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生死相依

  车至军医院外科大楼,戚戈带人先行一步上去做侦查布置,石勇安排另外一部车上的六名保镖分散在附近区域巡查,在周围可能存在的各个伏击位置都排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这才让郭子豪下车进入大楼。

  虽然这里是军区专属医院,警卫岗哨众多,安全程度远比一般公众区域要高,但火蝎也非寻常的黑帮,手段毒辣莫测,不可疏忽大意。

  之前在来路上,郭子豪竟然不顾安危,下车露面,虽然才短短几分钟时间,但如果恰好在火蝎的侦察视野范围内,他肯定已经暴露无遗,此刻可能已有杀手追踪而来,潜伏在附近,只要出现一丝安保漏洞,必然引来对方的致命攻击。

  戚戈和石勇对郭子豪的异常行为十分不解,也没得到他的解释,无奈下只能极力做足全方位的应对安保措施,做好临敌战斗准备。

  郭子豪乘坐电梯直接上到十二楼脑外科手术室等候区,唐映雪得知他突然而至的消息,震惊不已,电梯门一开,见他走出来,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来了?疯了啊?”郭子豪不答反问:“秦大哥怎么样?”

  唐映雪带郭子豪前往家属等候休息室,说:“早上进的手术室,到现在有六个多小时,听护士说,手术已在收尾阶段。”

  郭子豪问:“顺利吗?”

  唐映雪点头说:“还好,情况平稳。中午一点多那会,颅内出血,出现一次大的波动,进行过急救,我很担心,幸亏后来秦大哥挺下来,渡过了危险期,主刀医生说已经成功清除了他的脑部淤血囊肿,目前各项生理数值都正常。”

  郭子豪舒了口气:“但愿他尽快恢复起来。”

  说话间,他们走进一间独立的贵宾休息室,戚戈巡视室内,将窗帘拉下来,告诫郭子豪别靠近窗户,随后和石勇等保镖守候在门外,关闭房门。

  郭子豪在沙发上坐下,环视房间,见邻近手术室的那面墙上有个小窗口,就问:“通过这个窗口可以跟手术室的医生交流?”

  唐映雪说:“是啊,在手术过程中发生什么问题,方便医生、护士和我交谈商议……早叫你别来,为什么不听?”她实在忍不住抱怨郭子豪,“明明知道火蝎的人埋伏在山庄外,还出来,太鲁莽了……万一出事,让我守寡啊?”

  郭子豪摊手说:“我这不好好的么?”

  唐映雪凝视着郭子豪,又气又急,正要数落他几句,忽听郭子豪又说:“老婆,我想你了。”他神色肃然,语气平和自然却又饱含深情,唐映雪为之一怔,心头升起异样的感觉,瞬间暖热感动,嗔声说:“你今天怎么啦?才两天不见,忽然变得……肉麻起来。”

  唐映雪也不说清郭子豪哪里变了,第六感只觉得他似乎有些变化,没了平日里的油腔滑调,情深意长的,稳重成熟,让她有点不适应,亦有些隐隐不安,忍不住又补一句问:“出什么事了?”

  郭子豪见唐映雪这样问,跟苏婉一样,作为他的女人,都能下意识地察觉出他的异常,他不禁心生感触,很欣慰,有知心的女人爱着,心心相印,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这种感悟更加让他懊悔内疚,自责不已,一时疏忽下危及自身性命不说,还累及深爱的女人,尚若他因此丧命,不敢想唐映雪会有多难受?

