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八臂苍龙”沈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这老儿脑袋反很灵光,可能与这刀婆有关……若是想不错这半年来的奔走,找不到丝毫线索,可就是很正常的事啦!

  他心中虽然高兴,口中却不露风声的故意长长一叹道:“嫂子,老朽近来是长三靠板凳斧头配老九,走蹩十运,六合镖局,建立四十年来,在北五省可说从来没有人敢不卖老朽面子,而今年上半年中,老朽旗下的镖车,竟然在绥运的银山附近,被人劫走了……”

  刀婆呵呵一笑道:“老总,你这可是老来的福气不够了,理出头绪了没有?”

  沈元摇头苦笑道:“老朽花费了五个多个月的时间,走遍了北五省的各山各寨,可就是胖子下山,一滚到底,连一点影子都没有找到!”

  刀婆怪笑道:“老总,你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不成?”

  “八臂苍龙”沈元又是一声唉叹道:“老朽看来只好认输了,对方的手脚不但太干净俐落,而且还不着半丝痕迹,连随车押镖的人也全给掳走,这证明了下手劫镖之人,功力远远的超过了老朽,老朽就是等到了劫之人,只怕也是唱戏的丢了梯子,上不了台,结果自取其辱。”

  “金刀婆婆”大声一笑道:“看不出你这位威震西匿的老镖头,倒还真豁达得很!”

  笑声一敛,又道:“老总,你想不想要回这一趟镖?”

  “八臂苍龙”心中暗笑憋想:“差不多了,不怕你这位杀人魔星厉害,要说斗心机,你这位‘刀婆子’跟我实在没得比……”

  他表面上却是装出十分企盼热切口气道:“老朽自是急于寻回失镖,否则,老朽这镖局可就怕要关门大吉了。”

  话音一顿,突然低笑道:“嫂子,你来的时候,老朽就是与陈贤弟商量讨论洗手之事呢!”

  “八臂苍龙”话音一落,刀婆子竟然咯咯一笑道:“沈老总,咱们放下这事不谈如何?”

  “八臂苍龙”被刀婆子的这句话弄得大大的一愣。

  突然间,他发觉这位“金刀婆婆”并不如想像的那么没有心机。

  “八臂苍龙”呆呆的道:“嫂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金刀婆婆”笑道:“不错,老身得跟你谈谈仙姑的‘玉皇敕令’。”

  “八臂苍龙”惊然一憋道:“是啊!说了半天,仙姑突发‘玉皇敕令’之事,老朽倒几乎记了!”

  “金刀姿婆”冷笑道:“总镖头,你这句话是对仙姑大大的不敬!”

  八臂苍龙”神色一肃道:“老朽不敢!”

  “金刀婆婆”冷冷喝道:“老身也相信你不敢!”

  “八臂苍龙”十分恭敬的抱拳冲着婆婆一揖道:“嫂子,请说仙姑教谕,好让老朽遵命办事!”

  “金刀婆婆”大笑道:“仙道要尊驾向武林之中宣布你曾经失镖之事!”

  “八臂苍龙”呆了一呆道:“这……老朽……”

  半晌,他没能再说下去,这事对“八臂苍龙”沈元而言,简直是砸了他的一世英名,他哑巴赴约会,难以作答,这是难为之事!

  “金刀婆婆”包目倏皱,喝道:“总镖头可是要违抗仙姑教令?”

  “八臂苍龙”微现惶恐的应道:“老朽岂敢,只因此事关系老朽一世威名……实在叫人为难。”

  “金刀婆婆”冷笑道:“总镖头,仙姑教令可和以前一样哦,违令人的后果,总镖头不应该不记得吧?”

  “八臂苍龙”沈元的脸上,己沁出了汗珠。

  “金刀婆婆”等了一会,没见沈元说话,忽然咯咯一笑道:“总镖头,倘若仙姑在你宣布失镖之事以后,再替你寻回那失去的镖车,你认为怎么样?”

  “八臂苍龙”望着刀婆,大声道:“嫂子,仙姑一一她老真的要替老朽寻回失镖么?”

  “金刀婆婆”笑道:“你以为仙姑没这办法?”

