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岁月留痕

  烦人的铃声再一次响起,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挂掉电话,继续倒头睡,昨夜为了搬运曹总编电脑上的东西一直搞到很晚才闭眼。

  对方似乎并不想让我睡个安稳觉,刚刚躺下,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我砸手机的心都有了。

  「喂,你谁啊!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火大了,按下接通键后直接冲对方大喊。

  「懒猪,都快八点了,你还在睡!赶快起来!」小丫头把我恶狠狠的语气直接过滤,用她那独特的、促狭的口气回答我。

  「我说丫头啊,你别闹了,我困着呢。没事我先挂了!」

  「哎哎哎,等等,等等!」

  「什么事啊?」

  「我已经在你楼下,下来帮我拿东西!」

  「啊,你说什么!」

  「快点下来帮我拿东西,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

  她的话,让我迷糊的脑子清醒了一大半,貌似今天准备带小丫头回家来着。不过,也用不着这么早呀,搞得好像她回家似的,这么积极!

  「哦,你等会儿,我马上下去!」唉,这丫头经常干这种不靠谱的事,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我很不甘心地爬起了床,随便穿着短裤背心就下楼去了。

  小丫头就站在楼道对面的路口,一身粉红色的运动装把本来就很魔鬼的身材勾勒得更加阳光,只到膝盖的运动裤盖不住那双完美的腿,浑圆挺翘的屁屁紧紧地撑着运动裤,让人看了恨不得上前摸一把。她站着的这条路,顿时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杀伤力这么强呢?

  小丫头一看到我,马上很高兴地向我招手,没等我靠近就迫不急待地过来要拉我的手,小女孩的娇态毕露。这丫头,入戏倒挺快的。

  我还是有些不习惯,有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可却依旧逃不过她的执着,她很自然地就把我的手臂抓着。注意,用的是双手,然后又做出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动作。

  她很快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微微侧着头,脸的方面对着我,意思是要我也亲一下。丫的,也不先问一问我有没有洗脸,这么不讲卫生。

  在她眼神快冒出火来的时候,我无奈地在她的脸上蜻蜓点水意思了一下。这个动作对她似乎很受用,有点花痴地陶醉了几妙,然后才把我的双手用力地按向身边的大行李箱了,嘴里还嗯了一下,意思是我这个苦力一号得开工了。

  干嘛呢?搬家啊!看着足足有半人高的行李箱和旁边一个超大的旅行背包,我无语了。这丫头这么有力气?刚才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弄上车的?

  我拖着这两个大物件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小丫头已经站在那儿很悠哉地看着我,一边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的电脑包。

  回到房间,我想继续躺下睡一会儿,小丫头不乐意了,她用近乎河东狮的眼神和脸色对付我。遇人不淑啊,我这都是自找的!

  在小丫头的催促下,我很快就盥洗完毕,然后带她下楼吃早餐。

  「你们家很穷吗?连一顿早餐都不放过。」我打趣地问着她。

  「嘻嘻嘻,是啊,是啊。我们家已经几天没米下锅了,呜呜呜。」她配合得倒很到位,是个当演员的料。

  「好吧,看在你帮我的份上,今天早上就让你吃个够,馒头管饱!」

  「切,小气样!我要吃永和大王!」

  「干嘛呀,我是抢银行的吗?你真当我是冤大头啊!」丫的,永和大王一根油条就顶我的一顿早餐。

  「哼,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好好好,被你打败了!去去去,别吃撑了你!」

  「哦也!哈哈!」只有在CS里爆了对方头时才欢呼的高兴劲儿,怎么在这会儿表露出来?我很猥琐吗?

