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醒了两回

  雨停了。

  天也亮了。

  睡了足足十个小时的二愣子醒了。

  “姐?”发现身边没有人,喊了一声。

  “醒啦,饭弄好了,来吃吧”屋外传来张姐的声音。

  “唉,就来”下床穿好衣服就出了屋。

  看到桌子上的稀饭馒头,二愣子招呼都不打就吃上了,看来是饿的不轻。

  “饿着了吧?呵呵……是姐不好,昨晚太累了……”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张岚有点不好意思,但昨晚也实在是把她折腾的不行,躺下就睡着了。

  “唔……没……唔……没事儿姐”满嘴吃的话也说不清楚。

  “慢点吃,还有呢啊”看着他的好胃口,张岚也心里乐意,脑子里不仅又回想起昨晚的激情……

  ……

  “啊……哈,好饱!”

  5碗稀饭,12个馒头,好歹是撑了个半饱。

  “昨天回来的急,也只能弄这些了,可够?”还担心他吃不饱,但是一个月在城里刚回来,确实没来得急准备吃食。

  “够啦,待会儿回家还有的吃呢,姐你带来的……那叫啥?”抓抓额头似乎忘记了名字。

  “啊对,树片!可好吃了”一想到那东西二愣子就流口水。

  “树……那叫薯片,哎……”张岚也不怪他,确实没读过书。

  “哈哈……那我这就回去了”二愣子还挺恋家的,外面呆一晚就念着嫂子想回去。

  “这就回?”张岚抛了个眼神,妩媚的口气像是昨晚还折腾的不够……

  “嘿嘿……我先回去看看嫂子……”二愣子接住了眼神,他也意犹未竟呢。

  “然后呢?”张岚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然后……我就出来遛遛呗,就……遛过来了呀”说完捂着嘴偷笑,眼睛盯着张姐的胸口处。

  顺着他瞄向的地方,张岚故意的扯开了衣襟,露出诱人的乳沟,眼里满是勾引之意。

  可眼看二愣子裤裆又要开始冒火,忽然两手一紧又遮住了。

  “美死你哟!”说完瞪了他一眼,就是存心逗逗他而已。

  转头看看外面的泥地,张岚担心的说道:“雨刚停呢,少说也得有个大半天才能上路吧,不然……”说着就向二愣子描述昨天回来路上的惊险。

  “车停在那个弯口了?”二愣子问道。

  “对,就那个上坡,拐过去就是,昨天雨太大了,我可不敢过那弯儿。”

  “那行,我去给你开回来。”

  “急啥,说了雨刚停呢。”张岚可不敢让他去冒险。

  “没事儿啦姐,我小心着呢。”说着来到院外的路上观察了会。

  “姐,钥匙给我吧,我先去瞧瞧,不行就拉到。”二愣子还是不死心,也不知道是急着想回家还是怎么。

  “死小子……倔啥呢,就不听话。”说着翻了他个白眼,递去了钥匙。

  张岚现在对他的感觉两样了,嘴上是叫着小子小子的,但其实已经把他当男人了,所以心里还是愿意顺着他。

  “不行就回来哈,别强干,听到了没?”张岚担心着再次嘱咐道。

  “是!知道了!”二愣子笑嘻嘻的做了个敬礼。

  ……

  两脚踩在泥地上确实滑,走着走着他就感觉不对,但就这么折回去却也不肯……

  年轻人要面子还爱逞强,世界通病。

  边走边琢磨着,倒是给他想起了个土办法。

  也不复杂,大山里的资源多,沿着路边走,顺手就抓起一把小石子往路上撒,或者是弄些树枝什么的横在路上,遇到水坑了就搬块大点的石头填进去,土办法没什么技巧,就是防着轮胎打滑。

  大概2公里不到的距离并没折腾他太久,一路撒着石头来到缓坡旁找到了车,上去先把车掉了个头,停在路边看看还是感觉有点不踏实,下来又花了点时间把沿路再检查了一下,算是挺谨慎的。

  但是……

  就当他踩着油门,方向打足想要拐上路的时候,路边的泥块突然被轮胎给压塌了,攒了一晚上的泥水裹着后轮就滑到了路上,带着车子也走了形。

  塌下来的泥水面积不大,但也足够覆盖刚才洒在路上的小石子。

  二愣子一惊,赶紧一脚刹车!

