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瑛没有想到沈隐的执念那么重,她心里蒙上一层阴翳。

  如果不是纪兰亭这么好,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她大概会考虑终止这段关系。

  纪兰亭见她看上去恹恹的,也问不出什么来,以为她是暑气大,就带她去海滨玩水。

  她穿着的波点连体泳衣虽然不露,但是却很好地勾勒出了她完美的窈窕曲线,更不用说那匀停白皙的腿……

  而他只穿着短裤,尽显肌肉和身材,引得有些女生嬉笑暧昧交头接耳,甚至主动找上来要他的联系方式。

  “瑛瑛,你都不吃醋的吗?”他又赶走了一波,冲着沈琼瑛委屈。

  沈琼瑛抿嘴笑:“能勾走的就尽管走,我才不稀罕!”

  他立马表忠心:“那种看见男人肌肉发达就走不动路的骚浪贱才勾不走我!我就喜欢瑛瑛小公主!”

  沈琼瑛脸色又阴了,“纪兰亭!你怎么总改不了你这张嘴?能不能尊重点人?”

  纪兰亭捂了嘴,小声嗫嚅:“你是不一样的啊!干嘛拿她们跟你比?本来就没得比……”

  沈琼瑛深吸一口气:“那你也不可以骂人啊?”

  纪兰亭讨好地给她捶着肩膀嘴里还辩解着:“你都在我身边,还要上来勾勾搭搭,而且每次都是趁你不在的时候来勾搭,这不是骚货是什么?”

  沈琼瑛转过身来正色面对他:“你改改你这个习惯好不好?你这个性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嘴巴还没轻没重,那我们好的时候你怎么都好,我哪天要是惹到你了,你会怎么对我?”

  纪兰亭连忙抱她,“你怎么想那么多,我再怎样也不会伤害你的啊!只有你不要我,没有我作死的份儿!”

  “那也不能再随便轻贱别人……”

  “好好好,老婆我都听你的……”

  ……

  嘴上答应尊重她,他也确实做到了。

  这天两人一整天都泡在海滨的水上乐园,尤其很多项目两人都是抱在一起冲浪漂流,他几次三番狼狈地快要出丑,都是转过身默念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梵咒,半天才平复下来。

  他的隐忍她看在心里,等到晚上他送她回来,两人站在楼下接吻,分开时,他声音有些发颤,紧紧抱住她不肯撒手:“等等……再让我抱一会,有点受不了……”

  她觉得他这个样儿有点可爱,忍不住又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又迎着他的唇亲了一口,舌头调皮伸进他嘴里游到一半就撤退。

  “瑛瑛……”他无奈地看着她,“你这样,我又要多抱你喂会儿蚊子了。”

  “反正跟人在一起的时候蚊子从来不咬我。”沈琼瑛埋在他怀里偷笑了一会儿,又想起来叮嘱他:“我们的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要给小隐知道。”

  纪兰亭漫不经心地应着,一边驱赶着灯下往身上扑的飞蛾蚊虫,到底没忍心她陪,“你上去吧,我站一会儿就好。”

  沈琼瑛心头一动,“要不,今晚别走了?”少年的隐忍她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很怕失去她。

  她以为他会欢天喜地答应了,毕竟他眼睛里的光亮不是骗人的,结果——

  “算了……我怕我惹你生气。”他恋恋不舍地推了她一把:“快上去吧,这么多蚊子没准有一两只不长眼睛的。”

  她也冒出一种一刻都舍不得、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的感觉,粘粘的眼神像只依恋他的小动物,“那你也赶紧上车吧,晚安。”

  被她缠绵的目光看得他身子都酥了,恨不得立刻反悔:“嗯,看你灯亮了我再走。”

  沈琼瑛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锁,生怕纪兰亭等太久,第一件事就是摸到开关摁亮了灯,这才想要关门,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

  那气味太刺激,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呼救,可只是挣扎了几下就手脚无力,意识随着昏迷陷入了黑暗。

  几乎用帽子口罩武装了全脸的男人关上门,把她塞进一个超大旅行箱,进了电梯按了-2。

  醒来之后,她腰酸背痛,昏昏沉沉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像是厂房,也不知废弃了没有——这几年随着政策风向发展起来的海产工厂很多,但也有一些搞不起来、或是资金等不及政策到位的,就废弃了。

  四周灰尘不多,即使废弃也没废弃多久,地上散落着些不堪大用的生产模具和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金属板,大概是生产线上拆下来的,大铁门缓缓打开,一个人逆着光进来。

  “汪云城!你是不是疯了!!!”沈琼瑛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她少有地激动起来,可是虚弱使她声音温软无力。

  “呵呵,我是疯了!”俩月不见,汪云城看起来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潦倒疲惫不修边幅,且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大好了。

  “是贺璧把我逼疯了!他就是个人渣!给我下套!让我一无所有!还想让我死!”

