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酒迷意乱

  自从卫生间偷窥事件后,高岩和那堂兄弟俩就彻底分道扬镳了,一方面是因为妈妈勒令自己不要和他们来往,另一方面高岩自己也觉得俩兄弟太龌龊、太坏,竟然能干出偷窥自己家女人的事情,而且他们还存心把事情嫁祸到高岩头上,这都让高岩长了提防心理,让他自觉地远离这两个坏孩子。

  虽然上次闹得不怎么愉快,但幸好妈妈将这件事掩盖了下来,没有扩大到人尽皆知的状态,所以高岩还和往常一般上学,回到家里也只是躲在自己房间里学习,不去和俩兄弟掺和。

  但高飞、高宇好像并不把这当回事,他们还和平时一般打打闹闹,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但就和往常一样,这些顽劣的行动照样得到了高老太和大伯母的庇护,他们依旧是家里雷打不动的宠儿。

  只不过,高岩发现妈妈最近有些不寻常的变化。

  她开始变得更讲究穿着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妈妈总是穿得很朴素,但现在她在家里也开始穿起裙子了,虽然只是自己手工剪裁的连衣裙,但她身高腿长,配上绝佳的身段,普普通通的裙子穿在妈妈身上都是那么地好看。

  不仅如此,高岩注意到,妈妈现在还时常把自己的长发绑起来,在脑后绑个马尾,看上去又年轻又活泼,一点都不比20出头的小姑姑逊色。

  高岩还观察到,平时不怎么戴饰品的妈妈,最近经常在头上戴一个大红色的蝴蝶发夹,这个发夹戴在妈妈头上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鲜艳的红色更加增添了妈妈的美貌,让她原本就很出众的容颜又加强了几分。

  高岩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变化源自哪里,但他很高兴妈妈身上的这些变化。

  因为自从爸爸去世后,妈妈一直都处于一种压抑自己和封闭自己的状态,她的脸上从来没有像最近这般常见笑容,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这些转变都是很好的,妈妈总算不用发愁了,她能够开心,高岩就放心多了。

  高岩当然不知道,让妈妈心情转好的关键人物,正式刚刚回家不久的大伯父,他也不知道,妈妈经常戴在头上的那个蝴蝶发夹,也正是大伯父送给妈妈的礼物。

  就算高岩知道这些,以他的年龄和阅历,也不可能联想到大伯父与妈妈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他们刚刚诞生的那种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

  当然,在高巍与白莉媛产生的那点暧昧还仅仅是暧昧而已,直到目前,他们都没有迈出更为深刻的一步,但以两人相互之间的好感而言,那只是时间问题。

  一切的触发点就在那个中秋节。

  这是白莉媛母子俩回到高家老宅后过的第一个中秋节,按照当地的习俗,这是全家人团圆的大日子,高家的老老少少都会团聚一堂,一起吃饭、喝酒、敬奉祖先,论其热闹程度,一年里仅次于春节。

  在以往的中秋节,高嵩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来,和父母亲吃个晚饭,大家聊聊天什么的,但白莉媛通常都会在饭后带着儿子先回自己家,并不在老宅过夜。

  毕竟白莉媛与高家二老之前闹得不是很愉快,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解开心结,大家也只是表面上敷衍,所以她跟着丈夫回家吃中秋饭,只是为了尽到儿媳的义务,而之后需要留下陪高家二老,那是高嵩作为儿子的责任。

  现在高嵩不在了,白莉媛又是寄人篱下,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自有主张,她只能入乡随俗,努力配合和迎合着高家的风俗,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过中秋节。

  夜色渐浓,中秋月圆,高家老宅的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一张大圆桌当中摆开,上面琳琳琅琅地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这绝大多数出自白莉媛的巧手烹饪,只不过寡言少语的她并没有获得多少正面的赞誉,反而是在一旁打下手的张翠凤赢得了大家异口同声的夸奖。

  因为张翠凤主要负责端盘上菜,所以她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要比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白莉媛多得多,而她除了端菜之外,主要的精力都花在和高家二老聊天打趣上,就算是在雾气缭绕的厨房里,也能够听得见张翠凤那爽朗如同男人般的笑声。

