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东子的话

  因为昨天一整夜没回家,我才留意到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而且都是妈妈打来的,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匆匆编了个理由发了条信息给妈妈,然后就和媛媛回公司了。

  第一次没打招呼就夜不归宿,心里很虚,一到下班我就急忙往家里赶,站在地铁里,人挤人,抓着摇曳的手环,手机叮叮咚咚就不断传来信息,以为又是什么鬼广告,我不耐烦拿起手机,本想一删而尽,定睛一看,原来是东子发来的信息,我还莫名其妙被拉入了一个两百多号人的聊天群。

  「老齐,那对母子又弄直播了,这次是真枪实弹的干起来了,太刺激了,我都录下来了,你自己去我的网盘下载吧,地址我发给你」,然后就是一个网盘的下载地址,还有密码。

  「艹,便宜你小子了,为了让她们直播续集,光刷礼物我们粉丝就花了不少,我一个人就花了好几百」

  看到这些信息,如果是以往,我一定很兴奋,但现在的我,已经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了,我不耐烦就回了句:「我现在忙得要死,哪还有时间看片」

  「丝袜熟女,你最喜欢的,你居然没兴趣?看来你一定是弯了,溜了溜了~~」他立即就回了我。

  「混!弯你的毛线!最近烦得要死!!」

  「操~~有什么好烦的?世界这么美好,这么多美女等着我们,矫情!」

  「总之就是烦,郁闷!」我用手机继续打着字。

  想到以后要面对这么多难题,我就是头疼,心里也堵着一口憋屈,真想找人发泄下,看着自动送上门的东子,我就给他发了一句话:「手痒了,出来挑挑?」然后就是一个挑衅的熊猫表情。

  「哟嚯,大忙人终于有空了?」他回了句。

  「别废话,干不干?」

  「干!难道我怕你?上次不知道谁被我双手骑扣,卧槽,当我挂在篮筐上,看着躺在地上的你,真他妈的舒服,那种感觉,哈哈」

  想象着手机对面他贱贱和得意的表情,我就回道:「艹,你小子不知道被我扣了多少回了,就扣了我那次,够你吹的,这点出息~~」

  「切!信不信我再扣翻你一次!」东子不服气回了话。

  「多说无用,时间地点?」我斩钉截铁问道。

  「明天上午9点,学校球场,怎么样?」

  「行,你就洗好屁股等着给我踢吧~~」

  「你已经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东子一个猥琐熊猫表情图就发了过来。

  我笑了笑,明天就请个假休息下吧,一方面好好冷静下,另一方面也找这个小子好好发泄下我的郁闷。

  对了,想到刚才被他拉入一个陌生聊天群,我就问道:「哥们,你拉我进了一个什么群?干嘛的?」

  「就是那对母子的粉丝群啊,她们也在里面呢,你不觉得那个妈妈风韵犹存吗,身材高挑,奶大,腰又细,还有屁股那个浑圆劲,啧啧啧~~」

  「我去~~你什么时候文采这么好了?」我调侃道。

  「哈哈,我这辈子没啥爱好,就喜欢女人~~刘备文看多了,文采自然来了~~」他毫不谦虚答道。

  我顿时被他逗笑了,回道:「那个群要不要钱啊,我可不像你这么有钱,整天刷礼物什么的~」

  「不需要,那个群就是一些志同道合人聊天的地方,没啥~」

  「志同道合?」我不明所以然,怔怔看着手机屏幕。

  「对啊,里面都是喜欢熟女和恋母的人」

  ……

  就这一瞬间,看到「恋母」这两个刺眼的字时,我的心脏瞬间收缩,全身血液猛然鼓动,体内一股未知的东西顺瞬间充斥全身,让我差点提不上气……

  过了许久,我才缓了过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回了一个信息:「你为什么拉我进这个群?」