  “八臂苍龙”道:“老朽岂敢不信,只是……唉!老朽奇怪,仙姑在归隐了三四十年之后,为何突然对老朽如此关切了?”

  刀婆婆大笑道:“若非有事要你代办,仙姑怎会看上了你……”

  “八臂苍龙”心知道刀婆此处才算说了真话了。

  因而连忙陪笑道:“刀婆大嫂,仙姑还有什么事要老朽办么?”

  “金刀婆婆”道:“总镖头,仙姑能找上了你,可真是够让你大出风头的了。”

  沈无故作欣慰的笑道:“仙姑抬爱,老朽真是感激不尽了……”

  顿了一顿,低声道:“嫂子,你可知道仙姑除了要老朽向武林同道宣布老朽平生首次失手之事以外,还有什么事要我去办?”

  “金刀婆婆”淡淡一笑道:“也是一件十分简单之事,仙姑深感刎善其身的修心养性之道,并不足以成就道家上乘功夫,是以有心大开法门,广渡有缘善士……”

  沈元有些怔的寻思道:“这关我个屁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脱口道:“仙姑发此慈心,正是武林一大喜讯,但不知道‘大开法门,广度有缘善士’之事,与老朽有什么牵涉?”

  “金刀婆婆”大笑道:“沈老总,江湖上的白道朋友,对尊驾可是推崇得很?”

  “八臂苍龙”心想,这还用说?若不推崇,他这镖局岂不早已关门大吉么?当下豪壮无比的一笑道:“些须薄薄的名望,当不得嫂子与仙姑一笑。”

  “金刀婆婆”道:“五省的黑自两道,有头有脸的人物,到贵处聚会,大概他们一定都不会拒绝的了。”

  “八臂苍龙”朗笑道:“不错,他们对老朽这点薄面,不会拒绝!”

  “金刀婆婆”冷笑道:“这是仙姑要尊驾做的事了。”

  “八臂苍龙”不禁一沉吟道:“莫非……”

  他尚未说出心中所想之事,“金刀婆婆”己出声道:“沈元,仙姑正是要你下上一个请柬,相约那北五省黑白道上的朋友,在银川市中聚会!”

  “八臂苍龙”笑道:“此事老朽乐于从命。”

  “金刀婆婆”道:“沈元,你别答应得太快。”

  “八臂苍龙”一怔道:“嫂子还有什么指示么?”

  “金刀婆婆”道:“当然还有,如果只有那等简单,仙姑也用不到你啦!”

  “八臂苍龙”老怀快慰的大笑道:“承蒙仙姑如此着重,老朽大感荣幸!”

  “金刀婆婆”大笑道:“试想,玄玄仙姑昔日有武林第一美女之称,武林之中,真正见过玄玄仙姑本来面目之人,又有几个,尊驾有幸得此机缘,望炙武林第一美女的绝世姿容,自是旷世难得的的荣幸了!”

  “八臂苍龙”轩眉一笑道:“看来老朽没有选择的余地。”

  “金刀婆婆”冷冷一哼道:“只怕你不敢不允!”

  “八臂苍龙”神色一变。

  他可真是从未如此被人奚落和命令过,但他心中明白,别说那位“玄玄仙姑”他惹不起,就连这位“金刀婆婆”云五姑,自己也没能“拼面”啊!

  是以,他心中虽是被刀婆这句话说得实在有够痛的,却不能发作。

  “仙姑教谕,老朽自是不能不遵,说来也算不得什么丢人之事。”

  “金刀婆婆”两只细眼之中,寒光一闪道:“请柬应在三日之内全部送到,聚会日期,定在第七天,来得及么?”

  “八臂苍龙”略一考虑,笑道:“大概差不多!”

  “金刀婆婆”道:“仙姑和门下弟子将在三日之后驾临镖局,老总,你可别忘了叫人打扫出一部分清静的屋,让仙姑住!”

  “八臂苍龙”应声道:“老朽自会准备!”他想了想,又道:“嫂子你能否告知老朽,仙姑是否要在北五省的群英会上,向江湖朋友宣布重人武林之事。”

  “金刀婆婆”道:“仙姑行事,谁能预知?你这话不是白问了么?”

  沈元苦笑道:“嫂子说得是!”但他似是忽然想起般。又道:“嫂子,老朽那失去的镖货,你说仙姑会替老朽追回么?”