  白莉媛抹了抹自己被水雾熏湿的脸颊,将锅里煮好的海鲜长寿面装好,端到了已经摆满菜肴的大圆桌上,由于这盆面条装得太满,从厨房到院子的距离又有点远,白莉媛端得有些吃力,白皙细长的手指关节抓在热得发烫的搪瓷盆沿上,被烫得有些发红,就像是快要煮熟的虾子般。

  眼看着大圆桌还有几步路,白莉媛的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了,满桌的高家人都在吃喝谈笑,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注意到白莉媛的窘境,眼看着白莉媛的纤指开始发抖打颤,搪瓷盆里的汤水快要洒出来时,白莉媛突然觉得手里一轻,一双大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搪瓷盆从她手中接了过去。

  白莉媛感激地抬头一看,高巍伟岸的身形正好出现在自己边上,他刚从门口吸烟回来,看到白莉媛行走困难,正好出手帮助,高巍毫不费力地端着那搪瓷盆放到了大圆桌上,白莉媛只来得及在后面轻轻说了声“谢谢”。

  桌上的众人们欢声笑语地开始吃长寿面,高巍却没有忘记白莉媛,他转身招呼道:“弟妹,你忙了一晚上了,快坐下来吃点。”

  白莉媛乖巧地点点头,给了高巍一个感激的眼神,但她却走到圆桌的末端,坐到了自己儿子身边的位置。

  这个位置远离高家二老的主位,也不是高家儿媳该坐的位置,而是高家小孩们坐的末位,但却是白莉媛多年来坐惯了的位置。

  之前还在高家住的时候,因为石头从小就不怎么爱吃饭,白莉媛为了哄儿子吃饭,经常坐在儿子身边喂饭,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惯了她的座次,也没有人去劝她坐上来。

  现在虽然高嵩已经不在了,儿子也不需要自己哄着吃饭了,但白莉媛还是延续了以往的习惯,坐在儿子身边,不用应酬自己不喜欢的人,白莉媛觉得更加轻松自在。

  在白莉媛获得整晚第一次的休息机会时,高家的中秋家宴已经吃了一半了,桌面上的菜肴也显得零碎,高巍的两个儿子看到肉、鱼都抢着夹到自己碗里,虽然被高巍呵斥了几声,但高老太立即出来护短,高巍也只能无可奈何。

  在这熙熙攘攘的桌面上,白莉媛不争不抢,也不在意自己吃什么,她给自己夹了一小碗的面条,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除了高巍,没有人注意到白莉媛的存在,而高巍看到白莉媛坐在角落吃面条的样子,关心地道。

  “弟妹,你今晚辛苦了,难为你整出这么一桌菜,你要多吃点啊。”

  虽然他们分别坐在圆桌的两端,但白莉媛还是能够看出高巍眼中的关切,话语里的热诚。

  白莉媛心头一暖,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张翠凤这时候就忙着搭话了。

  “是啊,我和小莉今晚都忙得够呛,当高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辛劳的命,我小弟刚讨的老婆,嫁进门后屁事都不干,整天翘着腿在那里享受,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高老太听到大儿媳抱怨,装作没听到一般,笑眯眯地道:“翠凤啊,你别担心,咱们现在做的都是积福,将来都会有福报的,菩萨说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将来你们张家越来越发达,我们高家也跟着享福呢。”

  张翠凤一听到婆婆谄媚自己娘家的话,一张胖脸就像是开花般笑得爆炸,她一边提起筷子,夹了个狮子头放到高老太碗里,一边笑着道:“我都嫁人了,现在不算老张家人,算老高家人了,只能指望我老公早点发达,让我也享享福。”

  高老头这时候插嘴道:“翠凤,你上次说你弟弟的厂子还缺个工头,啥时候让高巍去啊。”

  张翠凤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胸脯,摇头晃脑道:“我弟早说了,姐夫啥时候来都行,现在就等高巍这边手续办好了。”

  平时很少说话的高巍,听到妻子和父亲提到自己名字,他那两道浓眉皱了皱,有些不悦道:“啥时候的事,你都没跟我商量,我要办什么手续,我怎么不知道?”

