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二愣子

  三里村,沿着山路上晃晃悠悠的来了一个人,只见他歪垂着头、荡着两条无力的臂膀、拖着脚上那双破布鞋在碎石路上磨着步子……这时天色已晚,山间小道只有一点稀薄的月光勉强从薄雾中透了过来,而那人沙沙的脚步声配合着荷塘蛙叫,整幅景象略显诡异……

  “呃”一声酒嗝!

  那个人忽然捂着嘴巴、颤着腿的蹲了下来,眼眉紧闭,猛喘粗气,胸腹间急剧的起伏着……突然哇的一声,一口……两口……三口,源源不断的喷射出还未消化的酒菜,腹背间一收一挺了好几个来回,那股酸爽劲儿真是简直了……等到他好不容易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之后,足足缓了老半天才憋着一口气抬起了身子。

  “麻痹的,以后再也不……”话未说完就直挺挺的向后倒了过去。

  山间的清晨非常安静祥和,那远处山头的阳光总算是让迷雾慢慢消散开了。随着几声高亢的鸡鸣,从土屋里走出来一个村妇,个头不矮,穿着简朴灰色布衣显得身材消瘦,此时清晨的柔和光线洒在她秀气的脸庞上,别有一种静怡柔和的美感……匆匆扎好头发后在院里简单洗漱了一下,转身就进了隔壁小屋,查看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二愣子。

  看着这傻小子裸露得肚皮,扭曲得四肢以及那快要滴满一茶壶得口水。回想起昨晚半夜里出去寻他,费了老大劲才把醉的像死猪似的二楞拖回家,再烧水给他擦洗身子去去酒气,折腾了好久才弄干净了躺上床睡觉,可把她累坏了……

  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这小家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心事……

  她叫李怡芬,5年前被爹妈像卖猪仔似的远嫁来了这贫苦的山间小村中,当时才16岁的她从来没读过书,也不太知事,浑浑噩噩的就和大柱子开始了‘新生活’……

  没想到结婚不久,公婆两人便患病相继去世,为了给两老看病和操办后事,大柱子没少出去借钱,有时候一出门就是个把月,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谁借的,只是回来后经常会垂头丧气,脾气也见长,虽然也不至于在家里打骂人什么的,但本来挺老实得一个糙汉子却突然性情大变,经常和李怡芬为点小事怄气,话说不上两句就不耐烦,还经常莫名得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得,好似这家里就没一样好的,一时让也李怡芬摸不着头脑,问他也不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到好不容易把两老的事情都处置妥当了,大柱突然和李怡芬商量说要出去打工,这说是商量,其实也就是通知一声而已,至于去哪里打工,具体干什么?家里、田里都该怎么办?

  一样没交代,简单收拾了下就走了……

  李怡芬本来也是包子性格,既然哭着喊着都拉不住男人,也只能由他去了。

  也可怜当时才16、7岁的李怡芬,手上攥着仅有的200块钱,身边还跟着个半大不小的二愣子要过活,一时望着家徒四壁的土房和那泱泱待铿的田地,她也只能咬着牙坚强的活下去。

  没想到这一咬牙就是5年,硬是拉扯着二愣子将将的把日子过下去了,期间大柱就像死了似的毫无音讯,没有书信也没有托人带过话或是寄过钱,后来不得不去县里公安局报了案,但按照有经验的警员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年头从山里逃出去打工的人多了去了,天南地北的根本没法,所以最终也只能当失踪处理,让李怡芬回去慢慢等消息了……

  所以这些年里,本应是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的李怡芬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熬过了多少日子……心里怨、委屈,有时晚上会抱着二愣子哭,总觉着父母不要自己,丈夫也不要自己,却怎么也想不通是为了什么,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呀……

  想到这里李怡芬一阵心酸,眼泪就止不住的掉,呜呜的哭出了声,这一哭倒是把二愣子惊醒了,迷糊着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嫂子……

  “姐……你咋啦?”二愣子仰起脑袋小心翼翼的问到。辈分虽是嫂子,但平时习惯了都叫她姐。

  “没咋……你醒了啊”李怡芬扭过了头,下意识的收住了哭声。

  二愣子还有点宿醉,一时也没清醒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的问道:“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你别慌,我给你报仇去!”

  说着就要撩袖管揍人的样子,可撩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赤膊着呢,真是撩了个寂寞……

  “二子!”李怡芬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昨晚你醉在山口哪儿那条死狗似的,多吓人啊!这大半夜的我要不出来寻你,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呢!啊!你说!是不是得把姐吓死!多危险啊,摔沟里咋办?弄伤了咋办?啊!?”

  李怡芬瞪着二愣子一连串气急的话脱口而出,抬手抹了把眼泪又继续道:“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姐也没啥念想,全都指望着你呢!你倒好,就知道出去野!最近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你哥走了那么多年了……现在你也要走?就想着把我一个人落在这山里是吗!?”