  “金刀婆婆”道:“沈元,你这话若是当仙姑面说出来,恐怕就有你受的了。”

  “八臂苍龙”笑道:“老朽还不会那么呆啦……”

  “金刀婆婆”长笑一声道:“老身告辞了……”

  “八臂苍龙”神情一怔道:“嫂子,你还没回答老朽那失镖之事呢?”

  刀婆身形一转,冷笑道:“你少为那点小事费恼,倒是打点起精神,把仙姑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休说那么一点小小的失镖之事,就算再大的事,有仙姑坐镇你这‘六合镖局’之中,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话音未落,人已破空电射而去。

  “八臂苍龙”目睹好婆的身法之快,确是自己生平仅见,不禁大有“人上有人,天上有天”之感。

  他伸手一捋白发,长长一叹道:“老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

  重阳节后的第六天。

  由贺阑兰山下的长城缺口,通拄银川的古道之上,有两骑骏马,押护着两辆大车。

  两骑骏马,均是全身雪白,不见丝毫杂色的蒙古膘骑。

  昂道迈步之间,顾盼自雄,一份不得世的神情。

  马上看,照理,也该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关东大汉,才能称配。

  其实,则有些不然,那两匹骏马之上,却坐了两位白发老太婆。

  如果说有什么令人怪异之处,那就是这位老太婆的背后,却背着一只长约三尺,金光闪闪的厚背大刀,另一位老太婆,骑着马,落在第二辆大车之后。

  这一位,白发垂在两肩,肩头上背着一只油光乌亮的丈许长短的蛇杖。脸上的神色也显得相当的狰狞。

  两马之中路上,是那辆绣廉深垂的大车。

  第一辆车是由两匹全白的骏马拖拉,车前马夫的位置上,是一位身着黄衣的白发老人。

  第二辆车则驾着两匹黄色骏马,驾车的则是一位蓝巾包头,面色清秀,穿着一身淡蓝色短衣的中年村妇。

  不用说,那骑在白马上的两位老太婆正是“刀婆”和“鬼婆”了,车中呢?除了“玄玄仙姑”师徒还有谁?不错,还有彤霞仙子。

  车滚滚,马萧萧,这一行人马,正在缓缓的向着银川进发。

  夕阳含山,寒鸦归林,那长长的古道,正铺向远处昏黄的天色之下。

  四周是如此的安静。

  可是,那走在最后的“蛇仗鬼婆”鬼大娘的白眉却在此刻皱了起来。

  她陡然一拉白马,快行五步,赶到第一辆大车之旁,高声道:“颧主,你可发觉了?”

  好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

  但是,奇怪的是那一位仙姑跟她很有默契,在车内笑道:“贫道听到了。”

  土坡后面,路的两侧,不远的树林边,突然涌现了三十几个黑衣蒙面人。

  鬼婆语音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土坡上一名黑衣蒙面人脚下跨前一步,嘿嘿一声冷笑,说道:“要命阎王!”

  鬼婆长眉一掀,道:“你是他们的首领?”

  那衣蒙面人没有答话,只嘿嘿冷笑一声。

  鬼婆沉声道:“你不是为首之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在场之人都是为首之人,也都不是,这意思你懂了么!”

  鬼婆眉锦微微一皱,道:“你们想干什么?”

  黑衣蒙面人道:“想干什么,你心里自己有数!”

  鬼婆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一个与鬼为伍的老人婆‘鬼婆’,对不对?”

  鬼婆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蛇杖鬼婆’毒大娘。”

  语声一顿,沉声说道:“阁下,报你的姓名!”

  那黑衣蒙面人道:“不必了,我们只是抓鬼,又不向人们邀功请赏,何必报名!”

  鬼婆突然哆哆一声狞笑,道:“好一个‘抓鬼’,这名词实在很鲜,也非常好听,光明磊落得很!”

  语声顿,冷笑地接道:“不错,我老太婆,是鬼,诸位是大罗天仙,如此我请问,诸位既是抓鬼驱邪的法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敢报名。”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们只是抓鬼,又不欲扬名人间,何必报名。”

  鬼婆双眸寒芒一闪,冷笑道:“如此,‘鬼’在当面,你们还等的什么,动手吧。”

  那黑衣蒙面人嘿嘿一声冷笑,道:“说的是,我们该动手了!”

