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随着水牢的牢门关上,胡敬峰骨碌碌地向水底沉去,不由得奋力挥动双手,以避免沉落,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已经适应在水中的技巧了,他安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脱身之计了。

  好大半天过去了,胡敬峰依然无计可施,也就索性不再想了。

  时光易过,照射到水牢中的阳光悄然而去,一片漆黑中,胡敬峰心中突然一动:这唐家沱靠近长江,水牢的建造一定离江边不远,那么会不会在牢底有道路可寻呢?

  想到就做,胡敬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闭上口唇,潜入水中。

  没过多久就听到水声「哗哗」作响,胡敬峰猛然浮上水面,自语道:「唉,功力被封住了,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儿就支援不住了!」

  言罢黯然靠着水牢石壁休息去了。

  良久,只见胡敬峰将双眼睁开,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沉入了水下。

  这一次胡敬峰不再像先前一般依着石壁寻觅了,他径直沉入牢底,双手慢慢的摸着水底的每一块石砖。

  如此这般换了大约七八次气,胡敬峰果然大有发现,有四块石砖上居然刻得有字,经过反覆数次的用手摸索,那四个字应该是金、木、火、土四字。为什么会在石砖上刻上这四个字呢!胡敬峰陷入了沉思。

  金、木、火、土,五行缺水,水!胡敬峰眼睛一亮,这里是水牢,加上金、木、火、土,那不就五行齐全了吗!五行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既然这里金木水火土都齐了,那么水牢应该是按照五行原理设计的。胡属木,南方属火,西方属金,北方属水,中央属土,唐家沱位于长江北面,这里又属于水牢,那么根据相生相克的道理,水牢应该有一条生路。胡敬峰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东北,对,就是东北方向!思路一旦打开,胡敬峰就豁然开朗了。

  既然有了方向,出路就好找了,胡敬峰又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

  朝着东北方向胡敬峰仔细地寻觅着,果不其然,在东北一角有一块石砖略微比周围的石砖凹下去了一点。

  胡敬峰大喜,用力紧紧的向内按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水牢底部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洞,水牢中的水流狂泄而入。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胡敬峰纵身跃入了地洞中。

  一股股强大的水流不断地挤压着胡敬峰的躯体,套在身上的外衣早已被水流冲走了,只剩下赤条条的躯体顺着水流的流动而沉浮着。轰!胡敬峰再也支援不住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酸、痛、疼!迷茫间,胡敬峰有了知觉。

  「不要动!」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缓缓的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娇俏玲珑脸庞,梳着双丫鬟,一身翠绿色衣裙,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婢女。

  「姑……姑娘,是你救了我?」

  「不是,是我家老爷!你还真是命大,老爷说了,如果再过半日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你了。对了,你叫做什么,我好去回秉我家老爷。还有,你怎么会光溜溜的掉入长江中?哦,你快把这一碗热粥喝了。」

  小丫头唧唧喳喳的说道。

  好不容易等小丫头说完,胡敬峰人也清醒多了,说道:「大恩不言谢,小可姓胡,名字敬峰。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你家老爷又是何人?」

  「我呀,我叫翠荷。老爷就是老爷了,什么何人不何人的!哦,你快把粥喝了,我好到船头去找红梅姐姐玩。」

  「哦,小可这就喝。」

  说完端过放在床侧柜子上的那碗热粥用勺子慢慢喝了下去,然后说道:「翠荷姑娘,实在是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好好躺着。等你好了,我家老爷还要见你,知道了吗?」

  翠荷一边说道,一边收拾碗勺准备离去。

  好一个小丫头,胡敬峰边想边应了一声。

  环佩「叮当」声响起,翠荷推开房门离开了。

  胡敬峰想来自己应该是顺着水牢内的水流一起被冲到了长江中,正巧遇上翠荷主仆乘船路过,因而被搭救了起来。

  既然脱离了险境,胡敬峰也就放下了心,心想:自己穴道被制功力被封,虽然不影响正常行动,但是也大为不便,现在既然有机会,那么不妨运功冲穴,看看能不能冲开穴道,恢复功力。

  当下盘坐在床上,开始运功冲穴。

  良久,只见胡敬峰叹了口气倒在床上道:「唉,还是不行!」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胡敬峰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穴道依然被制,因此每日里一有空闲他就运功冲穴。

  时近中午,胡敬峰再一次冲穴失败,走下床穿上翠荷放置在床头的一套土黄色的衣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迎面就是浩瀚的长江江面,滚滚江水顺流东向,胡敬峰不由得引颈歌道:江水滔滔向东去,多少豪杰泪断肠。 万古风流犹自传,空留遗迹供人赏。

