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终于吃上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常规来说住宿生周日下午就要去学校,不过向晗是不可能去的,宁愿明天起得早一点赶自习。得益于她优异成绩的加成,班主任对此也非常宽容。

  “你这样不好。”于柠觉得有必要劝导一下年轻人,“明年六月就要高考了,还是要多给自己一些紧迫感。”

  “为什么?”向晗满脸无辜地问,“成绩好不就行了,要那么多紧迫感有什么用?”

  于柠一时无语,她高考成绩虽然不差,但她只能算勤奋努力型学霸,面对向晗这种天赋异禀型学霸时难免有些思维差异。

  她耸耸肩,道:“说得也是,反正看成绩单就好了。期末要是成绩下滑,你爸可要生气的。”

  向晗往沙发上一考,闲闲地道:“他也就只在乎那点成绩。”

  “也不能这么说,你爸还是挺关心你的。工作忙是没办法的事,他也尽量抽空回来了嘛。”于柠难得地替向成业说了好话。

  向晗转过头看着她,于柠问:“怎么了?”

  向晗错开她的目光,将视线放在电视上:“你对他评价还挺好。”

  这话意思就有些微妙了,理论上说他们是夫妻,评价好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的语气就好像于柠和向成业不应该这么和谐似的。

  于柠失笑,摸了摸她的头:“那是你爸爸,怎么弄得像有仇似的。你对他意见这么大?”

  向晗摇头:“我对他没太大意见。”

  “那是怎么?别人说他好话你还不愿意了?”

  向晗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就在于柠思绪已经转到别处时,她突然冒出一句:“那你们还离婚吗?”

  于柠拿水果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她,心里第一反应是觉得向晗知道了她和向成业的事,但转瞬又被自己否决。

  这话应该是针对她们二人之后的关系吧。于柠定了定神,挂起笑容,用话头试探道:“这么想娶我啊,可惜你还要上大学,等你有能力再说吧。”

  但向晗并没有接她的话,她目光停留在电视屏幕上,语气淡淡地说道:“明年五月不是就到期了吗。”

  于柠这才确定她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心底有一瞬间的乱,她问:“你……知道?”

  “嗯。”

  “什么时候?”

  “半年前吧,有一次起来上厕所意外听见的。”

  半年前,差不多就是两人刚开始那段时间,于柠回想起来,向晗对她态度的转变好像也是在那个时间点,从一开始的后悔抵触逃避到慢慢接受,对两人的肉体关系逐渐自如。

  原来是这样。

  想通其中关节,于柠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她转头去看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女生,她虽然表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估计心里纠结了好久吧。

  “那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得到她的肯定,向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确认于柠跟她爸是交易关系的庆幸?还是被身边亲近的人隐瞒欺骗的难过?又或者是……

  向晗思绪纷乱,电视节目的声音还响在耳边,画面在眼前闪来闪去,却完全进不到脑子里。

  于柠也看着屏幕,两人谁也不看谁,她道:“问不问?过了今天说不定我就不想说了。”

  向晗的脑中一瞬间涌起很多问题,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问起:“等你自己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不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

  于柠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下巴搁在膝盖上。那些事情压抑在心底折磨得她快疯了,无数次涌起想倾诉的欲望,她以为自己此时可以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开不了口。

  “等你高考结束,协议也到期了。”于柠轻声道,“那时候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女人无助的样子落入向晗眼中,她叹了口气,挪到于柠身边,轻轻抱住她:“可以。”

  只要知道于柠和她爸只是交易就行了,其他的没那么重要。

  ……

  于柠再次接到了她爸的电话。

  冷静了两天,对方似乎想明白了些,语气不再那么趾高气扬,但依然想通过她拿到项目代理权,只不多从赤裸裸的胁迫变成了苦口婆心的说教。

  血脉亲情如何如何、她母亲的病情如何如何……话里话外,浑然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那天应该说得很清楚,这件事办不到。”于柠暗暗吸了口气,“我不是你的摇钱树,之前看在妈的面子上,我能做的都做了,但办不到就是办不到,你也不用演这些戏码,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做戏给谁看。”

  “你……”对方的语气一听就是压抑着火气,“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去逼你妈?”

  于柠攥紧了手机,嘲讽道:“我是她女儿,你不会真的以为她会向着你吧?这么多年你自己做的事情心里没点数吗?”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如果你敢在我妈身上打主意,你的公司半年内就会倒闭。”

  说完这句于柠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缓缓坐到沙发上,紧握的手机都忘了放开。

  说不心虚是假的。

  虽然从上次谈话过后母亲那没动静可以得知这男人并没有去找她妈,但一而再地挑战他,说不定真的会激怒那个男人。如果他看穿了于柠的虚张声势,又或者心狠决绝一点,真的从她妈身上下手,逼得她妈病情恶化……

  但是不这样她又能怎么办呢?

  于柠不敢想最差的结果,她只能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

  向氏集团三年前就有收购于氏的实力,现在自然也能做到,比起眼前的项目,公司的持续发展显然更重要,那个男人应该不会连这点理智都没有。

  忐忑地等了三天,没有接到母亲的电话,于柠终于慢慢放下心。

  向晗中途溜回来一次,察觉到于柠的心情不好,也没有死缠烂打,老实地抱着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悄悄爬起来,郁闷地回了学校。

  这周末向成业没有回来,临近年关,公司事情更多,估计时间更没准了。向晗回房间放下书包,又在家里四处晃荡了一遍,绕着于柠兜圈子。

  “有什么事?”于柠回头看着跟了自己半天的人。

  “没事啊。”向晗靠在阳台栏杆上,很无辜。

  “没事就去写作业。”于柠推着她的肩走进去,“跟着我做什么?”

  “啊,不是吧……”向晗夸张的哀叹一声,“不是催我去学校就是催我写作业,真的要开始继母模式了吗?”

  于柠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怕了?”随后她整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于情于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怕了怕了,溜了溜了。”向晗配合着演戏,也很正经的样子,“继母大人,请做好晚饭后叫我,我要去学习了。”

  “得了吧你。”于柠笑着推她一把。

  确定她情绪没有异样,向晗也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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