  语声一顿,倏地扬声喝道:“那位先上!”人群中,走出一位黑衣蒙面人,噶噶笑道:“这个女鬼就交结我好了。”

  鬼婆眸中煞世电闪一声冷笑,蛇杖舞起一团杖花,劲气山涌,立即逼向来人。

  这位黑衣蒙面嘻笑声中,脚下一滑,就脱出鬼婆杖影,左手一伸,硬抓蛇杖。

  鬼婆一见,憋想:“小子,你在找死,我这蛇杖可厉害得很,你竟敢伸手硬抓……嘿嘿,偿偿我这根蛇杖的威力。”

  她这念头也不过像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蛇杖己被黑衣蒙面人抓着。

  鬼婆赶急提气运功,力透蛇仗,猛地一抖一震,吐气开声,喝道:“撤手!”

  她想得倒是挺美的,认为这一抖一震之力,最少也有千斤力量,这黑衣蒙面人必撤手被震跌出,不死也得重伤。

  岂料这黑衣蒙面人不但没有被震跌出去,连身形也没有动一下,依然抓着蛇杖,且从杖身透过一股潜力,反而震得她虎口生疼,右臂发麻。

  心中大吃一惊,暗忖:“哎呀!怎么踢到铁板了!当今武林,有谁能有这份功力。”忙收住轻敌之念,力透杖身,暗运内力抵御。

  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叫道:“毒大娘,怎么?碰到辣手货了?”

  蛇杖鬼婆听出是金刀婆婆云五姑的声音,但她此刻全副精力都用在这根蛇杖上,根本无法开口,因为面前黑衣蒙面人不但是劲敌,而且是很大的劲敌,只要稍一疏神,蛇杖就会被夺走!

  这一来,她就玩完了,一世盛名就放水流去罗!

  幸好,这时已经有人替她说话了。

  替她说话的人,竟是另一黑衣蒙面人,只听他说道:“你是不是有把‘钝刀’想不想拿出来试试?”

  刀婆慈样的一笑,指着黑衣蒙面人道:“刚才是你在这儿鬼吼鬼的吗?”

  黑衣蒙面人好像和云五姑很熟,双目开阖之间,射出逼人情光,说道:“什么鬼吼鬼叫,老夫是想斗斗你几手破刀法。”

  话落,挫掌扬腕,单掌向外一挥,一股强劲掌风直向刀婆胸前劈到。

  刀婆是个明人,知道这一掌要是挨上,五脏六腑马上就得离位,向阎王爷报到。

  那敢怠慢,连忙运功挥掌相迎,两掌相交,只听得“碰”地一声巨响,金刀婆婆整条手臂被震得发了麻,黑衣蒙面人也震得身形连晃。

  这一对掌,两人都心里有数,双方功力差不多,经此,两人都各心存警惕,再不肯对掌,用内力相拼。

  黑衣蒙面人展开了一套“杂牌掌法”,只见他一只铁掌纵横翻飞,一拿见少林的“降龙伏虎掌”忽而华山的“迷踪手”,然后又是峨嵋的“分光掌”……

  总之,五花八门,百有杂陈,实在没法判断这黑衣蒙面人究竟是谁。

  黑衣蒙面巾人,不知是谁说道:“各位,还等什么,该动手了。”

  一群黑衣蒙面人立时齐声暴喝,各自挥动兵刃,身形如电地飞扑向马车。

  玄玄仙姑煞芒倏闪,一声冷笑,双掌挥拍间,劲气山涌,一阵惨叫声中,立有两名黑衣蒙面人被掌力震得身躯倒飞数丈,口吐血箭,当场死翘翘。

  那号令众人齐上的黑衣蒙面人厉声说道:“好毒辣的多段,各位,今天无论如何别放过妖道!”

  蓦地一一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人来到了玄玄仙姑面前,咧着一张嘴,向她直瞅牙。

  一众黑衣蒙在看到矮小老人一现身,便不再对玄玄神仙姑攻击,转身攻击马车上的玉池等四人,不!还有那化了装的风云神剑谢朗……彤霞仙子。

  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突然沉声道:“小道姑,你们是自了,还是要我们动手?”

