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过去

  经过小芊的说明,我终于懂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原来附身在我妻子身上的灵体名叫「柳冬梅」,如果还在世的话,今年应该是58岁了。

  30多年前她就住在这里,也就是我家这栋大楼的位置。

  25岁那年,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叫做江财贺,也就是阿德的父亲。

  那个男人幽默风趣、能言善道,对她非常好,两人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常,在某些机缘下,冬梅发现他在外面还有很多女人。

  善良纯真的冬梅为了留住他,对那个男人百依百顺,在他的花言巧语下,甚至答应他下海赚钱,强迫自己学习如何勾引男人、锻链床技,只要江财贺别离开她。

  后来,江财贺愈来愈过分,不但拿走她出卖灵肉赚来的钱,甚至还媒介其他人一起来,3P、4P是常态,还有其他更变态的行为就不详细说了。

  我也提出疑问,既然他这麽可恶,为什麽不离开他呢?

  冬梅叹着气,说爱情都是盲目的,即使知道还有与她相同遭遇的女人,但人嘛!就是有一种不服输的心态,尤其当一个人身心都陷入的时候。

  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江财贺的床技非常好。

  江财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冬梅休息一个礼拜,这礼拜江财贺会带冬梅出去旅行,白天四处玩乐吃美食,晚上就在饭店狠狠地干她几次,每每都让她欲仙欲死、绝顶升天。

  靠着这些伎俩,江财贺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享尽齐人之福,他无须工作,只要轮流在这些女人家中住宿,用女人赚的钱带她们出去玩、晚上再狠狠地操翻她们,就能让她们一个都离不开自己。

  这样的日子过了4 年多,有一天江财贺突然消失了,他再也不到冬梅那里,冬梅拨电话给他,对方只说江财贺已经不在那了。

  冬梅白天一样接客,晚上就到处打听他的消息,却只换来一次次的失望。

  江财贺消失半年后的某一天傍晚,冬梅在街上呆然地晃着,突然见到那男人熟悉的身影,便默默地跟在后面,最后跟到了一个气派的宅子前面,门口还有人守着。

  「姑爷!您回来啦!怎麽不让司机去接您?」守门的人鞠躬问着,态度非常恭敬。

  「哦!没事,就想自己出去晃晃,丽珍呢?」

  「小姐在里面等您吃饭呢!您快进去吧!」

  看到这一幕,冬梅再也按耐不住,冲上去一把抓住他,歇斯底里地问着:「阿贺!阿贺!我找你很久了!你怎麽在这里?」

  旁边的人看到,赶忙也冲上来把冬梅拉开并摔抛在地,嘴里一边骂着:「哪里来的疯女人?敢这样叫我们姑爷?走开!」

  「你们让开!」那个男人说,「我来处理。」旁边的人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退下了。

  「冬梅,好久不见。」阿贺温柔地说。

  「阿贺!你……这是哪里?你为什麽?」冬梅虽然疑惑,但是看到阿贺和蔼的表情,情绪也平稳了下来。

  「冬梅,我之前跟你说过了,你卖淫被老公发现赶出家门,我真的帮不了你,念在我们是高中同学的份上,这些钱你拿去,不要再做那些事了,知道吗?」

  「我已经结婚了,你若是一直缠着我,我也会很困扰的,我很爱我老婆,不希望她伤心,好吗?你一定能体谅我吧?」

  阿贺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放大了音量,似乎要让其他人都能听到。

  「阿贺……这……不是……你在说什麽?」冬梅整个慌了,只见阿贺不慌不忙地从口袋掏出一叠钞票,看来数目不小。

  「来,这些钱你拿着,以后好好过生活,好好照顾你儿子,别再做那种工作了,好吗?。」

  阿贺弯下腰,把钱塞进冬梅手里,他起身前,偷偷在冬梅耳边小声地说道:「乖乖回去接你的客,不要再来坏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了!就这样吧!你们不要让小姐知道了,以免她多想。」阿贺大声说。

  「是!」

  阿贺进去之后,冬梅被连拖带拉地赶走了,她披头散发、满脸泪痕地走在街上,她要报复!报复这个负心的男人!她要杀了那个叫丽珍的女人!