  沈琼瑛虽然不了解内幕,但之前也因为跟踪的事从贺璧和姜佩仪那里打听了一些,据说汪云城的公司初始能做起来,还有贺璧投的几百万,后续能做起来完全借的是贺璧的东风,贺璧给介绍了一些生意伙伴注资,这才有了侠游科技。

  但似乎是从那次酒会见过姜佩仪后,汪云城受了刺激,三番五次“复合”未果之后,他再次去找贺璧拉投资,这次被拒绝了。于是他直接跨过贺璧找上那几位投资商游说得天花乱坠,几位原本就是看在贺璧的面上,贺璧不发话自然是公事公办。考察过后见他步子迈得太大,就不大愿意投资。

  其实也谈不上“下套”,一方本就无意投资,一方非要勉强而为。索性最后签了无限连带责任协议。如果运作失败,他不仅要移交自己的技术团队、核心代码、游戏产权,还要背负两千万债务。

  他从没想过失败,或者说,他笃定即使失败贺璧也不会见死不救。

  “白眼狼!没有贺璧就没有你的今天,你自己拔苗助长,还要捆绑别人,失败了还反咬!”沈琼瑛即使在心里已经跟贺璧划清界限,也替他感到不值。

  汪云城激动起来:“你知道什么!贺璧他欠我的!他就该管到底!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来到云台市!他欠我的,他凭什么不给我收拾摊子?对我来说是巨债,他只要借我两千万周转过来就起死回生,他凭什么不借?”

  沈琼瑛憎恶地不再看他:“你真是无药可救!”

  汪云城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呵呵,如果不是姜佩仪那个贱人看不起我,我怎么会心急失手?你们女人都是下贱!她有夫之妇还要养小白脸,你这个看起来装得跟仙女似的,不也背着贺璧偷吃?跟小白脸亲来搂去?呸!不要脸的婊子!”

  “你——”沈琼瑛甩开他的手,“我跟贺璧分手了!是你不信!”

  “呵呵……”他笃定地蔑视着她:“那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你来直接告诉他那个小白脸是怎么回事?你敢吗沈小姐?”他是知道贺璧是什么样人且对沈琼瑛什么样的执念,他就不信,沈琼瑛要是没隐瞒,贺璧还能这么平静?

  沈琼瑛被堵得无话可说,她还真不想让贺璧知道纪兰亭的存在。

  而汪云城还真的拨起了视频电话,等到对方出现在视频里,他有些得意洋洋:“喂,贺总。”

  “没想到吧,我还在云台市。”

  “贺总真是好狠的心啊,就为了一个女人,因为我去求了你的女人几次,你就逼得我走投无路。”原本贺璧还只是冷眼旁观,自从他去骚扰过沈琼瑛,那几个甲方全都收紧了期限,一天也不肯宽限:“你还做局让我借高利贷,想让我消失在云台……”他冷笑:“贺总真是够狠,不过这样也才说明,这个女人对你很珍贵?”

  说着他把手机平移对准了沈琼瑛,揪住了她的头发往后一拽,露出她苍白的面容:“不知道贺总现在后不后悔,对我赶尽杀绝?”

  贺璧的目光触及沈琼瑛,脸色一变目光一凝,“你敢抓她?”

  贺璧的瞬间失色取悦了汪云城,他越发猖獗了:“我有什么不敢的?这边到处是海,你说我把她拖下去喂鱼好不好?”

  贺璧眯着眼睛没有开口再激怒他。

  但他看起来仍然沉浸在怒气之中:“我都一无所有还要被逼到流亡海外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贺总您可不能过河拆桥?你的女人说我是白眼狼,不如你来告诉她,我是不是白眼狼?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

  贺璧脸色苍白却镇定下来,忍住没有再看沈琼瑛,跟他谈判:“我劝你收手,你要的我可以给你,你知道的,2000万对我来说,不算多。”

  汪云城沉着脸:“4000万,现金。”

  贺璧眼睛都没眨:“可以。告诉我位置。”

  他答应的太爽快,汪云城反而起了疑心:“贺总,不要试图报警,但凡这件事跟警察扯上关系……保不齐我的嘴里会说出些什么。归根到底,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只要钱,刚好你有。”

  贺璧耐着性子催促他:“明白,我会一个人去。”

  汪云城沉默了一会儿,报了个地址:“我已经在周围安装了雷达报警,但凡让我发现你做什么手脚,发现什么闲杂人等……”说着他从上衣内侧拿出一把刀,刀尖对准了沈琼瑛的脖子动脉:“我反正现在贱命一条,您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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