  玉池冷声道:“这些人都是你的属下么?”

  黑衣蒙面人道:“老夫没有那么大的福份。”

  玉池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道:“龙虎山除魔捉妖之士。”

  玉池轻“哦”一声,道:“他们都是各大门派的人手啊。”

  黑衣蒙面人道:“这老夫也不清楚!”

  玉池道:“那么,贫道请问阁下的名号?”

  黑衣蒙面人道:“你们死后阎王会告诉你!”

  玉池冷冷笑道:“阁下,你是号人物么?”

  黑衣豪面人道:“丫头,这套激将法,在老夫面前不用搬出来了。”

  语声一顿又起,道:“现在你们决定了没有,是自己了断?还是……”

  玉池道:“阁下以为呢?”

  黑衣蒙面人道:“以老夫看,你们只是两条路走,一是撤回玄玄观,诵拜三清,一是自己了断,废去武,要全一条命,不然……”

  玉池道:“怎样?”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这么多人联手齐上,老夫可无法控制他们不辣手摧花!”

  玉池冷冷一笑,道:“阁下认为今天吃定了我们?”

  黑衣蒙面人道:“事实明显,也不用再在废话了。”

  玉池道:“如此,阁下又何必那么小气,不肯赐告名号,难道还怕玄玄观将来找你不成!”

  黑衣蒙面人道:“老夫倒并不是怕玄玄观将来找我,再说你们也没有那一天了,而是……”

  玉池接口道:“而是以防万一,是不是?”

  黑衣蒙面人道:“你认为你们还有万一?”

  玉池道:“那你阁下又何必……”

  黑衣蒙面人倏然截口道:“少废话了,你们自了吧!”

  玉池道:“你别做梦了。”

  黑衣蒙面人道:“你们是要做困兽之斗了!”

  玉池柳眉一轩,目射煞芒地道:“我们拼尽一身功力,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你们虽然……”

  黑衣蒙面人沉声截口道:“玄玄观在武林虽然有名,但并不是无敌,你们既然不识相,那就怪不得老夫了,你们纳命吧!”

  倏地一声大喝,道:“各位,上!”

  大喝声中,劲风疾射,寒光暴起,四面八方围立着的黑衣蒙面人纷纷涌身扑上!

  这次围攻,似是事先有妥善的安排,玉池等四女,每一个道姑由两名黑衣蒙面上截住,其他的人全部围向易容后的彤霞仙子。

  更奇怪的是,他们留下两名没有动手,虎视耽耽监视着那身着黄衣的白发老和身穿蓝衣的中年材妇。

  也就是说,黄衣白发老人不动,他们也不动。

  谢朗因为改装为道姑,不便使用“风云剑”,而改用一柄软剑,蓦然寒虹飞闪,惨呼之声破空倏起。

  飞扑上来的黑衣蒙面人已有二人洒血横尸当地。

  一群黑衣蒙面人心头不禁一窒,但是,一窒之后,倏又飞扑攻上。

  彤霞软剑再抖,立刻又有二人负创。

  可是,这并未能阻止黑衣蒙面人的扑攻之势。

  于是,一群黑衣蒙面人剽悍的扑上,但这次他们并不邀功此迸彼退,彼退此进,井然有序的把彤霞围住了。

  盏茶时间过后,斗场上已经壁垒分明了。

  蛇杖鬼婆与一个不知名的黑衣蒙面人各执蛇杖一端,虽然僵持不下,但明眼人一看,鬼婆已落下风。

  金好婆婆云五姑夜另外一名黑衣蒙面人缠住,始终冲不出对方掌劲之外,一套“大杂牌掌法”使得云五姑捉摸不定。

  激斗玄玄仙姑的身材矮小的老人,嘻嘻哈哈,语无伦次,完全以一种游斗方式,闪躲挪移,既不急进,也不退缩,死缠赖缠的缠住了仙姑,有时候乘隙在屁股打一巴掌,吃吃豆腐。

  急得玄玄仙姑火冒三丈,但任凭仙姑攻势如何勇猛,始终无法摆脱对方纠缠。

  玉池四女以一敌二,还算不错。

  易容后的彤霞显然砍死不少人,在人海战术下也受了伤。

  他背后中了一剑,腿上挨了一刀,左臂也中了一枚暗器!