  好几次,她带着刀子,偷偷跟在那个丽珍后面,然而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个叫丽珍的,虽然是个大家闺秀,但却善良纯朴、平易近人,没有任何豪奢之气,和邻居都很好,甚至还会去孤儿院做义工……这样的一个好女人,冬梅实在下不了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绝望的冬梅把自己挂在一条麻绳上面,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死后变成了地缚灵,困在这块地上,直到现在……

  虽然我是个男人,听到这里也不禁红了眼眶,这是多麽令人悲痛的遭遇啊……江财贺根本就是个禽兽!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吟地说:「这阿德居然是江财贺的儿子……但也太奇怪了吧?既然他家这麽有钱,那为什麽阿德会在神坛工作?」

  「我想,江财贺应该和赵师父有点关系……」我这才注意到小芊眼眶也红了。

  「冬梅说,江财贺在和女人……那个的时候,方式和阿德非常像,或许他们之间有什麽渊源也不一定。」

  「那……为什麽祂会附在你身上呢?」我疑惑地问。

  「这……」小芊迟疑着,脸上又闪过一抹阴郁,我突然想到阿威对小芊做的事情,惊觉自己不该直接问。

  「老婆……对不起……我不该……」

  「没关系,迟早是要让你知道的……」小芊幽幽地说,「对不起,我让冬梅跟你说吧。」

  「嗯!孟芊你休息吧,我来跟逸昇说。」小芊……不!是冬梅用小芊的声音说着。

  我靠!现在已经可以无缝接轨罗?

  「你出差的第3 天晚上,阿威藉由保险解说之名来到家里,强暴了孟芊。」冬梅说。

  「所以小芊说阿威用电话说明是……」

  「没错!孟芊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这样告诉你。」冬梅说。

  「他妈的!亏我当阿威是好兄弟,他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我愤怒地说着,「但,小芊怎麽不逃走呢?我们家也有警报铃,可以要警卫上来啊!」

  「这就是我现在要和你说的。」冬梅用沉稳的语气说,「你要仔细听,然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听到她这样说,我停止咒骂,静静地听冬梅说。

  「孟芊是抵死不从的,但是阿威手上有一张照片,是小芊和好几个男人做爱……」冬梅说得明白露骨,毫不遮掩。

  「好几个男人?!你是说小芊……?」我不敢相信我耳朵听到的。

  「是,但孟芊并不是出轨,那都是她认识你之前的事情。」冬梅说。

  「孟芊认识你之前,曾经和一个富二代交往,她爱得很深……」我知道小芊有个前男友,但她却不太愿意提起,看来就是冬梅说的这位了。

  「一开始,他走到哪都带着孟芊,去国外、去搭游艇、坐邮轮、参加party ,让孟芊以为自己找到真爱,后来有人私底下要孟芊多注意她的男朋友,孟芊只认为他们是在造谣,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孟芊亲眼看见他搂着别的女人,才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你的妻子很善良,她认为只要对男友更加顺从、更加温柔体贴,就可以改变他。」

  「一段时间后,那男的开始要求孟芊穿着性感服装参加各种私人聚会、舞会,甚至是泳装趴,那里来的都是公子哥,女人都难免被毛手毛脚,终于有一天,孟芊喝醉了,被带进房间强暴。」

  「事情发生后,那家伙连哄带骗地告诉孟芊必须隐忍,因为那些都是上流社会的人,背景雄厚,如果惹怒了他们,下场会很惨。」

  「孟芊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真的相信只要自己能忍过一阵子就可以过去,然后他们会结婚生子,过着快乐不愁吃穿的生活,后来3P、4P甚至群交换伴的,都配合着参加了。」