  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觉得委屈,终是没忍住,捂着嘴哭上了。

  李怡芬的抱怨也不是没道理,二愣子虽然才只有16岁,但好歹是个男人,这大山里晚上安静漆黑的可怕,平时二愣子在家还好,可最近却老是不回来,李怡芬晚上根本睡不踏实,心里就觉得慌,一慌就胡思乱想,再加上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这才忍不住骂了二愣子几句。

  “啊……姐……你别哭了,我……我那会扔着你一个人啊,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真不敢了!姐……我……我”

  二愣子可从来没看到过嫂子那么激动的训他, 看到嫂子那么伤心,二愣子还是很心疼的,赶紧好言好语的安慰着嫂子。

  一边安慰一边想着:“唉……大概最近真有点心野了,都怪村口那腊狗子,没事就勾引我喝酒,我哪知道那玩意儿那么厉害呢,才几杯下肚就醉成这样了……哎,以后真不敢喝了……就算喝,也就喝一点……”

  想到这他抬头看了看嫂子,还哭的伤心呢,半大的娃子嘴皮子也不利索,想不出太多话去安慰嫂子,索性也不说话了,伸出双手从侧面缓缓抱住了她,觉得这样大概能让嫂子好受点……李怡芬感受着二愣子的怀抱,那种亲人间带来的安全感很是实在,让她心情缓和不少,渐渐的也收住了眼泪。

  女人嘛,多愁善感起来也确实需要人哄。

  此时也不知道李怡芬心里怎么在想什么,只见她索性转过身搂着二愣子的腰,头倚着头的抱紧了他。

  呼……感觉真好……热乎乎的的身子搂着就觉得结实……啊不!是踏实……好歹这小子算是长大了,再过两年也得给他找媳妇儿了,哎,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疼人,昨晚给他擦身子看到那雏儿真是……啧!我想啥呢这是!

  李怡芬心里一惊回过了神,突然感觉一阵面红耳燥,赶紧松开二愣子。

  “臭……身上臭死了,赶紧去洗洗,烧着水呢!”

  因为刚才奇怪的想法觉得有点尴尬,赶紧找借口催促着二愣子去洗澡。

  一看嫂子不哭了,二愣子傻笑着应了声就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三两下脱了个精光,光着屁股跑到院里去了……

  “那么大人了还喜欢光屁股乱跑,哪天被人看见了臊死你唷!”李怡芬也不见怪,从小到大也习惯了,等把二愣子屋里收拾了一下后,她来到院中打了水开始洗衣服。

  这六月的天气渐渐的热了,洗着洗着抬手擦了下汗,正想着是不是要把夏衣都拿出来洗一下呢,不经意间眼光瞟向了二愣子。

  就看他拿着根粗硬的丝瓜条就着肥皂在自己身上使劲搓弄着,好不舒服的样子。16岁的小伙子也讲不上帅,毕竟脸庞还稚嫩着没长开呢,但是最近这几个月,个子是蹭蹭的窜,加上平时没少下地干活,还喜欢满山遍野的跑,那副又黑又精瘦的体格看起来还蛮壮的。

  当然……最近这伙食成本也是眼瞅着的飙升,以前小时候还有点挑食,现在每顿3大碗饭,只要能下饭的菜那是来者不拒,还天天嗷嗷叫的要吃肉。

  这不也就前天刚炖了只极肥的母鸡,居然不够他一顿的,倒也不是心疼不给他吃,只是这胃口实在太大,家里也是条件有限,还真是让李怡芬有点担心以后拿什么来养活他……眼看着小家伙一天天的长大,那虎虎生威的年轻朝气,让李怡芬也是满心欢喜,只是……眼光稍一往下瞟便见着了那根粗长的有点夸张的肉棒……

  李怡芬是结婚了有过男人的,虽然经验不多吧,但好歹心里也有个比较,心里默默回忆自家男人大柱子的那根玩意儿的尺寸……估摸着硬起来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二愣子现在这样软趴趴的大小吧?

  看着真是吓人讷……这要是和柱子一样的硬起来,那不得……不得是擀面杖了??

  呸呸!要死,我又在瞎想什么呢……赶紧转过头继续洗着衣服,但眼睛是不看了,心里却像兑水了似的荡荡漾漾的,那种感觉妙的很……

  二愣子痛痛快快的洗完了澡,人也精神多了,换上干净衣服吃了早饭和嫂子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出门。

  “又去哪儿?”李怡芬一看他又要出门,心里生气。

  怎么就不听话呢,刚才还保证说以后不出去瞎混了,这才多久功夫就忘了?

  “啊?我……”二愣子一看嫂子的脸色大概也明白她什么意思。

  “不是……姐你忘啦,我答应张姐去她家帮忙的呀,说好的就今天。”

  “哦……倒是真忘了”李怡芬一愣,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件事。

  “还不都怪你,折腾了我半宿……那就去吧。对了你可别说昨晚去喝酒的事,小心你张姐揍你哦”

  “嘿嘿知道了姐,我走啦!”

  二愣子傻笑一声,大步踏出了院子,朝着张姐家行去。

  他却不知道,这次在张姐家的经历将完全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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