  郭子豪暗叹一口气,伸手握住唐映雪的手,在掌心温存摩挲。他强压痛楚,保持神色不变,轻松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可多了,可喜可叹,忍不住想来找你说说话……见到你真好,无所谓危险,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唐映雪受他温存体贴,身躯柔软下来,心底暖热大起,全身说不的舒畅,嘴上却依然不满说:“好什么?神经病,以前天天在一起不见你说这样好听的话,在这非常时刻,来秀什么恩爱?也不分个时间地点,合不合适。”

  郭子豪微笑说:“任何时候秀恩爱都不晚,到死了说不出来,那才叫遗憾。”

  唐映雪闻言喜欢不尽,痴怨瞥他一眼,抿抿嘴,说:“想不到才两天你就变成了情圣,说些话,让我听了有些别扭。”

  郭子豪说:“我一直都是这样,以前你看我太花心,其实那只是我的一面,相处久了你就能发觉我的不同之处。”

  唐映雪握紧郭子豪的手,柔声说:“我明白……我听苏婉讲了,昨天魏明带着你前女友到山庄欺压挑衅,后来被你各种收拾,一番折磨,铩羽而去。你复仇得很痛快吧,但看到以前爱过的女人落得可悲的下场,我想,你心里一定不舒服,唉,昨晚干嘛喝那么多酒?如果我在场,一定不会让你那样做。”

  郭子豪沉默一会,摇摇头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提了,将来才重要。以后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们好好的……相爱。”

  这句话说出来,郭子豪心头一蹙,感觉无比难受,情绪几乎失控,随之,胸口生出隐隐传来撕裂般的闷疼。

  他极力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唐映雪“嗯”了一声,身躯挪近,依靠在郭子豪臂膀上,叹喟说:“唉,真幸福,如果我们能这样一直过完一生。”

  郭子豪温声问:“你怎么叹气?还连叹了两声。”

  唐映雪莞尔摇头笑说:“不知道啊,可能女人比较感性,还有点脆弱,越是感觉幸福越害怕失去它。”

  郭子豪深吸口气:“煦煦,得你爱我一场,我很知足了。我虽然也害怕将来未知的改变,担心失去,但我想,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事,就像大海会干枯,山峰会崩塌,一切都不可能永恒不变,唯一有一点却能留下来,那就是曾经的拥有,比如这一刻,我们在一起,已经发生了谁都不能再让它改变。”

  唐映雪听得怔怔发愣,疑惑问:“有点绕,什么意思?”

  郭子豪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拥有一刻就已经足够。”

  唐映雪笑起来:“情圣变哲学家了啊?说起话来古里怪气的,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她撇撇嘴,“你每次做错事,都会这样哄人,这一次最厉害,难道周小姐对你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

  唐映雪想到郭子豪要去追求周芷怡,心里就发酸,但也能忍得住,但见他为了获取她的谅解不惜来讨好她,心里不舒服起来,忍不住又问及这事。

  殊不知,这一次情况不同,郭子豪却是因为命在旦夕,这才对唐映雪倾心示爱,并非心存它意。

  郭子豪明白唐映雪误会,但也不想辩解,就说:“不管有没有周小姐的存在,还是别的女人,你对我都是最重要的,这是我的真心话。”

  唐映雪微微点头说:“我知道……老公,我不想吃你的醋,只是有些担心……怕失去你。”

  郭子豪立刻说:“我明白你的感受,很明白。”他搂紧唐映雪,心坎越来越难受。

  唐映雪忽然问:“如果将来有一天,周小姐要你只跟她一人结婚,你会怎么办?”

  郭子豪摇头说:“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唐映雪说:“我说的是假如,以周家的情况,不可能让你三妻四妾,你要跟她在一起,必须抛下我,还有她们,你所有喜欢的女人。”

  郭子豪一怔,转念明白过来唐映雪的心思,为什么她在自己追求周小姐这事上总是难释怀,三番五次提及,难接受程度远超别的女人,原来只因顾虑这个。他从没想过这一个关节,但经唐映雪此刻提及,转念就想明白,周芷怡的身份特殊,确实和一般的女子不同,贵族之家对婚姻的要求条件肯定不一般,如果得周小姐的姻缘好合,极有可能要求他情守如一,让他必须离开别的女人。

  郭子豪没怎么犹豫,立即说:“那我宁愿放弃她。”

  唐映雪叹口气:“顾叔说过,你跟她是天作之合,注定的姻缘。”

  郭子豪知道了唐映雪的心结,就轻抚她的手心,笑起来说:“傻瓜,你还真相信我的玩笑话?记那么久,有意思,笑死人了。”

  唐映雪“啊”地一声惊呼,难于置信问:“你逗我的啊?这……这个话,你编了骗我的?”