  我静静地听着,双手用力交握,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

  「就这样过了几年,孟芊开始催促那家伙结婚的事情,没想到他开始避不见面,孟芊就去他家等、去他公司等……」冬梅顿了顿,「终于有一次,孟芊堵到了对方,当时那家伙还挽着个女人,据后来调查似乎是某间上市公司老董的女儿。」

  「孟芊都还没开口,他就拿出一叠钞票,大声地说他已经有女友,真的不能接受孟芊的追求,要孟芊要钱就拿走,别再缠着他……」

  「最可恶的是,那家伙临走前,还在孟芊耳边说她被这麽多人骑过,早就脏了,他怎麽可能娶这种女人当老婆?」

  我突然觉得下嘴唇咸咸的,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原本小芊见着阿威的那抹阴郁,还有上次性感内衣事件的激动反应,一直都让我百思不解,但在此时,一切都有了答案。

  「很熟悉的故事,对吗?」冬梅问。

  「那阿威……是怎麽拿到照片的……」我咬着牙问。

  「阿威是他们家的保险员,和那家伙也非常好,常常会分享自己偷拍的影片,你出差的前几天,阿威从他手里拿到了孟芊当时被拍的照片。」

  冬梅说完就走进房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那只粉色手机。

  「就是这张。」

  冬梅把照片开给我看,里面的小芊双手各抓着一只阴茎,嘴里还塞着一根,舌头淫荡地伸出来,脸和脖子都是精液,照片里的阴茎都还是勃起状态,代表在拍照之前,小芊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玩了多久,可以想见当时有多淫乱。

  这样说虽然奇怪,可也多亏这几根阴茎,若是对小芊长像不熟悉的人,即使看过照片,也不会在现实生活中认出她,但这对小芊来说已经足够惊吓了。

  「那……其他的照片会不会被散播出去?」我知道一定还有其他照片或影片,如果被散布出去,小芊可能会步上冬梅的后尘。

  「这你可以放心,通常有钱人是不会这麽干的,这麽做被抓到他们就全完了,否则早几年你在网路上就能看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她说得没错,看来我暂时可以放心。

  「但是,东西留在那毕竟还是有风险,我会想办法取回,之后再和你讨论。」冬梅似乎看出我的担心。

  至于她说的那个「办法」,经过这麽多事情我也能猜到,就到时候再说吧。

  「逸昇,听完了这些,你还能接受小芊吗?」冬梅轻轻地问着。

  我轻轻地抱住小芊,在她耳边说:「老婆,对不起!抱歉我没有分担你的悲伤,之前还对你生气……你自己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记得我说的吗?不管过去、现在和未来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在乎!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老婆,我爱你!」我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吼~~~~~ 你们夫妻真得很肉麻耶!受不了!蔡孟芊,你真的很幸福啊!若是我当年没有冲动,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像逸昇这样的好老公呢!我都有点后悔了哪……」冬梅眼眶也红了。

  「咦?怎麽还是你?小芊呢?」我问。

  「她啊……她被你感动到不能自己了,要我继续挡着呢!嘻嘻嘻!」她俏皮地笑着(虽然是小芊的外表。)

  「那阿和呢?」我突然想到。

  「你说那家伙啊?她自从看到小芊,每天都想打她的主意,连散步都在后面跟着,有几次还想趁四下无人对小芊动手,幸好遇到我才没让他得逞,没想到他后来居然敢用影片威胁我,老娘只好让他嚐嚐厉害了。」

  「等等等等!我突然想到!你……你要帮忙我老婆为什麽要附身啊?」我突然想到。

  「大哥,我的灵力顶多让灭火器还什麽的掉到地上吓吓人而已,你全家贴满了符咒,我进不来;又不能直接跟着孟芊出去,不附身我怎麽帮忙?」她嘟着嘴说。

  「你上次还想拿护身符挂我身上,又找了法师想消灭我,你就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吗?」她有点不开心。

  「这……不是啊……我又不确定你是好还是坏,如果你是恶鬼怎麽办?」我委屈地说。

  「幸好那阿德的法力没有完全灌注,不然我已经被消灭了!哼!」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我弱弱地说着。

  (等等,我才是受害者吧,为什麽我要道歉啊?)