  张翠凤把头一扭,一对水泡眼向上一翻,嗔道:“我这不是替你考虑吗,你在船上跑,半年也不归家,赚的那点钱也只够家庭开销,不如辞职了,去我弟弟厂子里做事,工资给你开最高的,你还不感谢我。”

  高巍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眉毛也拧得更紧了,但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十分冷静,就像是强行压制着努力般道:“我只会跑船,其他厂子里的事做不来,你不要给我瞎出主意。”

  老公的这番话,一下子把张翠凤给刺激到了,她反驳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娘我这是为你高家考虑,给你发财的机会你还不领情,你出去问问看,多少人求着来我们老张家做事,你要是能进去,走路都可以飘着走。”

  高老太看到儿子媳妇闹矛盾了,赶紧出面宽解道:“哎呀,大过节的别动气,高巍你这个家伙也不是,人家翠凤也是为你考虑,你不管怎么说都得感谢人家一声,干嘛这么激动,我们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高巍直挺挺地坐着,脖子都有些僵硬,他生性孝顺,不敢抵触母亲,所以黑着张脸听完了后,才霍然起身,低声道:“隔壁老赵叫我过去走走,你们先吃吧。”

  说完,高巍就起身走出了大院。

  隔壁老赵是高巍一起跑船的同事,两家也是认识多年了,过年过节走来走去也是常事,所以大家对高巍的离席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张翠凤被老公抢白了一顿,原本想要用娘家来炫耀的想法落了个空,一张肥脸黑乎乎地颇不好看,高老太见机赶紧好言相劝,一边数落自己儿子,一边打听儿媳妇娘家的事情。

  高老太的嘴巴果然不是盖得,很快就把张翠凤的情绪给调整过来,桌面上再次回复之前的热闹景象。

  除了少了个高巍,高家的中秋宴还是一片热闹,但在白莉媛心中,自从高巍离席之后,整个院子里唯一温暖的光线也消失了,只剩下高家长辈令人生厌的唠叨和张翠凤带着魔性般的“呵呵”笑声,此时的她多想立即就结束家宴,早点离开这些言语庸俗功利油腻的人们。

  白莉媛虽然细嚼慢咽,但一碗面条却终于吃完了,桌上的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高家众人的谈笑娱乐却还没有进入尾声。

  将桌面的剩菜残酒收拾后,高家老太拿出一个有些陈旧但却颇为精致包袱放在桌上,摊开后是一具麻将牌,白莉媛明白,很快他们就要进入砌长城的大战之中,这就是高家的传统娱乐项目。

  自从嫁入高家,白莉媛就发现一个现象,高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爱玩麻将牌,上到高老头、高老太,下到高家的儿子、女儿、儿媳妇,都会搓一手麻将,就连高飞高宇两个孙子,也是从小就在麻将桌旁长大的。

  有人戏称,高家小孩的第一个玩具不是其他的,就是麻将牌。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与事实相去不远,白莉媛刚看到麻将摆了下来,高飞俩就坐到了高老太身边,一左一右地帮忙看牌、摸牌、听牌,高老太显然十分享受这种被儿孙辈簇拥的感觉,她虽然年岁已大,但思维还是很清晰,打起麻将来眼厉手捷,和牌起来毫不手软。

  今晚陪着打麻将的,除了高老头和小姑子外,当仁不让的就是张翠凤了,她是高家儿媳妇这辈唯一会打麻将的,又加上嘴甜会讨好老人,所以每次高家的麻将局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在麻将桌上,张翠凤的角色依旧不变,她的笑声和大嗓门响彻整个院子,每次抓牌扔牌都很用力,口中还要伴奏着响亮的配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赢了多大的牌。

  但实际上,张翠凤在牌桌上是嗓门大、赢得少,但无论是输赢,张翠凤的脸上都是挂着笑容,一点都不把输的钱放在心上。

  只有经验丰富的麻友才看得出,绝大多数时候,张翠凤都在有目的地给高老太喂牌,时不时地让高老太赢上一大把,逗得老太婆乐呵乐呵的。

  每当高老太赢牌后,她都会笑眯眯地将自己赢到的钱收到口袋里,再抽出几张票子分开两边“观战助威”的孙儿们,堂兄弟俩报答奶奶的则是各种恭维和谄媚,然后便拿着这些小费去吃喝玩乐。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把打麻将看做稀松平常的事,长辈对晚辈的娇惯和放纵,也让他们养成了安于逸乐的习性。