  可回头一看车屁股已经歪出去了,正滑向山崖,愣了没一秒,再一脚油门打着方向盘想把车子带正。

  可那泥水多滑呀……

  这一段是上坡路,车子一歪再加上重心作用和路面的湿滑,眼看救不回来了……

  “妈呀!”吓的二愣子大喊一声,脸神都变了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就想往另外一边窗口爬,只要跳出去就安全了。

  可是……心里一急,保险带给忘了……

  嘣的一声把刚抬起的身子给强行拉了回来,再等他着急忙慌的解开扣子。

  来不及了……

  下一眼他就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山崖,看到了树枝,看到了……

  “啊……!……!……!”

  傻逼的呼喊声回荡在一片……

  ………………

  半个月后,市医院病房。

  傻逼……哦不是,二愣子缓缓睁开了眼。

  “姐……”稍显虚弱的喊了一声,睁开眼的第一个人影就是坐在病床旁的嫂子。

  “呜……”李怡芬忽然一个激灵,抬头看到他醒了,瞬间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悟在嘴边痛哭……

  “呀!二子醒了!哈……呜呜呜……”一旁陪伴的张岚也是忍不住激动的大哭。

  “二子……怡芬……姐对不起你们,是姐不好……呜呜呜!”

  看到二愣子醒了,张岚终于松了口气,她可真的吓坏了,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那天怎么就没脑子了,敢在这种天气让二愣子去开车。

  也叫是这小子命大,车子滑落后带着本已摇摇欲坠的山树引发了一场小小的泥石流塌方,虽然情况看起来很危险,但巧也巧在塌方反而救了他的命,无数的树枝碎石随着泥石流裹挟着车子翻滚了一阵,随后就缓缓的停在了另一个缓坡处,离着下方的大路并不远。

  当时听到远处声响的张岚,第一反应就想到是二愣子,拔腿就奔了出去,一路上泥泞湿滑的土路让她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最后几乎是爬着赶到了山崖旁,往下一看,当场就吓昏了过去……

  幸好没多久被附近的村民发现,可山上偏僻,住的人家少,好不容易喊来了几个人才把二愣子救了出来,一看他昏迷不醒的样子,直接就送往了市医院,

  ……

  这十来天里,张岚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给李怡芬赔罪了,虽然医生说他运气好,车子这样翻滚下来只是断了条胳臂,其它皮外伤也没什么大问题,另外就是脑袋上撞着了,有点脑震荡,所以还昏睡着。

  但她心里还是怕呀,毕竟只是个26-7岁的大姑娘,也没经历过这事,而且又是自己害的,简直都快把她急疯了……

  李怡芬更加着急,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这样了,她哪能不怕。

  但这时她也没心思搭理张岚,只是抓着二愣子的手不停的宣泄着这些天压抑的情绪。

  ……

  听到病房的哭声,护士急匆匆赶了过来,到床边一看病人醒着呢,再看边上大哭的两个姑娘,她暗自拍拍胸口……还以为病人突发什么情况‘过去了’呢……

  叫来医生给二愣子诊察了一下,翻翻眼皮,问了些简单的常识问题,就判断没什么事了,再休养一阵就行,这才让几人放心不少。

  ……

  三天后,观察了下脑震荡没什么后遗症,也就办理了出院,张岚叫来了姐夫,开车带他们回了家。

  不过并不是去张凤夫妻自己的家,他们换了大房子后,还有个小两室屋空着,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想劝李怡芬把二子留在这里养伤,就近照顾也方便,毕竟还得换药什么的,总不能让他在两地间来回跑,那太折腾了。