  「好玩啊,你不是喜欢熟女么,正和你胃口~~」

  「一点都不好玩!」他大咧咧的态度,让我有点生气。

  「切,不好玩你就不看呗,说不定哪天无聊了你又想看了,对了,里面还有些人分享自己恋母的经历呢,很有意思~~」东子依旧不断发着信息。

  「就算再无聊我也不会进去看!而且很没意思!!」忽然有一种被人看穿自己心思的感觉,我严肃反驳道,不管他再回什么,我都不打算再理他。

  接着,我就找到了群聊的设置,看到「退出群聊」那四个红色的字就想按下去……可正当我的拇指刚想触碰到那个位置时,我陷入了沉思……

  我深深感到了自己曾经的想法,是那么的天真和愚蠢。

  我曾以为,只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爱着她们,她们也爱着我,大家其乐融融,彼此认可,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经历了媛媛这件事后,我才真正明白,那些,都只是我自己的幻想而已,她们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着自己的人生经历和认知,她们有着怎样的想法?她们能不能接受彼此?这都是问题,是难题。

  怎么可能我想怎样就怎样呢,虽然我真的很想一辈子和她们在一起,但这却非常不现实,当她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又知道我不会放手任何一个,如果都认为我是个渣男,然后选择离开我,那我又能怎样?我又能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呢?

  不仅仅如此,最让我伤心和绝望的,是我已经和她们发生了关系,也给了她们承诺,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该怎样去面对妈妈,我该怎样去让自己最心爱的人接受我,我还有资格去成为她心目中缺失的那个人么?

  我没有答案。

  或许,退回到儿子的位置,不越界,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我和她最好的关系方式。

  ……

  一进家门,虽然情绪很低落,但我还是努力装作一切平常的样子:「妈,我回来了~~」

  由于我的工作性质,下班时间非常不稳定,加班也是常有的事,现在基本都是妈妈先吃好,我回来再自己吃,不过今天我却感到了有种异样的氛围,因为家里此时有点安静过头了,客厅的灯也还亮着。

  我小心翼翼走进门,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妈妈斜靠在沙发上。

  此刻的她,翘腿而坐,修长的双腿在普通睡裤的包裹下,依旧呈现出美好的腿部曲线,她纤长的双手交叉于胸前,薄薄的两片红唇紧闭在一起,嘴角略略向下,一双大眼神定定看着前方,目不旁视,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我浑身一震、心头一紧,这是作为儿子多年最直接的条件反射,我知道妈妈一定生气了,首先就是对你没话,不闻不问,然后找准突破点就是一顿爆发,还是少说为妙,我打算采取回避战术。

  我战战兢兢走到餐厅一看,以往餐桌上都有煮好的饭菜,今天却空无一物,于是我又走进厨房,也没有看到任何吃的,不甘心的我就打开冰箱,仍然一无所获,灰溜溜的我只能重新回到客厅。

  「过来!!」

  妈妈忽然严厉地喊了一声,我瞬间被吓了一跳,来不及任何思索,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避开她凌厉斜视的眼神,我低下头就呆呆的站立着。

  「你现在是不是认为自己有能耐了?翅膀硬了可以飞了是吗?」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妈……这到底怎么了啊?」我小声问道,我真不知道怎么惹她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昨晚去哪了?!」妈妈大声质问着我。

  我猛然意识到,我还是个学生,一个晚上没回来不算,一个电话也没打给妈妈,我真的是疯了,昨晚她一定很担心我了,虽然我早上是编了一个借口给她报平安。

  「因为……工作的事……在外边忙得太晚了,我和同事就……就在附近找酒店睡了。」我低着头,努力不让妈妈看到我的眼睛,怕她看出我在说谎。

  「工作!工作!什么事都是工作!你看看你这一两个月成什么样了?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我必须把这事理清楚,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你会成什么样了!」

  「……」我依旧低着头,不敢出声。

  「我非常后悔让你出去打工,这一两月,你整天在外边瞎混,我看你的心已经野了,而且整天心事重重,你说说你晚上回来有认真学习吗?之前答应我的做到了吗?」

  没等我想好怎么解释,妈妈又严厉说道:「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学生?你还有心思学习吗?」

  「不是的,妈妈……我……」我抬起了头,开口想解释。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任何解释!!」妈妈直接打断我。