  「哎哎,你怎么往回走啊?」

  「永和大王离这儿很远的,大姐。我得回去换衣服,然后顺便去采购点东西。」

  「哦,我怎么没想到呀!」这回她露出了马大哈的表情,有些搞笑。

  我换完衣服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结果被她又给推了回去。

  「你必须穿这个!」我无奈地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袋子里是一套跟她身上一样颜色、配套款式的运行装,是昨天跟她逛街时死活都要让我买的。我当时十分不愿意,感觉有点扯淡,但最终还是在她准备大哭大闹的威胁话语下就范了。

  「哇,不错。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这套运动装你穿起来很好看。也跟我很配,嘻嘻。」穿着这套上身红白灰相间的上衣和黑色的短裤运动装,感觉还是不错的。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这两套衣服还真他妈的般配,两个人站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对情侣。

  「走,吃饭去!」

  「嗯嗯!」说完小丫头就过来挽着我的手出门了。

  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跟她手挽着手,两个人就这样肌肤相亲了。她的手臂有些冰凉,但是很柔软软很滑腻,手臂上不时传来阵阵酥麻。我感受着、享受着、也兴奋着。这样的心情、这样的环境让我很快也投入了角色,脑子里已经暂时把她当成真正的女朋友。

  一路上,我抵御着无数双羡慕和嫉妒眼睛的肆意扫射,终于坐在了永和大王的餐桌上。

  在吞下了一个饭团、一个蛋卷、两根油条外加一大杯冰豆浆后,小丫头的眼睛很小心地看了一眼我盘中剩下的一小段油条,我再一次被她打败了!很会吃的女孩子我不是没见过,但是像她这样千娇百媚、一副千金小姐模样的小姑娘这么能吃却是让我纠结万分。

  小丫头抬头看见我以看外星人的眼神在盯着她时,脸上居然微微红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逃避着我的眼神,脸很快就转向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奇怪了,以前的那个大大列列的小丫头哪里去了?

  「哇,美女啊!」小丫头突然大叫了一声,我猜想这可能是她自我调解的招数。但人类本身就有集体无意识本能让我很自然地转身看向门口。

  我惊呆了,我石化了,我无语了。女神欧阳俊英再一次出现在视野中,很淡很淡的粉红色的紧身运动装,把本就已经十分完美的身材勾勒出令人抓狂的线条,乌黑亮丽的头发被固定在背后,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鞋带的颜色依然是那种粉红。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用右手拿下围在脖子上的一条白色毛巾,在额头上简单擦了一下之后,转眼间与我惊艳的眼神相撞。

  她没有直接去点餐,而是直接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周围几十双或是扭腰转头、或是直身石化的眼睛跟聚光灯似的随着她身影的移动而移动。

  「这么巧呀!」她边走边用很自然语气对我露齿一笑。这笑容在我眼里是如此的灿烂,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回答,依然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坐在对面的小丫头故意咳了一声,我才惊醒。

  「咦,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呢!」我无耻地找着这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对面的小丫头一副欠她几百万的样子,用很轻蔑的表情显鄙着视我的无耻,然后很热情地拉着欧阳俊英坐在她身边,跟几十年没见面的亲姐妹一样,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姐姐,你别理这个变态。他就是个花痴,一见美女就流口水,我刚才都看见了。」她看见什么了,看见我很隐秘地吞了一下口水?

  听了小丫头的话,欧阳俊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尴尬的我,然后实在是受不了,快速地用手掩着嘴笑了,肩膀还微微耸动着。

  看到她这副神情,我就是再无耻,也受不了,所以我立刻转头。可是过眼之处尽是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我直接无视他们,痛并快乐着。

  「姐姐,你还没吃早餐吧,走,我请你!」小丫头还真热情,刚才对我怎么没这么好?她的态度可以用谄媚来形容。

  「不了,谢谢。我叫欧阳俊英,你呢?」

  「你叫我莹莹就好了!」两个大美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认识了。

  之后,让我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们直接把我当成了空气,各说各的,中间还真一起去点餐。小丫头趁机又买了一根油条和一杯豆浆,然后在聊天的空隙中无耻地插了一句话,把我气得够呛。那一句话就是:「把你吃的这些盘子都拿开。」

  我无聊地坐在她们对面,眼睛不时地在两张漂亮的脸上移动着。从她们的谈话中得知,欧阳俊英有晨练的习惯,所以今天才会这身打扮出现在这里。说来也巧,她平常一般都是回家吃早餐的,可是今天早上有事耽搁,晨练推迟了一些,然后又突然心血来潮,想吃永和豆浆,结果就撞上我们了,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

  时间过得很快,都快九点半了,她们依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化妆品,一会儿打网球的。我越听越无趣,眼睛只欣赏着两位美女说话时的各种姿态,直接把他们的话题过滤。