  「好,好,好,好文采!」

  随着话语,一个中年文士向胡敬峰行来,只见他一身青色长衫,手上一柄乌骨扇,面容瘦削,一抹长髯,步履之间已到了面前。在他身后有一面白乌须的中年人紧随在后。

  「敢问尊驾可是本船主人!」胡敬峰拱手问讯道。

  「呵呵呵,正是正是,小姓徐,草字金善。胡公子可是觉得气闷,出来散心。」徐金善和善的问道。

  胡敬峰慌忙拜道:「原来是恩公,胡敬峰一时狂妄,惊扰了。」

  「哪里哪里,俗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逢就是有缘,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徐金善道。

  胡敬峰道:「恩公既然如此说来,小可也就将这份恩情铭记在心,他日必当厚报。嗯,听恩公口音,好像是长安人士?」

  「不错,我家乃是世居长安,只因性爱游山玩水,素闻长江三峡险峻壮观,因而携带仆佣前来游赏。」

  徐金善言道,随即又道:「从长安越秦岭,跨蜀道,一路行来,果然令我大开眼界。今日船靠酆都,公子不妨随我一同游览峰都山,见识一下鬼国风貌,地狱黄泉。」

  「恩公有命,小可自当奉陪!」

  「好,那么就此说定了!公子先歇息一番,等到了酆都城,你我再一起同游鬼域。」徐金善告辞道。

  「谨遵台命。恩公请便。」胡敬峰恭敬道。

  ************

  酆都,位于峡西道涪州管下,县城南临长江,北靠峰都山,乃是赫赫有名的鬼域所在。

  徐金善、胡敬峰离船就岸,漫步在酆都城内,只见人来人往,徐金善说道:「你我先找一家酒楼将五脏腑填饱了再同游峰都山如何?」

  胡敬峰道:「恩公所言甚是,前边那一家太白酒楼看来还比较雅致,你我不妨就到那里怎么样?」

  徐金善点头道:「那就走吧。韩忠,你去吩咐一声,开一桌上等酒席,要一个包厢。」

  紧随在徐金善身后的白面汉子应诺了一声,取步先行往太白酒楼去了。

  胡敬峰、徐金善携手向着太白酒楼缓步而行。

  到了太白酒楼,只见小二迎上前来道:「两位贵客,楼上请。」

  上楼进了包厢,就看见韩忠肃立在门口,徐金善道:「你也坐下,一同进餐吧。」

  韩忠告了个罪,在下首坐了。

  徐金善、胡敬峰分宾主坐下,只见桌上摆了果品糕点和茶水,分别尝了尝。

  「这糕点的味道还是满不错的,就是不知菜品的味道如何!」徐金善说道。

  胡敬峰说道:「恩公看来对饮食一道颇为讲究,这酆都乃巴蜀之地,用料以麻辣为主,吃后大汗淋漓,感觉舒畅,再佐以一碗热汤,更是美味。」

  「我在长安尝过巴蜀的美味,果然名不虚传,等一下品评一下,看这酒楼的厨艺怎样!」

  徐金善道,略微顿了一顿,又道:「你我两人太过清冷了。韩忠,去唤两个歌女来,如此边吃边听,方才爽快。」

  「是!老爷请稍待。」

  韩忠应声出门去了。

  「恩公……」

  「胡公子不必奇怪,这是我的习惯,你我交往久了自然知晓。」

  徐金善打断胡敬峰的话语说道。

  胡敬峰默然,自己作为客人自然不好多说,因而不再说了。

  不一会儿,韩忠就回来了,在他身后跟随着两个卖唱歌女,一穿红一着青,穿红衣者脸形微圆,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但是也是略有姿色,一对眼睛更是媚态横生;着青衣者一副瓜子脸,脸上略有几颗雀斑,因而减了几分姿色。两人的腰肢纤细,体态轻盈,红衣女手持琵琶,青衣女捧着一张七弦琴。

  「敢问两位姑娘如何称呼。」徐金善问道。

  两女福了一福道:「小女子赤霞、青烟见过两位大爷。不知道大爷想听什么曲子。」

  徐金善对着胡敬峰道:「胡公子想听什么?」

  胡敬峰道:「小可无所谓,恩公请自便!」

  「那么就唱你们拿手的曲子唱几曲吧!」徐金善吩咐道。

  赤霞、青烟应喏了,各调琴弦,顿时间,琴声响起。

  赤霞展开了歌喉: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呜。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高月白。

  白乐天的《琵琶行》悠然而出。

  「好,唱得好!」徐金善鼓掌道。

  「果然唱得好,白乐天的《琵琶行》流唱四方,姑娘此曲深得其中意境!果然妙呀!」胡敬峰赞叹道。

  「两位大爷过奖了!要说唱曲,我青烟妹子比我好得多了!」赤霞俏言道。

  「赤霞姐姐是在谦虚,小妹哪里赶得上姐姐的一二哟!」青烟赶紧说道。

  「到底如何,听了就知,两位姑娘不要互相谦让了!来,我先敬两位姑娘一杯酒,再听青烟姑娘的曲子如何!」徐金善道。

  两女谢了,分别接过徐金善倒好的两杯水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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