  虽然,这都是皮外之伤,而且伤势并不太严重,但是,时间一久,血流过多,情况就很凄惨了。

  彤霞他到是人,不是沦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金刚。

  由于流血过多,已渐渐感体力有点不支了。

  突然,他想到如此拼命,他实在太傻,实在不值得,实在……

  他心念电闪飞转,于是,已顾不得暴露身份,蓦地一声大喝,手中软剑奋力一抖,逼退了左边攻上来的五名黑衣蒙面人,暗提一口真气,身形电射而起!

  然而,迟了!

  他身形刚腾起半空,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接着真气一泄,身如殒星下坠。

  他身形刚一落空,立觉一股强劲的掌凤迎面击来,他想闪身躲避,但已力不从心。

  “砰!”的一声,身躯被那强猛的震力震飞三丈,口喷鲜血,摔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爬不起来了。

  他死啦?

  不,没那么好死唆!

  他内腑虽然已被掌力震伤,伤势极重,但并未断气,只是已经气若游丝,已经无力再挣扎站起。

  彤霞此刻神智仍然十分清醒,他心中很明白,他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于是,他不禁暗暗一叹:“哇呀!完……”

  就在他心中一声“完了”暗叹方落之际,他耳中突然传入了一股细如蚊纳的声音,但却十分清晰的道:“谢大侠,盛名得来不易不要为了几个道姑,断送自己清誉,希好自力之。”

  彤霞听在耳里,心神不禁狂震,对方似乎早就熟悉仙姑阴谋,而此次行动,似乎也是针对自己而来。

  就在此刻,突然响起一声唿哨,这些围攻的黑衣蒙面人立即迅速撤走了。

  他们扶伤,背着死者尸体,走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似乎是给“玄玄观”当头一棒。

  玄玄仙姑仰首望着蓝天,久久始道:“我好恨!”

  车辕上黄衣白发老人,突然一叹道:“仙姑!老奴认为计划应该有所改变。”

  玄玄仙姑沉思有顷,道:“孟大哥!谢谢你的提醒!”

  玉池扶抱着彤霞回到车中疗伤,又继续前进。

  口口口口口口口

  雾气下的水奔腾,异常的急激。

  河面最少有十五丈宽阔,一艘棱形的小舟,坐着一位白衣少年,操舟的是一个白发者翁,年纪年来一大把。但双手仍然稳定得很。

  那艘小舟在他的操纵下,缓缓的在水面上滑行,看来是那么稳定。

  白衣少年一眼瞥见,忍不住叫道:“老人家……”

  老翁没有说话,竹篙几下起落,小舟顺着水流,其快似箭,片刻就在百丈之。

  前面是一片柳林,近水的柳条有些甚至触及水面。

  染柳烟浓。

  小舟直驶入柳条之中,整条小舟仿佛己被烟雾吞没,在对岸固然看不见,就是这边,否则很不容易察觉。

  白少年满腹疑惑,但一直忍住没有发问。

  老翁忽然将小舟停下来,停在一株横伸出水面折柳树前,在那株柳树的树干之上,挂着一袭蓝布女人衣裙。

  衣裙的一侧,赫然露着一颗女人的头颅。

  头颅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一双眼睛睁得很大,但眼眶却没有眼珠,连发白也没有。

  白衣少年不由得打了一寒颤,他胆子之大,虽不是天下罕有,但也实在并不多,可是一看这老妇头颅,仍然不觉感到之寒。

  这分明是一个人的头颅,但看,总觉得有些儿不对劲。

  是谁将这头颅挂在这里?

  一一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少年目光一转,瞬也不瞬的盯着驶舟老翁。

  只见老翁即时以竹篙将那件女人大蓝布衣衫挑下,笑对白衣少年道:“你身上那套衣服,要不要换一换。”

  白衣少年呆呆地道:“什么……”

  老翁道:“这套衣服虽然旧了一点,穿起来老像是我的老伴。”

  白衣少年脑际灵光一闪,也不再多问,脱下身上那件白色长衫,将那套蓝布女人衣裙迅速穿上。

  老翁又将那个老妇的头颅取下来,白衣少年这才看清楚是一张人皮面具罩在一块浑圆的木头上。

  一一真是的,差点没把人给吓昏!