  我实在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用眼盯着小丫头,指着手机的屏幕,意思是注意时间。

  「啊,对啊,我差点忘了。欧阳姐姐,你手机号多少?」抬头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大钟,我郁闷了,刚才怎么没注意呢,直接指着这个不是更直接。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她们还是把我当空气,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还不时地窃窃私语。被两位大美女冷落的滋味真的是不怎么好,心中隐隐有种酸酸的感觉。

  我孤伶伶一个人出现在苏宁电器的大卖场里,我打算买台好一点的电视。走了好几个品牌的展区,就是看不到满意的,最终我选择了国产的长虹。说实在的,我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心思继续逛了,刚才她们的冷落在心里已经落下了些阴影。

  从无到有,接着越来越多,再到什么都没有,这种心理的落差我想任何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奇了怪了,刚才欧阳俊英在出门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什么,居然能把小丫头说动,还跟她一起走。小丫头这一走,我犯难了,回家计划泡汤了。怎么办?

  我很想恨一下欧阳,可是怎么也恨不起来,最终只能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我自己,我这是自作自受,谁叫我找了个不靠谱的小丫头呢!

  带着郁闷的心情做完该做的一切,我疲惫不堪地回到老窝。正从出租车上拿着东西,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小丫头那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精神不由一振。刚才还在为找谁一起回家的事犯难,现在终于不用再烦了。她很快就从楼道里跑了出来,接过我手上的一袋东西后,站在一边等着我。

  「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我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直接打的到这里。我想给你点惊喜嘛!」

  「惊喜?我看是惊吓吧!你刚才去干嘛了?」

  「秘密,不能告诉你!」

  「不说算了,从现在开始,不许离开我半步,否则你马上给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发狠了,丫的,再这样我心脏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OK,没问题!我全听你的!」

  长途车经过两个小时的奔波,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隔壁市。在这里我们要转乘回老家所在镇的大巴。

  我背着小丫头的那个大旅行包,两手各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子,举步艰难地往前走着。而她却只是一只手提着小巧的电脑包,一只手提着小袋子,很轻松地跟在旁边,头还时不时地四处乱转。

  快到短途车停靠区的时候,路边多了很多拿着牌子四处招揽顾客的中年男女,几乎每个人都要问我们要不要坐他们的车。我没理他们,继续往前走着。终于到了地方,没等我停下脚步,就有一个人扯住我的手,要往旁边的一辆车上拉,嘴里还很热情的说:「你是XX村的吧,来,快上车!」

  我拒绝了他,这个人我认识,在我们那边是出了名的奸诈,经常会找各种理由多加钱。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无意中坐上他们的车,在半路就把我给扔下,因为当时是春运严打。

  在旁边一辆同样是去镇上的大巴车上放好行李后,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上已经坐了半数以上的人,可是司机告诉我,车还要等十几分钟才能开,所以我们也只能坐着慢慢等。

  「师傅,你刚才为什么不坐那辆车?」

  「哎哎,小心说话!」我很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

  「哦哦,嘻嘻,习惯了。那我要怎么叫你?」

  「你说呢?」

  「亲爱的?咦!好肉麻呀,受不了!那就叫你少奇吧!」

  「我怎么也感觉怪怪的,算了,也就几天,随你怎么叫吧!」

  「那你快说为什么不坐刚才那辆车,我看那个人挺热情的。」

  「就是太热情了,我才不去的!」我也不想跟她说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随便应付一句了事。

  「这算什么理由嘛!」

  「你热不热,要不要喝水?」我是看见她额头上有点汗,干脆转移话题。

  「要!」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嘻嘻,我要你喂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干嘛?」

  「你喂不喂?不喂我可要叫了!」说完,又在我耳朵旁边继续小小声说:「我要叫非礼啦,我数三个数,一,二」

  「停停停,我怕了你了!」又来这招,一点也不新鲜,但我就是拿她没办法。

  我从袋子里拿出两瓶水,拧开一瓶后,先给她喂了一口,然后把瓶子塞给她。她倒好,直接给了我一个勾魂的眼神表示感谢。这种眼神出现在小丫头身上,让我实在是很不习惯。正想继续拧开手中的另一瓶水,转眼间看到一个张熟悉的脸庞。