  很显然,白莉媛与高岩母子不会是围绕在麻将桌旁的份子之一,白莉媛虽然生长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但她家里的家教却极为严格,像麻将牌这种带有博彩性质的玩具从来不让进家门,她也是嫁入高家后才知晓有这么一种吸引人的牌。

  对于麻将牌的魅力,白莉媛并不理解,她也不懂高家人为何如此热衷麻将牌,以至于将一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消耗在麻将桌上,老年人打麻将休闲还可以理解,年轻人也沉迷于麻将桌,一点上进的念头都没有,这不是在耽误青春吗?

  白莉媛自己不打麻将,也从小教导高岩不要碰麻将,所以她也不会也不去迎合高家长辈,也更加不讨高家二老的喜欢,成为这个麻将世家里格格不入的一个外人。

  虽然自己处境尴尬,但白莉媛依旧坚持自己的初衷,看到高家摆开了麻将桌后,她便自觉地退到了一旁,让张翠凤等人主动上台表演去。

  白莉媛将高岩打发回房间看书,叮嘱他不得跑下来看爷爷奶奶打麻将后,自己再次返回厨房,开始清理一家子吃饭遗留下来的碗筷等卫生工作。

  这一家子的盘盘喋喋真不少,再加上白莉媛又没有帮手,其他能帮忙的都上了麻将桌,所以她花了好久才把厨房收拾干净。

  这时已经是晚上11点左右了,院子里的搓麻族们依旧兴趣不减,个个口中呼喝着、手中搓动着,哗啦啦的麻将牌碰撞声响彻夜空,就像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一般。

  白莉媛走出厨房的时候,围裙还没有解开,就看到院子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脚步蹒跚地走了进来。

  高巍似乎是喝醉了,他失去了平时稳重的步伐,脚下像是系了几十斤的秤砣一般,迈开一步都十分吃力,走几步就要扶着墙壁歇一歇。

  虽然院子里打麻将的家人都看到了,但他们并没有主动过来关心问候高巍,只是小姑子站起来问了声:

  “大哥,你怎么了,能走得动吗?”

  她刚要离开牌桌向高巍走去,却被高老头一把拦了下来,高老头扶着眼镜看着麻将牌,头也不转地道:“没事没事,你打你的牌,你哥多大的人了,他自己弄得来。”

  张翠凤刚好凑了个清一色,正准备和个大的,她没心思管自己丈夫怎么了,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哎,他就在老赵那里喝的酒,他们俩的酒量我还不清楚,没啥大事的,咱们继续打,不用管他。”

  小姑子被大家这么一说,只好收回踌躇的脚步,坐到自己的牌前,正好白莉媛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赶紧吆喝道:“二嫂子,二嫂子,你快看一下大哥,他喝醉了。”

  白莉媛就算没听到小姑子的招呼,她自个也十分关心高巍的情况,没等别人叫嚷,她就几步走上前,扶助高巍的胳膊,以防他摔倒。

  高老太也伸长了脖子,看了看自己往常最偏爱的大儿子,但最终还是牵挂着自己手里那副快要和的牌,她看了几眼白莉媛扶着的高巍道:“小莉啊,你好好帮大哥回他房间,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白莉媛于公于私,都情愿帮助高巍这个大哥,所以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搀扶着醉意不浅的高巍往二楼走去。

  而此时,高巍的妻子张翠凤却连回头看一眼都不看,只顾着手里麻将,口中连声道:“弟妹,你就让他睡卫生间旁的房间,省的晚上要吐麻烦,弄得屋子里臭臭的。”

  白莉媛不置可否,她看出高家众人虽然口头上对高巍十分关心,但他们内心里并不是真正在意和关心高巍,只是把他当做家庭的一个必要的顶梁柱和劳动力来依赖而已。

  但在白莉媛眼中,高巍不仅仅是自己亡故丈夫的大哥,自己儿子的大伯而已,他行为正派,为人厚道,做事有担当,做人有原则,对自己和石头都十分关心和关爱,那种没有目的的发自内心的关怀,是白莉媛这些年最需要的,也是她最为珍视的。

