我就知道要糟,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等我再回拨过去想解释的时候,那边直接提示一片忙音。这种情况我再清楚不过了,她这是把我拉黑名单了,以前吵架的时候她也这么干过。

  我的心里一片冰凉,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嘛。

  我收起手机,身后显示器的音箱中传出轻微的关门声,我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妻子走出房门。

  灰色的西装上身没变,可下身的灰色西裤再次恢复成了往日的窄裙,一双匀称的美腿也再次穿上了长丝袜,走入窄裙,看不清是什么款式。只是从灰色的丝质中透出的素白肉色可以看出,她穿的是超薄透肉型的。

  我的双瞳微缩感觉一阵不妙,只听妻子边下楼边说道:“罗叔,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出去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镜头那边罗老头刚刚还一脸颓丧,可听到妻子的话后,随即雨过天晴,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哎,好,我们去哪儿?”

  “湖州。”

  妻子头也不回地与他擦肩而过,再次来到玄关前拿起之前取出的白色低跟的高跟鞋看了看,忽然将鞋收回鞋柜,取出一双银色的鱼嘴细跟鞋来。鞋跟比起之前那双高了不少,似乎换双鞋跟更高的能让自己显得更有自信。

  看着我妻子穿上高跟鞋的高挑模样,罗老头不动声色地瞧了瞧。他哪还不知道她这是要带他出差呢,赶忙收拾起落在地上的杯子,回房换衣服去了。

  “我去开车,你换了衣服就赶紧出来。”妻子吩咐了一声就消失在了镜头里。

  “啪!”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妈的,又被这老头钻了空子。虽然两人是去谈生意,但很有可能发生罗老头说的那种情况。今晚回不来,两人少不得要在外面过夜。若是以前我自然不会担心,可现在我又怎么能放心不管。

  我推开门就往外走去,李诺却突然叫住了我。

  “你干嘛去?”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心情不好,话语难免有些冲。

  “你这样赶回去,只怕是追不到他们了。开我的车去吧,有什么情况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应该能帮上忙。”李诺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吃惊地看着她:“你会这么好心?不会是打什么算盘吧?”

  “爱信不信。这是车钥匙。”

  她随手将一串钥匙扔在了门边的沙发上。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拾掇在了手中,现在这种情况她只要不理睬我就会陷入最糟糕的状况,既然她帮忙了就应该不会是要害我。但我还是摸不清她的用意,不过这也是之后再考虑的问题了。

  李诺见我接了钥匙,微笑着说道:“加油吧,江睿。那老头当真是处心积虑,有些事你是男人可能看不明白,可我却看得清楚。刚才那老头一说到两口子过日子就给你们劝和,可一提到细节话头就又反转过来,尤其是在男人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他更是一直在说揭你的短。虽然有些夸大的地方,但都是不争的事实,妮姐心中你的形象怕是远不如往日了。你最好不要再做一些过激的事情了。妮姐的感情路还算顺利,并没有经过太大的挫折,那老头的用心她根本看不出来,还当他是个和事佬。现在还能靠着女人的自尊心拒绝那老头,可时间久了可就真的要落入温柔陷阱了。”

  李诺的话掷地有声,仿佛惊雷一般惊醒了我。难怪罗老头说话前后态度完全不一样,让人摸不清楚立场,这是要迷惑方妮吗?我额头渗出了些许汗水,眯着眼睛看着李诺,仿佛从新认识了这个人。

  命运可真他娘的奇妙啊,几个月的功夫竟能让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大的变化,我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曾经单纯的女孩。不仅是她的城府,连动机和立场我都有些搞不明白了。

  “哼,你说这些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就当做是真的吧。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跟我说这些?”我佯装不在意,可是眼神早就出卖了我。

  李诺还是那副浅笑的样子,说道:“就当是我还想相信爱情吧,我想看你和妮姐有个好结局。”

  说完笑容突然让我感觉有点凄然。我看在眼中甩了甩头,一笑置之。眼前的事够多了,现在根本顾不上管她是怎么想的。我转身推门而出。

  我从别墅出来按动警报器找到车的位置,走近一看是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看着有些眼熟,想来应该是倪元以前的座驾。我直接坐上车开出了别墅的院子。

  刚出别墅所在的高档小区,在主干道上却突然看到了今早从我家门口消失的,那辆盯梢的别克车。我赶紧压低视线从它旁边驶过,玻璃漆黑也没有看清里面有没有人。可当我开车刚驶过去的时候,别克车突然发动了,径直跟在了我的后面。

  我猛地一拍方向盘。

  “妈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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