  「还有下次啊?你乾脆叫那师父现在就来杀我好了!喔!小芊!你会笑啦?」冬梅说,看来小芊在里面被这段对话逗笑了。

  「等一下!既然你说你没要害我,为什麽要吸我阳气?为什麽我体内会有阴气?」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这……好吧!我承认我刚附身的时候,想过要用小芊的身体报复男人,但是……但我被你爱小芊的心感动了,我只有第一次真的吸了你的阳气,后面的……后面的我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我问。

  「是的,当时的我毕竟是个阴物,你和我做那件事,就算我不主动吸你,也会有少许阳气流入我体内,当然我也会有少许阴气流到你那里」

  「你自己想想,如果我真的要吸,你第2 天有办法起来上班?你能活到现在?」

  「也是吼……」冬梅的解释和刘姊所说倒是符合(我是不是太容易被说服……)。

  后来我又问了作法之后的事情,才知道虽然阿德的法力虽然没有成功注入,但冬梅的魂魄还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因此那几天,所有的阳气都是被冬梅吸走。

  也因为大量的阳气灌注,冬梅的灵力有了巨幅的增强,也在小芊的躯壳上“扎根” ,由阴转阳。

  「所以旁边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罗?」我问。

  「嗯……但是我太虚弱,当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然后又陷入沉睡。」冬梅脸色黯淡地说。

  「那小芊……?」

  「孟芊一直在睡,直到被那人渣……的那天才苏醒,我便把我的故事,还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孟芊,幸好她同情我,愿意让我在她身体住下……」

  「你们是怎麽讲的啊……在小芊的身体内聊天?」我突然有点好奇。

  「嗯……就类似心电感应吧。」冬梅说。

  「既然你会心电感应,为什麽我出差回来那天,你会不太记得阿威的名字?还忘记我要回来这件事?」我还是不太明白。

  「大哥,你是不是电影看太多了啊?你以为我会读心术?」冬梅说。

  「我靠!你自己就是活脱脱的科幻鬼魅,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当然我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

  「灵体可以把自己的思想传送给另一个灵,但无法主动读取对方的思想和过去,除非对方愿意说,懂吗?」

  「哦……」

  「而且你不是也赚到了吗?」冬梅说。

  「我差点连老婆都没了,我哪有赚到?」我不服气地说着。

  「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床技吗?还有……要我再播一次刚刚的录音吗?」冬梅狡黠地笑着。

  「我……我……」我红着脸不知道该说啥,这阿姨真的是……

  「总之,你的意思是说你后来爱上我了?是不是?」我不服输地问着。

  「我……我哪有?谁爱上你啊?」冬梅有点手足无措。

  「你不是抱着我说我傻瓜?还忘记换睡衣害我被小芊骂爆!」

  「你……你这家伙!我就知道你不太对!」冬梅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脸上却带着一抹红晕,虽然实际上是小芊的脸。

  「咳咳!现在换我问你了,把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交代!」冬梅说。

  「不要!为什麽要告诉你?」我说。

  「老公,我也想知道,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小芊说,没错,这是小芊的语气。

  「快说!这段时间你跟谁做了什麽,还有哪时候发现的,通通说出来!」冬梅也抢着说。

  看着别人用小芊的脸说话,我还是有点不习惯。

  「我……我……」

  「自首无罪,抓到十倍。」小芊冷冷地说。

  「嗯,老公,自首无罪喔!」小芊温柔地说。

  此刻,我只感觉我的额头冒出阵阵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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