  郭子豪故作轻松,耸耸肩说:“你觉得阿爹会说这么神神叨叨、荒唐的话吗?那才是我标准的郭氏风格。”

  唐映雪嘤咛一声,从他掌中抽出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嗔声说:“混蛋,你骗我好惨,你还笑……”她越想越恨,低头一口咬在郭子豪肩膀上,不轻不重,心头又气又恼,但更多的溢满无尽欢喜。

  郭子豪受着唐映雪的打骂,心底一片酸楚,脸上笑意更浓。

  唐映雪闹腾片刻,安静下来,环抱郭子豪的腰,痴痴说:“以后你别这样了,别拿我对你的心戏谑。你不知道,自从那天去周府听到你这句玩笑话,这两天我都没安身过,心里老在想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怎么都控制不住。虽然还没发生的事,将来怎么样都不清楚,但我就是忍不住要往坏的方面去想,越想越难受,心里……”顿了顿,唐映雪低头,脸颊靠着他的肩膀,接着低声说:“我心里搅成一团,撕扯着疼……这两天又见不到你,更加心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恍恍惚惚的……”

  郭子豪感觉到肩膀处有点异常,一点湿润在肩上浸开。

  他心头大动,正要转头去看唐映雪,突然间,心坎的闷疼蓦然加剧,瞬时间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让他两眼发黑,几乎要失声呼叫。

  郭子豪硬生生忍住,一动不能动,对抗着心锁之痛对他的可怕冲击。

  情欲牵动能造成痛苦,但想不到情感波动也会引起这么大的痛楚反应,转眼间,郭子豪额头冷汗淋淋,痛得几近昏过去。

  意识恍惚间,只感觉到唐映雪似乎悄悄抹去泪,接着说道:“子豪,你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虽然埋怨你不顾危险,但其实心里喜欢极了……现在知道没得那事,更喜欢,都晓不得该怎么说,好像浑身一轻,所有的烦恼忽然不见了,烟消云散,心里只剩下喜欢。”

  郭子豪静静听着,感觉着心坎上的剧痛,竟也觉得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幸福。

  过了会,情绪缓和下来,痛楚稍减,郭子豪搂过唐映雪,柔声说:“听你讲这些话,我好心疼,以后我记得了,不能让你再难过,不然啊,你有多难过,我就会有多心疼……很真切,一点也不夸张。”

  唐映雪笑起来,柔声说:“情圣果然厉害,讲起情话来,让人如沐春风,女人没有不喜欢这样的,再夸张点也行,我听不够。”

  郭子豪捂着心口,皱眉说:“还嫌不够?你不怕我心疼死啊?”

  唐映雪含笑说:“不怕,知道你全心全意想着我,就像你说的,我也知足了,反正你疼死,我也就跟着你难受死。”她得意笑说:“我们夫妻生死都在一起,生是一对,死是一双,没什么大不了的。”

  郭子豪闻言心大痛,顿时说不出话来,用力点点头。

  唐映雪抬头看他,忽然间发觉不对劲,吃惊问:“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郭子豪勉强一笑,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遇到个煞风景的事……来前喝多了茶水,我尿急,忍不住了。”

  唐映雪释然一笑,娇嗔说:“快去吧,你这人也是的,憋着干嘛,先去解决内急,也不耽误跟我讲情话。”

  郭子豪急忙站起来,松口气,借机出门去寻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他抹了把冷水脸,靠着墙壁站立片刻,让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返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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