  白莉媛敬仰这个大哥,也爱戴这个大哥,高巍对她母子所做的一切,白莉媛会尽自己所能去回报他,如今只是喝醉了这回事,白莉媛怎么不尽心尽力呢。

  所以,虽然高巍醉得有点厉害,脚步十分轻浮无力,再加上他身形高大,体型又十分沉重,白莉媛需要付出很大的力气,才能搀扶着高巍爬上二楼。

  即便如此,以白莉媛的身高体型,扶着高巍走到他的房间,也耗费了老大的气力,弄得自己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张翠凤所说的那个房间,其实是一个大套间的一部分,原本这是高家大儿子的卧房,但高巍和张翠凤两个结婚多年,彼此聚少离多,生活习惯上很难协调,早在几年前就分开房间睡了。

  张翠凤把靠近卫生间的那个房间隔了出来,自己独占了原来的大卧室,另外开了个门进出,高巍有在家的时候,通常都是睡在那个小房间。

  房间尺寸比较小,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什么都没有,高巍出门常带的行李箱就摆在地板上。

  虽然醉眼朦胧,但高巍看到自己房间内的摆设,神智也清醒了一些,他一手扶着床头的木板,一边摆摆手,口齿不清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床在哪,你不用管我了。”

  白莉媛刚才扶了这么一程,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这时候高巍刚好手一摆,酒醉后的人手劲特别大,她不自觉地被大手一带,身体一歪,竟然就斜斜躺倒了那张床上去。

  高巍原本全靠白莉媛在搀扶着,这下也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往床上一趴,正好趴在了白莉媛身上。

  白莉媛只觉得一座高大宏伟的山丘般向自己压了过来,然后自己的身体上就多了一具男人。

  “吖——”

  白莉媛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惊叫了一声,但她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声带,因为两个人目前这种状况太尴尬了,实在不可以惊动外人,让外人看到。

  高巍的体型十分魁梧,白莉媛根本没法从他身子底下挣脱,两个人脸对脸靠得极近,白莉媛不但可以感受他身上扎实的肌肉轮廓,而且鼻腔里充斥着高巍浓郁的男人气息,以及他身上的酒精味。

  这些味道,之前在高嵩身上也有,白莉媛曾经十分熟悉,但已经久违了许多。

  再一次闻到,却是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亡夫的亲哥哥,白莉媛心中百年交集,感慨万千。

  只是稍微的一恍惚,白莉媛很快就从自己的绮想中清醒了过来,自己与大伯这么接近实在不妥,她赶紧用手推了推高巍的胸膛,轻声道:“大哥,你快起来,起来下,你压到我了。”

  高巍此刻醉意正浓,他双目虽然挣不开,但身体却能够正常反馈,知道自己正压在一具饱满而富有弹性的女性身体上,胸前还有两大坨又挺又大的肉球顶着,鼻腔中充盈着的都是女性身上特有的芬芳气息,这种感受是他十几年的婚姻生涯中从未有过的,这种芳香柔软的女性身体也是他在自己妻子身上从未见识过的。

  如果高巍此刻能够睁开眼睛,他肯定可以近距离看到白莉媛那张艳若桃李的鹅蛋脸,他一定会为这张得天独厚的美丽脸蛋所倾倒,而此刻这张不着半点脂粉却美艳动人的脸蛋上,却泛起了两朵淡淡的红云,那对杏目中微含羞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白莉媛的羞意很简单,因为她此刻感觉到,自己与高巍胯部相接触处,有一根硬邦邦的棒状物正在慢慢地抬头,不偏不倚地顶在了白莉媛双腿之间的那处丘陵地带,隔着几层布料都可以感觉到那玩意儿的硬度和热量。

  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白莉媛自然知道那根棒状物意味着什么,也清楚明白男人那根玩意儿崛起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只不过这一切却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让白莉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可是自己平时最为敬重和爱戴的大哥呀,他可是已经去世的丈夫的亲哥哥,他居然,他居然,也会对自己产生......