  另外因为自己家里还有俩个双胞胎姐妹,一方面她们最近正在备考,怕受影响。

  另一方面陈国平想到,几个孩子都在青春期阶段,要是家里忽然多了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可能大家都有些不方便……

  张凤一听也有道理,直夸老公想的周到。

  ……

  来到小屋安顿好后,几个人围着桌子就讨论了起来。

  “怡芬,你看……?”看到小妹给自己使眼神,张凤接过话问道。

  “嗯……那……那就让他住一阵吧”虽然心里有点不情愿,也怕麻烦到人家,但是被陈国平给她开导过后,也明白这样对二子养伤最好。

  “怡芬,你别担心,我这边会照顾着,我肯定好好伺候,我……呜……”刚才不敢说话的张岚,看到怡芬答应了,赶紧表态,一伤心又哭上了。

  “姐……我不怪你,真的,你别哭了”了解了来龙去脉的李怡芬心一软也不愿意怪罪张岚,毕竟俩闺蜜关系好着呢,知道她内疚难受的心思,所以就好言安慰着。

  “人没事就好。”张凤也担心这事影响她们感情,借机打了个圆场。

  “嗯!我没事,姐……唔……咳……你们别担心。”

  坐在一边的二愣子一只手架着绷带,另一只手正抓着零食吃,看起来还挺精神的……

  “是啊,人没事就好……”陈国平在一旁接话道。

  “咳,那个……怡芬啊,你看,伤筋动骨三个月,让他就在这儿安心养伤,另外呢你大姐和我,上次说要帮他想想学习的事,正好就……”陈国平也不说读书,而是学习,似乎另有打算。

  “具体是这样,我呢,有个退休了的老朋友,以前也是教书的,家里闲着没事,可以请他来给二子上上课。”

  说着看了看李怡芬,喝了口茶继续道:“咋们就从基础的开始,难是不难的,主要是量多,如果……”

  转头又瞧了瞧二愣子

  “如果二子能学的进去,我呢……能给想想办法,你看……?”

  “想想办法?”边上张凤也没听懂,问向老公。

  “嘶……具体你们不用操心,关键是……只要二子有能力读书就成。”

  陈国平其实考虑了很多,因为二愣子的年纪摆在这里,怎么也无法去小学了,哪怕有办法也没必要浪费几年时间和一群小朋友玩闹。

  与其这样,不如把基础的东西就让退休老师带着教教,也不难的,关键得看二子能学进去多少,毕竟他底子太差,一时不好判断。

  要是情况理想呢,那他自然有路子能安排去考中学,甚至是高中,最差也能尝试下职高。

  只是这些具体内容要和她们讲解起来比较麻烦,涉及的东西很多怕一时讲不清反而不好,所以就说话模糊了点。

  “哦哦……好。”李怡芬有点没主意,转眼看了看张岚。

  “姐夫!那你找的老师可得好好教二子啊,傻小子聪……呸!不是,他聪明着呢!可不能教坏了呀。”

  张岚多活络,一接着怡芬的眼神,就一股脑的把想说不敢说的都摆了出来,好让姐夫表个态让怡芬安心。

  “呵呵……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陈国平看着李怡芬说道,语气颇为诚恳。

  虽然话说的有些圆滑,但也不怪他,毕竟也不是他自家孩子,他可不敢打这个包票说一定能把二愣子培养成才什么的,这不是他单方面的事,还真得看这小子有没有脑子学呢。

  “谢谢姐夫,那我……我就陪着二子他……”

  “别!怡芬,我来,我照顾,你放心,这是我闹的事,我顶管给你小心看着他!”张岚抢过话来,她也确实内疚,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你尽管回去,家里也离不开人,我隔着礼拜就来接你来进城看看他,啊?你看成?”张岚继续劝说。