  一个上身穿灰色短袖上衣,下身穿蓝色牛仔裤的女人正在一米多远的地方弄着行李。她把两个袋子塞在头顶的架子上以后,转过头,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清纯而又稚嫩的脸,一张埋在我心底整整八年的脸。

  「张小青!」经过一番挣扎后,我终于做出决定,试着对她的方向叫了一声,女人却什么反应,看来是我认错人了。突然,女人转过脸,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你是……林少奇!」她这一叫,我终于确定没有认错人。她的声音虽然有些变化,但我还是能听得出来这么多年后再次重逢,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拿眼前的事说事:「张小青,你,你也要回去?」

  「是啊,我刚刚进了很多货。这位是?」

  小丫头此刻正挽着我的一只手,好奇地看着我们,眼珠子在我和张小青的身上乱转。

  「哦,她是我女朋友!」

  「你好!」张小青微笑着对小丫头打一下招呼。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一丝丝的怪异,但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丫头也很礼貌、很客气地说了声「你好!」

  接下来,谁也不知道说什么,一下子冷场了,最终还是张小青开了口:「你们打算在家呆几天?有空的话到我店里坐坐!」

  「呃,能多呆几天就多呆几天吧,不过也不一定。怎么,你开店了?」

  「对啊,我在镇上开了一个服装店,有空到我那里坐坐。」

  「好吧。」

  有了话题,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我开始认真打量着她。岁月催人老,这句话在她的身上得到了些许的印证。我不知道她这几年经历了多少沧桑,但她的脸上无法抹去的一些痕迹让我猜测着,她本来比我还小一岁,但外表似乎超出了年龄几岁。

  一股莫名的情绪向我袭来,心里感觉有些酸酸的,但我没有表现出来,依然跟她谈笑风生。

  「你女朋友好漂亮!」我听得出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赞美。

  「呵呵。」我傻笑着,临时的,我可没当真。

  「张姐姐,你也好漂亮啊!」小丫头突然冒出这一句,大出我的意料,怎么这小丫头看见美女就叫姐姐,还好她是个女的,要不然绝对是个美女杀手。

  「哪里,我都老了,哪有你漂亮!」

  戏剧情的一幕再次出现,小丫头和张小青居然聊得很投入,连车子开动也浑然未知,同时也渐渐忘了我的存在。唉,女人啊!

  好在小丫头这回还算记着自己的身份,现在是在跟我回家,偶尔她们的话题会围绕着我说几下,不至于让我再当一回空气。张小青聊得兴起,跟坐在我同一排隔着通道的那个人换了座位,小丫头也跟我换了座位,让我坐在最里面。然后她们就隔着通道倚在一侧的扶手上,侧头继续她们的话题,有时还互相在对方耳朵里悄悄说着什么。

  不知道她们哪来那么多的话题,一路上说个没完。我就纳闷了,刚刚认识的两个人能有什么好聊的。我只能无聊地转头看向窗外,一道道熟悉的风景在眼前飘过。记忆里,跟张小青的点点滴滴不时地脑海里涌现。物是人非这个词突然从脑海中崩了出来,可是一下子又被我给否定了,这个词跟现在的情景似乎不怎么贴切。

  不知不觉中,车子停了下来,纷纷挤着下车的人并没有打断她们的聊天,我们三个成了最后一波下车的人。

  临分别的时候,张小青想让我们去她店里参观一下,我以行李多的理由回绝了,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刚才在车上还好有小丫头一直跟她聊着。

  目送着张小青远去后,小丫头斜眼看着我,然后小手指着我的鼻子说:「她是不是你初恋情人?」

  「她都跟你说了?」

  「没有,我猜的!」

  「别问那么多,你先等着,我去找辆车!」

  「不行,你先告诉我!」

  「到家后再告诉你!」

  「哼,你不用回避,我敢肯定是!」

  我没理会她的话,随便找了一辆载人的三轮摩托后,就往车上搬行李。这回小丫头倒挺勤快,很主动地帮我的忙。弄完行李之后,小丫头顺口问了一句:「还要多久到家?」

  「大概二十分钟吧!」

  「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或者是有什么禁忌?」

  「都没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太刻意!」

  「OK,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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