  白莉媛被高巍下面那根玩意儿这么一顶,虽然隔着布料,但她的下体一向都很敏感,再加上被之前被吕江所开发和蹂躏过,此刻竟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反应,感觉有一种酥麻麻、暖呼呼的电流从私处油然生出,然后传导到全身四肢各处,让她身体更加柔软慵懒,更加提不起劲儿来。

  幸好这个时候,高巍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和原则发现,这么贴近一个女人的身体很不妥,所以用手撑着床板,努力地把身体抬了起来,然后朝着床内的方向滚了过去。

  白莉媛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一口气,但身子却没有办法一下子就起来,依旧在原地躺了一分钟,这才将自己脑中和身上的那股劲儿排出,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身后,白莉媛赶紧地看了看高巍,她想要知道高巍内心地是怎么想的,毕竟他们的关系那么地微妙,彼此又都是有家室的成年男人,白莉媛很怕高巍先前那根玩意儿的变化是有意的,那样的话,两个人实在是太尴尬了。

  还好,高巍看上去真的是醉了,他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鼻腔里微微喷出带着酒气的鼾声,显然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这让白莉媛稍稍有些宽心,还好大哥并不是真的有意那样子,他还是那个大哥,那个让人尊敬爱戴的大哥。

  不过,白莉媛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失落,这种失落十分轻微,轻微到难以察觉。

  白莉媛并不清楚自己的心理,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失落。

  白莉媛看了一会儿,见高巍已经躺好入眠,她终于放下心来,她觉得自己的责任已经尽到了,自己身为高嵩的遗孀,在大伯的房间里呆这么久也不妥当,便想要转身离开。

  白莉媛怎么也预料不到,这个晚上她没有那么轻易可以离开。

  临走前,白莉媛担心高巍酒醉呼吸不畅,拿起一个枕头想要给他垫在脑后,她十分吃力地扶起高巍沉重的脑袋,正将枕头从下面塞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是酒意上涌的缘故,还是搬动导致了呼吸不畅,高巍在喉咙里突然“咕噜”响了一声,大嘴一张,竟然吐了起来。

  两人靠得极近,高巍这一吐,吐得白莉媛和自己胸前身上都是,白莉媛还好一些,她身上穿着的围裙并没有脱下,只是把一条围裙都弄脏了而已,高巍自己的身上却覆盖了大量的呕吐物,带着酒精味和食物发酵后的气味充斥整屋,那气味令人捂鼻,避之不及。

  白莉媛也被高巍这一吐吓到了,但她首先想起的却是担心高巍的气管会被呕吐物噎到,不顾自己围裙上都是污渍,赶紧扶着高巍侧过身来,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细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大哥你吐吧,想吐就吐出来,没事的,有我在。”

  高巍喉咙中干呕了几声,吐出几口带着苦味的清水,显然胃部已经被先前的呕吐所清空,再也留不下什么了,他闭着眼睛,躺回到床上,,摆摆手道:“好了,我吐干净了,弟妹你回去吧,我躺一会儿就好。”

  看着满身都是呕吐物、臭不可闻地躺在床上的高巍,白莉媛内心里怎么放得下,让这个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大伯这样躺着,从高家其他人的反应来看,他们都忙着打麻将取乐,一时半会也不会想到高巍此刻的处境,也没有人会为他收拾清理。

  此刻,除了白莉媛,高巍还能指望谁呢?

  所以白莉媛不能走开,她也不愿意走开,不忍心走开。

  白莉媛先是走入隔壁的卫生间,简单清理了下自己围裙上的污渍,然后打了一盆温水,端到高巍的床前。

  白莉媛拿着毛巾先清理了高巍衣服上的呕吐物,由于高巍吐了自己一身,不少呕吐物和污渍顺着衣服的缝隙滑进了高巍的身上,白莉媛擦了又擦,不得已只好把高巍的衣服解开,小心翼翼地将整件已经脏污湿漉的外衣脱下,然后用温水浸透过的毛巾为高巍擦拭着身体。

  高巍虽然吐了一下,但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所以身上一动不动,只能任由白莉媛自己动手做这些事。