  接着,老翁笃:“将这张人皮面具戴上就更加像了。”

  白衣少年双手接过,对于戴人皮面具,他并不大习惯,那老翁似乎早已知道,又帮上一把。

  他的动作准确而精练,迅速的将那张人皮面具替白衣少年戴好,跟着将圆木上那把苍苍白发取过来,道:“当然少不了这个发笠。”

  白衣少年叹了口气,接过发笠戴上。

  老翁又帮了一把后,始叹了一口气,道:“对于易容这门学问,看来你简直是门外汉。”

  白衣少年道:“哇操!本来就是这样!”

  老翁道:“幸好我是个中老手,否则,这一套易容东西,交给你也是弄得破绽百出。”

  白衣少年道:“哇操!老人家你……”

  翻截口道:“你现在当然感到不舒服,不过唯有如此,才能瞒过玄仙姑……”

  白衣少年道:“哇操!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做,难道……”

  老翁截口道:“这就叫做攻心,敌明我暗,我们处处机先。”

  白衣少年点点头,道:“哇操!否则也不会有许多易容东西准备在这里了,不晓得,老人家是那一位?”

  老翁道:“你叫我老丁就是!”

  “哇操!原来是丁老。”

  老翁纠正道:“是老丁,不是丁老。”

  白衣少年苦笑道:“哇操!老丁就是老丁吧,你老丁好像知道我是谁了?”

  老丁道:“这一切回头我家姑娘自会告诉你。”

  白衣少年越听越糊涂了,终于忍不住问道:“哇操!老人家!您到底是什么人?”

  “老丁就是老丁。”

  “哇操!您家姑娘又是谁呀?”

  “我是慕容世家的管家,而你又是我家姑娘的救命恩人。”

  老丁一叹了口气,接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位谢大侠被武当青玄道长送进了玄玄观,令师陆大侠就来慕容家联络,商量釜度抽薪的办法,于是,我家姑娘定下此计。

  “我家姑娘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玉字,也就是南宫世家的女儿,武林中慕容、南宫并称于世。”

  “南宫世家与慕容家原是世交,两家因此指腹为婚,长大时,婚后我家公子却得了一种绝症,终日缠绵病榻,这个家,全靠姑娘一个支撑,既要侍候久病的丈夫又要主持慕容家务……”

  白衣少年道:“哇操!武林中人只知道南宫姑娘调皮捣蛋,却不知道是一个女中丈夫!”

  接着又道:“对了!哇操!你说我救过你家姑娘,是不是搞错了?”

  老丁道:“那是她故作如此,让别人猜不透她内心的烦闷!至与你是否救过我家姑娘,老朽也不知道,但姑娘言之凿凿,总不是赖在你头上吧!”

  “哇操!真把我给搞糊涂了。”

  白衣少年就是离开朝天谷后的阿彬。

  他师父“地仙”陆异,要他跟着这姓丁的老人,再去练一门武功,基于对师父的信任,他什么话也役问的就跟着老丁走了,所以此刻才会一头雾水,什么事都莫名其妙的一脸呆样!

  口口口口口口口

  正午,阳光绚丽,小舟仍然在河面上滑行。

  两旁的柳树渐多,而且都高大得出奇,染柳烟浓,小舟不久就像是飘浮在云雾之中,仰不见天。

  再进去,非独看不见天,连水几乎都看不见了。

  老丁并没有将舟速减低,阿彬不自禁的左顾右盼,看来倒有点担心了。

  他身上仍然穿着那袭蓝布女人衣衫,无论怎样看,也真像一个老妇人了,与老丁正好配一对。

  舟快平稳,阿彬左右顾盼了一会,忽然道,“哇操!这条河在这里到底有多宽?”

  “只有你登舟的一半。”

  “哇操!看来你对这河套很熟嘛。”

  老丁点头不语。

  “哇操!现在我相信已将玄玄观的一伙都摆脱了!”

