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苹果女人

  得知秋天继父的死讯是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秋天接到了她母亲打来的电话,说她继父从楼上跳下去自杀了。

  一个截瘫的人怎么会自杀?我迷惑不解,后来秋天告诉我,她继父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出院了,而他住的那个房间紧挨着一扇窗户。

  我不知道一个下肢截瘫的人是如何打开窗户跳下去的,但有一点我知道,就是无论这个人是一个多么禽兽的禽兽,在他的内心深处都会存在一丝未能泯灭的良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那番话使他从窗户上跳下去的,但他毕竟是勇敢的跳下去了,别的不说,至少在肉体和精神上他都得到了解脱。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在秋天的建议下,我和秋天来到了离我们这里不远的一个寺庙,由于不是周末,所以来这里上香的人并不多。在上了香之后,秋天很虔诚地跪在那座佛像面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似乎在默默地祈祷着什么。

  从寺庙里出来,我问秋天,你相信这个吗?秋天看着我笑了,说,我相信。我问你刚才在祈祷什么?秋天说我以后再告诉你。

  在经过和父母的多次交涉之后,我和秋天终于搬到了属于我们的那个小窝里。

  当我们正准备享受我们的幸福生活的时候,一场变故几乎把我的精神摧毁。

  有一天我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刚一进门,发现秋天正躺在床上,平时这个时候秋天一定是在厨房里为我做饭。我走到床边,发现秋天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渗出了许多汗水,我把手放在秋天的额头上,发现非常的烫手。

  我轻轻地拍了拍秋天的肩膀,秋天醒了,一看是我回来了,急忙强撑着坐了起来,说,睡过头了,我现在就给你做饭。我一把把秋天揽到了怀里说,你看你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还做这么饭,赶快跟我去医院。秋天说没事,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的原因,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说不行,你现在烧得很厉害,必须跟我去医院。

  在医院经过检查,医生建议我们去输液。在输了两天液之后,秋天的体温逐渐降了下来,但还是有些烧。

  医生建议我们做个全面的检查。

  秋天一听说要做很多项的检查,一下子害怕起来,说我不会得了什么绝症了吧,我说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配合,放心吧,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我坐在医生的对面,医生在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你是患者的什么人?医生问。我说我是她爱人。

  你爱人得的是白血病,癌细胞已经扩散了。白血病目前在世界上也没有这么好的治疗方法,现在主要的治疗手段就是放疗和化疗,但也只是一种手段而已,不能保证能够治好。你爱人的这种白血病虽然比较罕见,但在临床上我们也遇到过,这种类型的白血病癌细胞扩散的很快,我今天跟你说就是希望你能够有个思想准备。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我听说骨髓移植可以治好这种病的。医生听完我的话摇了摇头说,发现的太晚了,以你爱人现在这样的状况,即使做了骨髓移植,成功率也是非常低的,况且费用会非常的高。需要多少钱?我即使砸锅卖铁也要救她。我看着医生激动地说到。

  医生看了看我,似乎也被我的情绪所感染了。其实我们已经给你爱人做过骨髓的配型实验了,但你爱人的血型非常特殊,目前中华骨髓库里也没有和你爱人型号相同的骨髓,现在只能等,但我恐怕她撑不了多久了,希望你能够让她在最后的日子过得尽量开心些吧。

  当我听完医生的话之后,我的整个人就如同掉进了深渊。

  当我走到秋天的病床前的时候,我极力掩饰着我内心的痛苦。秋天问,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是不是还需要再输几瓶水?

  我笑了笑对秋天说,嗯,你体内的病毒还没有完全清除,医生建议你先住在这里,再输几天液。秋天似乎听明白了说,等我出院了,咱俩去照婚纱照好不好?听到秋天这样说,我的心都快要碎了,我强忍着悲痛说,好的,等你一出院我们就去照。

  事情在几天之后终于瞒不住了,医生说要赶快做放疗,这样虽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总可以稍微延长一下她的生命,不然癌细胞会扩散的更快。我问医生,秋天还有多长时间?医生说如果配合着治疗,情况好的话最多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治疗,也许一个月,也许半个月。

  在我准备告诉秋天真相的那一天,我的爸爸妈妈也来到了医院,秋天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看着我说,顿顿,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快告诉我。

  我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在关键时刻我脆弱的一面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我看着秋天那苍白的脸和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终于忍不住了,趴在秋天的身上大哭起来。

  我的这个举动让秋天更加确信她的病情了。秋天把我从她身上拉了起来,把脸贴在我的脸上。顿顿,你实话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把真相告诉了秋天,我觉得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我不能再隐瞒下去了,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虽然告诉她真相很残酷,但逃避总不是个办法,我不能让秋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

  秋天听完我说的话之后,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秋天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一口饭也没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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