  不过,白莉媛在脱下高巍身上的衣物后,整个人却又呆住片刻,因为她此刻面对着的是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接下来还要亲手为这个男人擦拭身子,这已经有些超出一个大伯和弟媳之间关系范畴。

  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白莉媛总不可能让高巍就这么光着身子躺着吧,她踌躇片刻,还是咬咬牙,拧了一把毛巾,从高巍的肩膀开始擦起。

  这是白莉媛第一次看到大伯裸着的身子,他的肩膀宽大厚实,手臂上坟起的肌肉块线条突出,白莉媛的手擦到他胸膛时,明显可以感受到他那两大块胸肌的分量,而且他胸前有很浓的一块毛发,就像一只大熊般野性十足。

  白莉媛感觉自己游动的纤手有些颤抖,因为她对身下男人的体型有一股奇妙的熟悉感,这个男人体型和自己的亡夫高嵩实在太相似了,除了相同的肌肉块和体格外,就连身上长的毛发都一样粗壮浓密,只不过大伯的体型要比自己亡夫要大一点,但接触起来的感觉却相差无几。

  白莉媛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继续擦拭着高巍的身子,她手里的毛巾换了几趟,脸盆里的水已经沾上杂质,高巍的身体却逐步被清理干净。

  处于醉酒状态的高巍,他只有身体的触感神经在发挥功能,他感觉有一双柔软而又纤细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游动,这双细手十分柔软,她的动作十分细腻,好像一个护士在精心护理自己的病人一般,又像一个温柔的妻子在为自己的丈夫服务。

  高巍这辈子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也从未被女人如此温柔相待过,他那位性格到外形都极为强势的妻子,给他的除了呵斥和埋怨以外,就是聊胜于无的房事,所以这些年来,他和张翠凤相处越发冷漠,彼此都不愿意搭理对方,双方分房睡也成了公开的事实。

  高巍是个正派的男人,他虽然和张翠凤感情不好,但他在外面从来不乱搞乱来,这在常年出远洋的海员身上是十分罕见的,海员们最大的消遣就是每到一个新的港口,都要上岸寻花问柳,但高巍从来都不是其中的一员。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一个身体健康且十分强壮的男人,他对女性的需求和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温柔、体贴、善良,这是每个男人心中理想另一半应该有的素质,当然如果这个女性长得还很漂亮就更好了。

  高巍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也渴望这样的女性。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此刻自己身体的触感,从那双柔软纤细的女人的手的动作上,高巍感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他所有的渴望都被调动了起来。

  在温毛巾的擦拭下,在那双小手的抚慰下,高巍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些,他稍稍可以睁开眼皮,瞳孔中逐渐显示出那个女人的身影。

  虽然身上还系着围裙,只是穿着一条普通的红白条纹的连衣裙,但却无法掩饰她那凹凸有致、纤长柔腻的身段,她的侧脸端庄秀丽,目光却温柔可亲,微微抿着的红唇,小巧圆润的下巴,高挺柔美的琼鼻,眼中人竟像是画中人般,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她那头又黑又长的直瀑般的长发在脑后轻轻地挽了个发髻,显得更加成熟而又充满母性,在那发髻上方系着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发夹,鲜红的丝绸打造成的蝴蝶栩栩如生,蝴蝶结下方垂下的两条飘带,随着她上半身的动作微微摆动,好像一只真正的蝴蝶在黑暗的森林中起舞。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那十根白葱般纤长细腻的玉指轻柔地在高巍的身体上舞动着,所到之处带来一阵阵令他迷醉的暖意,他像失神一般地看着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子,贪婪地欣赏着她那动人的容颜。

  高巍看得是如此地入迷,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控制自己的本能冲动。

  他眼中的十根白葱纤指顺着小腹向下游动,在他小腹处那对浓密的体毛前停留了片刻,然后突然停滞住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停留在了瞬间,而那美丽女子的眼神也瞬间呆滞了。

  高巍顺着她的眼神,从她那双纤长玉手之间望去,看到的是自己高高顶起的裤裆处,以及顶着裤裆的那根硕大的棒状物。

  那根正是高巍他自己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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