  “可以这么说。”

  “哇操!时近中午了,怎么烟雾仍然未散。”

  “因为这里原就在群山包围之下,平时烟雾终日不散,下雨天反而例外。”

  哇操!这真是一个隐密神密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老丁又是那句话。

  说话间,小舟并没有停,速度不变,周围也仍然烟雾迷漫,很难看得远。

  阿彬极尽目力,一再左顾右盼,始终看不出什么来。

  操舟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举凡竹篙下水,就可以听出水的深浅,但对这河套却摸透。

  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哇操!老人家,我实在有些佩服你了。”

  老丁道:“我有什么好佩服的。”

  “哇操!掌舟这方面来说,我也不是外行,但能像你这洋烟雾迷漫中操作自如,就没法找几个了。”

  老丁笑笑道:“所谓熟谁生巧,我在这条河上长大,来来去去不下百次之多,自然就熟悉这条河的水路。”

  阿彬眨了眨眼。

  老丁又笑着道:“据我家姑娘说,此次接你来,是让你在此地修练另外一门功夫。”

  阿彬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你认为值得一试?”

  “哇操!人在江湖多少总带着冒险性质。”

  “所以你就孤注一掷?”

  “哇操!处在这种情形之下,不试也得试,何况,面对的是脂粉阵,盘丝洞,不试又何以完成家师的救世宏志。

  老丁盯着他,半响才说道:“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阿彬望望身上一身衣着,苦笑道:“哇操!现在我无论怎佯看来都只像个查某,一个老查某。”

  老丁笑笑道:“这一点我也很佩服你!”

  “哇操!佩服我什么,我也只不过这逢其会,共襄盛举!”

  “大丈夫胸怀壮志,为善不欲人知,标准的‘童子军’精神!”

  “哇操!什么‘童子军’,我都开始服‘兵役’了!…

  老丁莞尔一笑。

  时间在沉默中消逝,只听摇乃之声与汩汩水流声。

  老丁突然又道:“我佩服你的并不是这些。”

  “哇操!还能有什么?”

  “在些之前,你竟然可以半天不说一句话。”

  “哇操!我又不是‘三八查某’,欢喜公墓上弹吉他。找人嫌。”

  “那你学会那种功夫之后,是不是会到处拈花惹草?”

  “哇操!你以为我是‘猪哥’到处乱爱?”

  老丁道:“只怕未必。”

  “哇操!老人家,我懒得跟你说了,事实会证明的!”

  “好吧!那就等事实证明吧!”

  阿彬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老丁一面说话,双手并未停下来,操舟如故。

  阿彬实在佩服极了,他方待说什么,眼前的烟雾突然一开,一股冷风迎面扑来。

  森寒的冷风,刀一样切人肌骨,阿彬不由打了一个寒碜,目光及处,脱口就是一声惊呼。

  这刹那之间,烟雾已完全不见,他又看见了水。

  晶莹碧绿的水,天,反而看不见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小舟赫然已进入一个山洞之内,那个山洞异常的宽敞,倒垂着无数的石钟乳,在山洞的两侧,每隔一丈,就嵌着一盏长明石灯。

  灯光明亮。

  那些石钟乳应着灯光,晶莹苍翠,再与水光辉映,垦芒流转,七彩缤纷,美丽至极!

  这简直已非人间境界。

  阿彬从小在建平河边长大,自被“白衣仙童”和普济禅师这两位奇人收归门下,数年来,行道江湖,可说是走了不少的地方,却就从未见过此奇妙的境界。

  造化之奇,有时实在匪夷所思,也难怪他会脱口惊呼出来。

  钟乳洞中异常的宙寂,小舟滑过,嘎嘎然有声。

  阿彬一时只觉眼花撩乱,有似刘姥姥进入了大观园。兴奋得东张西望起来。

  这钟乳洞看起来也相当深,小舟转了凡个弯,竟然还未到尽头,阿彬回头望去,那里还有烟雾,却也连方向都分辨不出来。

  老丁即时间道:“你是否还能分辨出方向?”

  阿彬摇头瘪笑着。

  老丁接道:“这是个天然迷宫,若不是熟悉水道的人接行,进来之后。相信就只有在洞中团团打转了。”

  阿彬道:“哇操!以我看来,周围都差不多,你老人家是如何辨别的,是不是那些长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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