  “对,老爹这次也正好回去了,家里有啥事我会关照他帮个手的,这边由我和小妹照顾,肯定不让他少块肉”张凤也热心的说道。

  李怡芬看看两姐妹,又看看二愣子,想想也觉得没啥问题,重点还是学习的事,这她明白。

  “那好吧,二子就拜托你们照顾一阵了”说到这儿她也不犹豫了。

  “哈哈……咳咳”没心没肺的二愣子一听嫂子答应了,想到能在城里玩那是真开心,一不小心呛着了。

  “对了,小岚,你车咋办?”这时张凤突然想到,那辆破车本来就快退休了,这次意外还给砸烂了一半,多数事不能用了。

  “倒是哈,唔……我和爸商量下再说吧。”张岚眉头一皱,家里也确实不能少个交通工具,不然大山里进出能累死个人。

  但是要再买个车,那也不是小数目,少不得要动动家底了。

  “这个我想办法,过几天告诉你,老爹就不要让他操心了”陈国平忽然接口道。

  “哈哈,好样的!那放心了,交给咱家老陈了~”张凤知道老公靠得住,开心的搂上了他的肩膀。

  “嘿嘿,姐夫又要麻烦你了”张岚挺难为情的,平时家里要用钱的地方还真得靠姐夫,也就他赚得动。

  “哈哈没事儿,咋样,二子你饿了吧?咋们出去吃饭”陈国平爽朗的说道。

  事情都安排好了,一伙人也都安心不少。

  饭后,张岚借了姐夫的车带着李怡芬回家了。

  ……

  一路无话,倒不是俩人不想说,只是这些天李怡芬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着实累了,路上睡得挺香。

  来到家里,收拾着东西,要给二愣子带些换洗衣服回去。

  “怡芬……”

  “嗯……咋了?”正在打包的李怡芬看向张岚。

  “……”张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啦,姐……”李怡芬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闺蜜间的默契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的。

  说着走过去抱住了张岚,温柔的说道:“别想了,都过去了……我都不担心了。”

  “嗯……”张岚也搂着她,忍着眼泪答应。

  拥抱了一阵,等张岚情绪恢复后,李怡芬咬了咬牙,似乎也有话想和她说。

  “姐……”李怡芬捋了捋头发。

  “嗯你说。”她也看出来了。

  “我……我想……生个娃”

  “生……”

  “哈!?”张岚瞪着眼睛,一时有点发懵。

  “你咋生娃?啊不对……你外面有人了??谁啊?山下那小痞子?”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

  “不是……我才不搭理他”

  “那……”张岚眨眨眼,一时也搞不明白了。

  “你也别问……我就是想和你说说,万一……”李怡芬抿着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万一我有了……反正我就是想要个娃”李怡芬低着头不敢说是二愣子。

  这可把张岚纳闷坏了,歪着身子低下头,看着李怡芬有点躲闪的眼神。

  嘶……这怪了哈,咋就那么突然的……

  但是想到刚把人家小子弄受伤了,她一时也不愿盯的太紧,索性说道:“行吧……哈……你那啥……”

  张岚挠挠头整理着话语:“真想要?”

  “嗯……”

  “那我也不问了,生就生一个呗,姐肯定支持你。”说着搀起了她的手。

  “嗯……以后……再和你说”闺蜜间本不该有秘密,但是李怡芬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只想着等肚子里有了再告诉她吧。

  ……

  收拾完后张岚也回去了,当晚只是回了自己家不敢开夜车回城了,有了二愣子的事,她现在还有点提心吊胆的。

  可是躺在床上想着李怡芬的话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真有孩子了,肯定也为她开心……可又能是哪个男人呢?

  琢磨了半天也找不到线索,索性两手一拍,管他是谁呢,有老娘在也不会让怡芬吃亏。

  但心里想着生娃得事吧,手上不自觉的摸起了自个儿的肚子……

  哎……

  痛苦的叹息声幽幽的回荡在小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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