  「明天你必须辞职!没有任何商量,我不能再这样放任你!」妈妈最后重重说出了一句话。

  ……

  当听完这句话时,我的心情异常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得连自己都没有料想到,也许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折腾得麻木了,已经哀莫大心死,我淡淡回了一个字:「好。」

  ……

  八月夏天早晨的太阳已经很耀眼,空气里的温度也渐渐上升,但这些炎热依旧阻挡不了球场上两个少年的狂热。

  只见其中一个身材矫健的少年,一个随意胯下运球后,身体突然向右加速突破,身旁另一个高大壮实的少年也紧跟上去,两人的身体顿时猛烈撞击在一起,肌肉颤动,汗水飞溅,少年随即一个行云流水的华丽转身就变成了左侧突破,紧接着就是一个大力飞身起扣,紧追着的男生也不是一般货色,他直杀篮底占据有利防守位置同时起跳。

  「砰」的一声巨响,少年重重一技灌篮,并同时撞飞了对手,整个篮球架摇晃不已。

  ……

  「艹!」倒在地上的东子不甘心吐出了一个字。

  我得意地翘了翘嘴角,伸出手就把他拉了起来:「30比25,我赢了!」

  「差点我就赢你了。」东子站起来不服气就说了句。

  「你也不错了,比之前厉害多了,要不要再来一局?」抖了抖肩,松了松脖子我就问道。

  「不打了,你今天吃春药太猛了,我累~」看着我自信满满样子,东子有点认怂说道。

  「呵,好久不打了,今天我还没发泄够呢。」我笑了笑。

  说完话,我俩就走到球场旁边的树荫下坐了下来,一旦静下来,脑子里那些烦人的事情就马上涌现,我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脚前地上摇晃的篮球就开始发呆。

  「你怎么了?」坐在身旁的东子首先开了口。

  「哎~~」我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其实这个时候,我真想和他说一下心里的事情,但这些事又怎么能说呢?我的故事在他看来一定很荒诞,甚至变态,到时候他对我的看法无形中又会给我增加额外的压力。

  「也没什么,马上开学了,暑假没怎么学,打工耽误了不少时间。」我编了一个借口。

  「你就别牛逼了,我还不懂你,我就不信你为了学习能这样?你心里一定有件事情压着。」东子一语中的。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就压着事情?」我有点不服气回应道。

  「艹,昨天发熟女的片子给你看,你居然没什么反应,所以你一定有问题,而且很大。」他煞有介事地盯着我就说道。

  「呵。」我冷笑一声,「你好像很懂我?」

  接着,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你变了。」东子抬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望着空空的篮球场语气平静说道。

  我用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以前的你很单纯,藏不住什么东西,现在的你,变得深沉了,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他接着说道。

  「可能是吧……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这些事情可能改变了我。」我坦言道。

  「老齐,你是我兄弟,实话和你说,你目前的状态我感觉不对劲,我担心你会出事。」东子望着我就认真说道。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你之前不是也这样说过我吗,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总是在敷衍我。」东子说完就站起身子,脸上有点不悦。

  「兄弟,不是我想隐瞒你什么,有些东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我直言道。

  「老齐,我不是非得要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但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真不是滋味。」东子摇了摇头,无奈说道。

  ……

  「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淡淡说出了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我的心脏开始急速的跳动,一股深深的紧张感让我不自觉咽了几下口水,想不到,这个深藏在我内心的秘密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对他人说,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到达我的极限了。

  此时,东子的面部不带一丝表情,他冷冷的注视着前方说道:「那又能怎样?」

  我一脸吃惊抬头望着身边的他,他的表现和话语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去争取,你一个人在这里憋着难受,有什么意义?这不是你教我的么?」东子转头望向我,他的眼神很坚定,语气有点重。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吗?我不应该喜欢那个人。」此时的我也站了起来,望着他带点怒气就说道。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应该,什么又是不应该?」他对峙道。

  避开他带有攻击性的眼神,拿起脚下的篮球,我冷冷说道:「不说了,这事没法和你解释,打球!」

  「你就是个孬种!!」身后传来东子生气的声音,走向球场的我瞬间停下了脚步。

  在我的印象里,东子一直是个嘻嘻哈哈的大男孩,很仗义,绝对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好兄弟,他从来没有和我吵过架,就算我俩遇到不愉快,他都能用自己的方法让我们过滤掉。

  但今天,他为何就无头无脑这样和我纠缠着,我真的感觉莫名其妙,但不管怎样,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打算让步。

  一转过身,我就强势说道:「难道你喜欢一个人,就不需要顾忌她的感受,强硬去表达自己吗?!」

  「哼!!你不去表达自己,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会怎么做?」他盯着我就大声说道。

  「不谈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在争论什么,没意思!」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和他沟通,我不想再多说什么。

  「所以你就是个孬种!!」他继续挑衅般刺激着我。

  「你!!」心中很是不爽,我用力紧绷了全身的肌肉。

  「怎么?说不过就想打架?来啊!!」他说完就朝我迈进一步。

  ……

  「哎~哥们~~有些事情你真的不懂,我们不要在这样纠结了好不好?」看着他的架势,我还是软了下来,毕竟他是真的关心我。

  此时的东子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齐贤之,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有些东西,你一旦选择放弃,一旦错过,你就永远再没有机会,我不希望你这辈子会后悔你现在的选择。」

  望着眼前的他和难以置信的话语,我真的想象不到这些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停顿了片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解释,我只能继续说道:「哥们,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会涉及很多问题。」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不断给自己设置障碍,照你目前的想法,你注定要错过。」东子直言道。

  「有些障碍是天生存在的,而且不可被打破,还有……我……我真的配不上她,这绝对不是我妄自菲薄,我是真的没资格。」

  说完这句话,我的身体瞬间松垮了下来,低落和无助让我感到绝望。

  「老齐,她否定你了吗?如果她都没有否定你,你为何要先否定自己,还是你根本就不想,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放弃而已?」

  「不是的!」我立即否定道,「我想成为她中心的唯一,成为她需要的那个人,这个想法从来没有改变过!」

  「没错,你需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和信心!」东子望着我就鼓励般说道,「女人都是水做的,只要你能进入她的内心,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任何障碍都不是障碍。」

  我抬头望着他,此时他的表情异常严肃,他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坚毅。

  「东子,你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觉察到他的不简单,我就直言问道,他今天的表现太不正常了,完全超出我对他的认知,我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我恋爱了。」

  东子微微笑了笑,直接避开了我的问题。

  「哦?」我很是惊喜。

  「陈妍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而且我们约好考入同一所大学。」他补充说道,从他的眼神我看到了满满的幸福感。

  「卧槽,你行啊,陈妍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旁,当听到自己的好兄弟收获爱情的时候,我打自内心为他感到高兴,我的不愉快也随之一扫而光。

  东子腼腆笑了笑,抬头望向了蓝蓝天空,只见他的眼神里洋溢着幸福,但是紧接着就闪过一丝暗淡,然后他就缓缓说道:「其实我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把握住你想拥有的东西,不要丧失追求它的勇气和决心,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

  「东子……」我激动叫出了他的名字,我再次确定他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我也知道他是不会告诉我的,就像我一样。

  「艹,时间有点晚了,不能再和你瞎扯了,我得走了,约好和她看电影呢。」没等我反应过来,东子捡起身边地上的包和水杯就跑向校门口了,「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再和你 PK!!」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真的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

  「好的~~后天见~~到时一定带上你妈妈~~」媛媛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就把关上的手机放进裤袋里。

  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电视里电影里老在说着的道理果真不是忽悠人的,本以为辞职会不顺利,她会生气什么的,没想到她知道原因后立即就同意了,而且后天就是部门活动日,要去海边玩一天,还要住宿一晚,她也顺便给我搞个欢送会啥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部门活动到吃饭时,在一个小包厢里,把和我关系好的王哥和秦姐等等一些关系不错的同事叫上,简单吃吃喝喝就算了结了。

  这也是个机会,我也可以带上妈妈一起去散散心,反正之前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今天东子的话却不断在我脑子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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